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自薦

    清晨，查理站在幽蘭園的頂層，遙遙觀望遠處的法師塔。

    法師塔頂端，一顆小型的金屬球被三根金屬支柱托住，金屬球上鑲嵌着五顏六色的寶石，氤氳發光，各色光暈沿着球體表面的紋路匯集在一起，形成一條魔力河流，魔力河流在一些奇特的裝置的作用下，撒下一片淡藍色的光幕，籠罩大半個威廉古堡，恢弘肅穆，魔法之神奇令人嘆為觀止。

    透過光幕，隱約可見各類奇特的植株和一些身着僕役忙碌的身影，看起來，羅恩大師的植物園已經進入工作狀態。

    查理記得一個小小細節，在路過魔法標識區邊緣時，布萊恩隨口提到最近魔法區正在招工的情況，委託格里芬辦理此事，導致城堡最近出沒的陌生人會比較多。

    換句話說，如果格里芬被帕維爾家族某些人收買，那麼，查理在威廉古堡也可能遭遇意外，布萊恩反覆叮囑查理不要隨意出幽蘭園，幽蘭園的安保措施在古堡中最為嚴格。

    可是，這是一個機會，是一個翻身的好機會，即使面臨危險，也在所不惜，查理決定打破布萊恩提到的一個禁忌進入師的植物園。

    查理搜索幽蘭園的僕役房，找到一身合體的衣服，換上後，徑直出了園子，懷着莫名的忐忑心情，踏過被布萊恩千叮萬囑不能逾越的地界。

    查理順着標識，來到魔法區的邊緣地帶，這裏算是半公共區域，沒有設置魔法禁忌，他跟着兩個精瘦的漢子，進入一個房間，房內坐着一個面色陰沉的中年人。

    「你們都是格里芬安排過來試工的人嗎？」

    聽到這句話，查理心中暗喜，他找對了地方。

    前面兩人表情木訥，略顯拘束，聽到問題後，他們下意識使勁點點頭，查理看了看，跟着點頭。

    中年人發問：「不是說上午只有兩個人嗎？為什麼多了一個？是誰沒有聽從安排？」

    兩個漢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後將疑慮的目光投到查理身上，連他們都覺得這個白白胖胖的年青人和自己有很大的區別，不是一類人。

    這時候，查理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

    「先生，我叫伊森，是幽蘭園管家布萊恩的遠房侄子，最近趕過來投奔他，看到你們正在招工，想過來試試，如果先生不信，可以去諮詢布萊恩叔叔。」查理給在自己編了一個假身份。

    中年人上下打量查理兩眼，皺眉道：「嗯！我會向他求證這件事情，不過，植物園的護工是個體力活，每天的工作時間超過十多個小時，很辛苦，以你這身板恐怕不行啊？」

    不怪他歧視查理，他一身浮泡的贅肉確實不像吃苦耐勞的人。

    查理報以一笑，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是試工，行不行是您一句話的事情，多一個選擇對您來說，並沒有什麼害處。」

    中年人很滿意他恭順的態度，大笑道：「說的沒錯！你小子雖然身板不咋地，腦子還算聰明，咱們植物園的護工除了要勤快，也需要一點腦子，那就讓你試一試！」

    查理默默點頭，和其他兩人並排站到一起，這下子，查理明顯感覺到身旁兩個漢子戒備的目光。

    兩個漢子作為威廉古堡的資深僕役，能為師做事，對他們來說，是一個鍍金的機會，如果能安穩幹個幾年，身份和待遇比普通僕役要「高貴」多了，更何況，他們還帶了一些不能啟齒的秘密任務。

    「我叫馬丁，是羅恩師屬下植物園的園長。」中年人負手挺胸，率先做了一個自我介紹，沉吟道：「格里芬做事向來可靠，既然你們能進入古堡，我相信你們都有乾淨的出身，也不過多糾纏你們的來歷。

    植物園每年消耗的成本不小，我們所經手的藥草都非常珍貴，我們必須找到一些勤勞的、聽話的、可靠的、有腦子的護工，以保證優異的產出，所以你們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我們的待遇也配得上這個職位，光收入比你們干普通的雜役要多幾倍，你們在植物園一年的薪水可以舒舒服服在海內斯住個兩三年。

    當然，要求也不小，試工三天是植物園護工的必經考驗，能不能留下來，就看你們這三天的表現，現在，我來跟你們講講這三天的測試要求……」

    而此時，在魔法塔中央的球型大廳內，一個身着一席法師袍的中年人坐在書桌前陷入沉思，他的手指上戴滿流光溢彩的戒指，他的髮髻修理得一絲不苟，他的面部始終帶着威嚴的表情，他虛握一支羽毛筆，筆尖下壓着一堆散亂的草稿，草稿上花滿各種各樣的奇異符號。

