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嘮家常

    林思揚好久沒有回家，侄兒凱見到他時竟顯得有不好意思，他一個勁地往後躲藏。：

    凱今年七歲，長的虎頭虎腦的，林思揚特別喜愛這個傢伙，不過，令林思揚汗顏的是，自己這才回家，除了路費，兜里只剩下二十幾塊錢，他怕路上遇到花費，所以並沒有給凱買一些兒童讀物之類的東西。

    「你這孩子，見到二叔還認生」嫂子秀雲笑着嗔怪一句，然後勸阻林思揚「二葵，你剛剛回來，聽嫂子的話，回家歇着」。

    「我不累」林思揚一邊幫着推磨，一邊搭腔。

    「這回畢業了，準備到哪工作？」秀雲看了一眼林思揚，她對自己的這個叔總是充滿一份敬意。

    林思揚是龍泉鎮這麼多年唯一的一名重本科大學生，平時與村裏的姑娘媳婦們聊家常，秀雲往往以自己的叔做為向大家炫耀的對象。

    「現在還不好」林思揚推磨的手停了一停，他訕笑一下「咱家又沒有後門沒關係，分到哪兒就是哪兒吧，不過，最次分到鎮醫院，應該不是問題」。

    「那就好，像兄弟這樣有出息的人，不管到哪都會是一個好大夫」秀雲着，她看見凱正偷偷的用手去抓磨盤上的粘面，就揚了揚笤帚嚇唬道「你這孩子再搗亂，我打爛你的**」。

    在林思揚的幫助下，秀雲收了軋好的粘面，林思揚抱起凱，親昵的問「凱，叔叔這麼久沒在家，想叔叔了嗎？」。

    「想」凱微微低着頭，他的手中一直在擺弄着一粒光滑的石子。

    「二葵，你快讓凱下來，他都這麼大了，你還慣着他」秀雲背起面袋，她隨手攏了攏額前的秀。

    凱很是聽秀雲的話，他開始從林思揚的身上往下墜，林思揚就笑道「凱，別聽媽媽的，叔叔喜歡你，就是願意抱着你」。

    回到家中之後，凱很快就與林思揚熟絡起來，他一會與林思揚玩孩拍手板的遊戲，一會與林思揚捉迷藏，高興地幾乎瘋。

    「你不在家的時候，這孩子成天的念叨你，老是問我，叔叔什麼時候能回家，什麼時候給他買好玩的回來」秀雲一邊淘米，一邊與林思揚拉家常。

    「這次回來的太急，我沒時間給凱買東西，趕明兒我就補上」。

    「二葵，你可別給凱亂花錢，以後找工作沒準還得用錢」。

    「沒事，給凱買本兒童讀物也花不了多少錢，再了，過完麥秋，凱就要上學，先讓他熟悉一下字母總是好的」林思揚着，他忽然轉移了話題「嬸子，哥的腰到底是怎麼傷的？」。

    秀雲先是嘆了口氣，她怕屋子裏躺着的林思青聽到，故意壓低了聲音「在前幾個月農閒的時候，你哥去石頭溝的集市上賣苞米，回來的時候下了大雨，山路上滑的不得了，你哥一個不心，連人帶車子一起掉溝里去了」。

    林思揚沉悶了一下，他皺眉道「嬸子，我想跟你商量商量，過一兩天，我帶着我哥去天都治病」。

    「這怎麼成？」秀雲幾乎連想都沒想一下，她搖頭道「二葵，我不是不想給你哥瞧病，可縣醫院的大夫了，花上個幾萬塊錢，治好治不好還得兩呢」。

    「我在天都醫學院有同學和老師，請他們幫忙總是不成問題」。

    「二葵，不管你有多少朋友在天都，咱們治病總是要花錢的，就憑咱們家裏的狀況，怎麼能治得起？」秀雲着，她的雙眸之中隱隱的含着淚花。

    「可是……」。

    「兄弟，反正你哥已經這樣了，還是等你以後出息了，你親手給你哥瞧吧」。

    林思揚心中一陣的酸楚，也許嫂子得對，即便自己在天都醫學院有好些同學，他們又能幫自己什麼呢？總不能讓他們張口跟他們的父母要錢借給自己吧？

    秀雲見林思揚的臉色煞是難看，就笑道「二葵，這也不是着急的事，咱們慢慢的想辦法」。

    二人正談話之時，凱就跟秀雲喊道「媽媽，我餓」。

    「你這孩子，成天的跟個餓癆一般，再等會兒，飯很快就熟了」秀雲笑着罵道。

    林思揚從門檻上站起來，正要哄着凱出去，老父林老栓一邊拍打着身上的灰塵，一邊走進來問「秀雲，二葵回來了，你沒多炒兩個菜嗎？」。

    「爹，你老就放心吧，我都搭兌好了，一會兒這飯菜就熟了」。

    林老栓『嗯』了一聲，他從腰中取下煙鍋又抽起來，秀雲被嗆得連連咳嗽幾聲，她用手搧乎着眼前的煙霧，笑嗔道「爹抽得這個老旱煙就是嗆的厲害」。

    林老栓抬眼裂了一眼秀雲，他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