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我們的故事（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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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葉白狐，不過如果追溯過去，我還有一個讓人耳熟的名字，叫李白狐，如果再追根究底一些，我還有一個被遺忘的名字，叫虞姬，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墨子閣 www.mozige.com

    我帶着葉玲玲回到了潯陽市生活，我們住在市區的一棟高檔公寓裏，十年前我最後離開的時候，李轅說到做到的在我的銀行卡里劃了五百萬，以此作為對我日後生活的經濟補償，不過如果我願意，我在更早之前就可以讓愛麗絲把我的銀行卡數額變成一個天文數字。

    對於火綾，露易絲，幽影對我的憎恨，我沒有任何想說的，實際上十年後的今天，我對於李轅也提不起任何憤怒的想法了，十年前的種種在我的心中成為了一段飄渺朦朧的過去，那是沙灘上用心刻下的字被漲潮的浪花反覆沖刷後逐漸失去的遺憾。

    NHU的情報當然不是我出賣的，我雖然是抱着一顆當間諜的心來，可是我很快就改變了我的念頭，我在NHU中感受到了一種叫做溫馨的感覺，對於我這種活在孤獨黑暗裏的女人來說，那種仿佛壁爐一樣柔和溫暖的氣氛就如同魔鬼的誘惑般讓我無法拒絕，我又怎麼會背叛？

    只是我對他們的歉意都是真實的，因為我的初衷，也因為我對他們的隱瞞，如果說上帝要懲罰我，那麼落得如此下場也算我罪有應得。

    在異獸研究中心我把他們救出來之後，我認為我已經償還了自己所背負的罪孽，所以我義無反顧的走了，走的很輕鬆，但是我其實清楚自己根本無法真的放下。

    即便是在之後的幾個月幾年裏面，我的腦海中都經常會出現李迦南，愛麗絲，火綾，露易絲，幽影他們的面孔，他們恍惚間就在昨天或前天還和我在地下研究所里一起生活着，可是今天睜開眼睛又無法再找到他們。

    我和葉玲玲一起生活的很好，小姑娘長大了，長大之後的玲玲如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我不止一次的感慨，這丫頭將來應該會比我還要貌美如花。

    那個夜晚，異獸研究中心所在的市區中心被完全被夷為平地，甚至整個大地都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坑洞，變成一片瀰漫着煙熏味的焦土，葉文淵在那一夜後再也沒有試圖聯繫我們，我和葉玲玲都猜到了，他可能最終沒能活下來。

    在猜測出這個結果的時候，我沉默很久都沒有敢告訴她，不過這是沒有用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我心中的想法，只是她也沒有哭，她坐在我的懷裏怔怔出神，我們就那樣坐在一棟大樓的天台上，看着星輝燦爛的夜空，沉默了一整個夜晚，最後葉玲玲在我的懷中沉沉睡去，我能看到她睡着時候從眼角流淌下來的晶瑩淚珠，像頭頂的星辰一樣閃爍發光。

    這十年來，我和葉玲玲平淡的生活在新家裏，我們有時候是一對姐妹，不過更多的時候就像是母女，我後來才知道，葉玲玲的母親在葉文淵把女兒託付給我的前一天晚上癌症去世了，所以她在兩段相鄰的歲月里接連失去了自己的雙親，而我，對她而言，不僅僅是姐姐或母親一樣的角色，更重要的我是她唯一的親人。

    當然，葉玲玲也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曾經與NHU的所有人都是夥伴，但是現在我的身邊只剩下玲玲了。

    在平時的生活里，我盡力的在扮演一個年輕母親的角色，我知道我扮演的並不好，甚至很拙劣，不過葉玲玲也依然接受着。她很乖巧，我從認識她的第一天就知道，她是一個很乖很乖的孩子，只是後來她變得有些沉默了，大多數時候都安靜的呆在那兒不說話，仿佛在發呆，她發呆的時候，我瞧着她，似乎能穿過她神光璀璨的眼眸深處，看到葉文淵和玲玲母親的臉。

    葉玲玲一天天長大，她和我站在一起的時候也越來越不像母女而是姐妹，後來我用幻術將我的容貌變得看起來像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俏麗少婦，才勉強符合了一些，只是在看透一切虛幻的玲玲眼中，我永遠是第一次與她相見的樣子，永遠是那個神色清冷不苟言笑的美麗少女。