    書桌的一側立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女，着一套簡單的法師長袍，顯得格外精神幹練，她畢恭畢敬站在一旁，凝神屏息，紋絲不動。

    書桌對面的牆體前，放置一座巨大的銅燈，銅燈燃起一團火焰，火焰上方浮動着一幕巨大的煙幕，煙幕中分割出十幾處動態光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實時的監控熒幕。

    思索半天，中年人緊鎖眉頭，放下手中的羽毛筆，吐出一口濁氣，一絲靈感消磨殆盡都沒能得出一些有用的結論，心情難言好。

    毫無疑問，這人就是這座魔法塔的主人羅恩施奈德。

    少女輕聲問道：「老師，怎麼樣？」

    羅恩搖搖頭，目光移到對面的魔法鏡像上，眼睛對面矗立一堆活動影像多多少少會打擾到他的思維。

    「尤蘭達，等會把這個鏡像儀移到你的房間，發現什麼情況告訴我就行了。」

    尤蘭達躬身道：「好的。」

    咦！

    羅恩的手定在空中，順着他的目光，可以看到一處景象：「他怎麼來了？」

    尤蘭達遲疑道：「誰來了？」

    羅恩指着魔法鏡像中的一個人影，皺眉道：「查理，托馬斯大公之子，昨天才被廢黜了嫡子的身份，為什麼今天會出現在我的植物園？格里芬到底在搞什麼鬼？！」

    尤蘭達屏住呼吸，問道：「老師，要不要我去問問？」

    羅恩沉吟片刻，說道：「先不用，格里芬應該沒這個膽子擅自做主……」

    說着，羅恩頓住了，尤蘭達也不敢催促，只得耐心等待他的後話。

    羅恩沉吟道：「不用理會這件事情，只要不影響植物園的秩序，隨他去好了。」

    說罷，羅恩一揮手，鏡像儀的火焰熄滅了，光影瞬間消散，他腦海中的雜念隨之一掃而空，包括查理出現在植物園的事情，它們都是小事情，不值得羅恩大師惦記。

    「好的，老師。」尤蘭達躬身離開，她明顯感覺到了老師的遲疑，聰明的尤蘭達立刻想明白裏面的原委。

    查理被廢黜的事情，她也略知一二，這個紈絝子真是讓他老爹操碎了心，在海內斯欺男霸女也就算了，這一次，竟然把主意打到公主身上，而且還是菲利普陛下最寵愛的公主，簡直愚不可及！

    托馬斯大公將他當眾廢黜，並轉移到威廉古堡，未嘗不是一種變向的保護，可能大公想順便把查理託付給老師照顧，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而老師也明白大公的意圖，不願意接手這個問題少年，而採取一個折中的策略，不提便假裝不知。

    這是大人物之間的博弈，她無需過度投入，如此考量，尤蘭達基本心裏有數了，也不會越俎代庖，去做什么小動作。雖然尤蘭達沒有猜中事實，但是對於大人物心理的揣摩，無疑非常準確。

    ……

    聽馬丁一番說法，查理覺得植物園還有些規矩和方法，可是，當馬丁提出一系列測試方法後，查理對他嗤之以鼻，那些培養方法算是讓查理開了眼界。

    落後！原始！不專業！！

    測試內容儘是一些死記硬背的條規，比如：幾點幾分把什麼植物搬出來曬，幾點幾分澆水，澆多少，雨天要執行什麼步驟？晴天又要執行什麼步驟……

    從這些條規中，可以推斷植物園的管理者的理念相當原始，他們對於植物培養的理解，僅限於尋找合適的土壤，保持水分和光照的層次，相當業餘，偏偏還根據這些業餘的東西整理出一套繁複的執行規則，交由護工來執行。

    而護工測試通過的條件即是，記住所有的步驟，並一絲不苟地去執行，沒有一點技術含量。

    雖然，查理不是植物學家，但他來自地球，以他的知識結構，對於植物的培育有一定的了解。

    在23世紀的地球上，尤其在結合基因解密技術後，人們對於植物的研究已經做到了極致，幾乎掌控了地球所有常見植物的習性和規律，植物不能說話，但是植物學家能聽到它的「話」，掌握它的所有訴求。

    查理不需要做到這個程度，他只需要把這些花花草草養好就行了。

    只不過培育植物這活，並非兩天三天就可以看到明顯的效果，而需要一個相當長的觀察期和試驗期，現在他需要面對的問題是，馬丁園長有沒有足夠的耐心？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為了獲得一個表現的機會，查理縱然有一肚子的辦法，也只能憋在心裏，按照馬丁制訂規則來玩遊戲，和另外兩個蠢頭蠢腦的僕役比賽幹活，爭奪護工的職位。

    ：33，加更結束，再次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