第七章 唯一的方法

    「爹，會不會弄錯了？「許棋雲雙肩微聳，雙手緊緊拽着自己的衣角，努力保持着冷靜，強迫自己擠出一個難看的笑來，「您再看看，是我，還是，書月？「

    許相不看她，只把目光定在夏敬之送來的求親書上，可他緊皺的眉頭、緊抿的唇、將那張紙捏得變形的手指和他的沉默都無疑給了許棋雲最致命的回答。文師閣 m.wenshige.com

    「爹，是我。。。「許棋雲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我「字的音節剛落，她的眼淚瞬間決堤，雙手也再無力去抓住什麼，如同兩條空心的藕節垂在身子兩側，她全身僅剩的力量都用於詢問最後的結果:「爹，是書月對嗎？「

    「敬之。。。不，五皇子殿下，求娶的人，是書月，對嗎？「

    「於太子殿下而言，書月算什麼？「許棋雲問，「於太子殿下而言，棋雲算什麼？許家又算什麼？「

    夏敬之像是未曾料到她會這麼問自己，怔愣住了。

    許棋雲又向前一步，眼裏含着水霧，再開口已經帶了哭腔:「書月，棋雲，墨麟，我們整個許家，都不過是您的踏腳石！對嗎？「前半句本還滿是怒火，可當最後兩字落下，卻已然泣不成聲。夏敬之只覺得心中一痛，他伸手就要去摟她，她也不躲，任憑夏敬之的手輕輕繞過她的手臂，環着她。

    見她沒有抗拒，夏敬之正要將她攬入懷中，她卻又低聲道:「所謂情，愛，也皆是您登上寶座的梯石，對嗎？「

    「不，我。。。「

    「您待我是真心的？「不等他回答，許棋雲搖搖頭又問，「所以求娶書月，所以對聖上說一直以來是棋雲誤會了，所以對王爺說若是喜歡，拿去便是？「

    她竟什麼都知道了。

    夏敬之的手騰在空中，硬生生僵住，緩緩放下。許棋雲卻沒有停下，她仰起頭，雙眼中早已被淚光所侵佔，一時間讓夏敬之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所以書月一死，您就來親近我，因為許家還有一個女兒-我，痴痴傻傻地還捧着真心等您;所以您一而再再而三。。。「許棋雲越哭越急，一時快要喘不過氣來，夏敬之趕緊伸手要替她順氣，卻被她一把推開:「所以您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我，因為您知道，我喜歡您，因為您知道，我許棋雲不過是個傻子罷了，是個為了所以情愛任您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傻子，對嗎！「

    「棋雲，對不起。「夏敬之沉聲說道，他凝視着她此刻因為痛苦而微紅的臉，心裏只剩愧疚和悲戚，他想解釋，又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解釋。

    畢竟，雖然他自認對許棋雲的一片真心問心無愧，但確實利用了許棋雲的妹妹，也確實是因為利用，害死了許書月。

    而自己也確實是踩着許家，登上的這太子寶座。

    所以此刻，他發現自己能說得出口的，竟然只剩下對不起。

    正在他心中混亂時，許棋雲看他沒再說什麼，知道他是無話可說了，她搖着頭後退兩步，突然「咚「地一聲猛然跪在地上，不顧夏敬之忙上前的攙扶，狠狠將自己的額頭向地上砸去，幸而夏敬之用手扶住了她的臉，否則以她這個下死決心的力道，很可能將自己撞得暈死過去。「求太子爺。。。放過棋雲。。。放過墨麟。。。放過許家吧。。。「她抓着夏敬之的手，哭喊道。

    夏敬之再難自禁，半跪在地上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摟住。他心中何不是悲痛欲絕，只恨自己能力不足，未得保全許書月的性命，還險些害死了許相，甚至還差點害得許棋雲一同被株連喪命。他把頭抵在許棋雲額上，難以自控，眼中也是淚光閃爍。

    許棋雲哭得更厲害了，她幾次抽聲，差點就要哭暈過去，嚇得夏敬之忙輕拍她的背給她順氣:「雲兒，別哭了。都是我的錯。「

    許棋雲未再說話，只是緊緊抓着夏敬之的衣襟，靠在他的肩上任憑那眼淚一個勁往下掉。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痛恨夏敬之不把他們許家當人，弄得他們許家快要家破人亡，更痛恨自己此刻竟還貪戀他懷中的溫度，而這溫暖還讓她覺得有些安寧。

    她正哭着，突然從那門外急急跑來一人，正是夏敬之的心腹鄧華州，不知道是什麼事急得他也不通報直接闖了進來，見着當朝太子竟然半跪在地上抱着許棋雲，慌神片刻，匆匆做了禮也不退出去:「太子殿下。「

    夏敬之皺眉，恍若無事地悄悄擦了擦眼睛，瞪了他一眼，他卻低頭持着禮佯裝不知，猶疑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支支吾吾道:「方才大理寺傳來消息，許家墨麟少爺。。。「

    聽到弟弟的名字，許棋雲一愣，她從夏敬之懷中退出來，扭頭去看鄧華州。鄧華州看到她滿臉的淚水，突然於心不忍，沒再往下說，夏敬之立刻反應過來，使了眼色讓他出去，許棋雲卻甩開夏敬之跪爬着往前抓住他的衣角:「墨麟他怎麼了？「

    「鄧華州！「鄧華州還沒開口，夏敬之猛然出聲呵斥，嚇得他渾身一抖，將頭更往下低，似是不敢看許棋雲。

    許棋雲心裏驚覺不妙，她死死地盯着鄧華州，顫顫巍巍開口:「求求你，告訴我。。。墨麟，他怎麼了？「

    「你給我滾出去！「夏敬之起身往前就要伸手打鄧華州，鄧華州心下一絕，猛地後退一步，「咚」的一聲就狠狠跪倒在地上，他把頭用力貼在地上，跪拜着許棋雲，顫抖悲痛道:「回棋雲小姐，墨麟公子他，去了。「

    許棋雲深深地倒吸一口涼氣，雙眼猛然睜得渾圓，夏敬之指着鄧華州痛罵:「你個該死的狗奴才！給我滾！「他狠狠踹了鄧華州一腳，鄧華州踉蹌着後退幾步，夏敬之卻突然聽到身後一聲悶響，回頭只見許棋雲已經倒在了地上。

    「雲兒！「「小姐！「夏敬之和鄧華州同時出聲，他衝上前托起許棋雲，趕忙試探她的氣息，雖然氣若遊絲，但所幸她只是暈了過去。

    夏敬之跪在地上緊緊摟着許棋雲，而鄧華州則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奴才該死，請太子殿下責罰。「

    「你先去傳太醫，而後，「夏敬之不看他，將許棋雲抱起往床上走去，看着她緊闔的雙眸還在浸着眼淚，他的聲音不由得輕柔了許多，「將許墨麟中毒一事徹查，務必要將幕後黑手給我揪出來。「

    「是。「鄧華州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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