    現在葉玲玲已經上高中了，她很幸運的沒有武者天賦，於是她像絕大多數正常的孩子一樣，經歷中考上了一所重點高中，然後再備戰高考，她學習上的事情不需要我操心，她現在開始把大量的時間放在關門寫作業和複習上面，就像一個只會學習的機器一樣，這讓我覺得有些無所事事。

    我不敢去打擾葉玲玲的學習，於是我獨自一人的時候就開始追憶，像一個活了很多年看透人生的老婆婆一樣，我現在喜歡坐在沙發上回憶我當年所經歷的那些事情，那些仿佛科幻大片和狗血言情劇組合在一起的人生曾經真實的發生過，甚至我一覺醒來，我覺得一切才剛剛結束沒過多久，然後我會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發愣，直到我眼角濕潤一塊為止。

    這一刻，那些從很久以前就一直纏繞着我的孤獨感就會慢慢的湧上來，像一個漂浮着屍骸的沼澤一樣將我吞沒，然後我會躺在床上，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和李迦南在NHU相見的時候，我是維持着一種虛假的容貌，而後來的後來直至今日，他也不知道我就是那個曾經被他殺死的虞姬，但是他大概已經死了，而且死了很多年，所以我也沒有辦法再將這些事情坦誠相告，這讓我心中忍不住有一些對他的愧疚，當然也就一點點。

    我的心靈已經沒有當初那麼寒冷了，我內心深處那一層厚實的堅冰曾經在NHU中被些許的融化過，可是後來又重新築起了更加厚的冰牆，即便千軍萬馬也能攔在外邊，只是這麼多年來，在與葉玲玲一起的生活中，冰牆也好，堅冰層也罷，早已經迸裂成了無數碎片，現在我胸口只有一個柔軟的心臟，甚至時不時還會放出溫熱的氣息。

    我穿好衣服，準備下樓去超市買菜，我這幾年來掌握了相當精湛的廚藝，現在就算讓我去飯店裏當掌勺大廚，我也有信心。

    我打開家門剛剛走出去，樓梯上就來了一對男女，似乎是一對年輕夫婦，他們一邊上樓一邊掏鑰匙，看到我的時候笑着點點頭，然後打開了我對面那一扇屋的防盜門。

    「你好，我們是剛剛搬過來的。」那個女孩笑着對我打招呼，她有着一頭漂亮的金色長髮，看起來像一條柔潤發光的流金長河，很耀眼。

    可是我卻對她的招呼無動於衷。

    我看着那個面容冷峻的年輕男人，腦袋像被人塞入了一個炸彈然後引爆了一樣，我顫抖着張着嘴巴，像一個即將渴死的人，我發誓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失態過，我的表情如同見了鬼一樣，但是我眼中卻沒有對見鬼的恐懼，只有微微泛起的淚光和激動。

    這對年輕夫婦顯然不能理解為什麼鄰居家的少婦會對着他們如此激動失態，那個容貌迷人而冷峻的年輕男人看着我，困惑的說道：「我們……在什麼地方遇見過嗎？」

    我深呼吸，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好，我叫塞西莉亞，這是我老公李迦南，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多指教。」那個有着一頭漂亮金髮的美麗女子走到我的身前微笑着伸出手。

    我也笑了起來，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你們好，我叫葉白狐。」

    我們的故事在十年後終於徹底的迎來了尾聲，對於這個浩瀚廣袤的宇宙來說，我也好，李迦南也好，還是那個慘敗在戰爭中的愛麗絲也好，我們都是這世界上微不足道的塵埃，不僅僅是我們，乃至這個星球，這個太陽系，這個銀河系，都是那樣的渺小，我們的存在和經歷，都渺小到不值一提，等待着時間長河讓所有人緩緩遺忘。

    我微笑着躺在臥室床上，流出了一種時隔多年再見老友般喜悅的淚水，我不清楚如果我撤去了幻術的偽裝，李迦南會是怎樣的反應，但是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我現在無比期待着，明天，後天，乃至遙遠的未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