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忐忑

    瑪卡閱讀查理的手稿，連夜開始實驗，馬丁為他一路敞開綠燈，甚至私自拿出一個三階自然法術成長，不惜冒着被羅恩大師責怪的風險，也要促成這件事情。

    馬丁的瘋狂被瑪卡拒絕，他畢竟有園丁的背景，知道一個真正有價值的方法應該是簡單的、低成本的，如果用「成長捲軸」來換取讓啼哭草變成鬼臉花，那這個方法將毫無用處，因為一張成長捲軸的價值是一株鬼臉花成株價值的十倍。

    ……

    五天時間，很快過去，查理早已適應了新的生活，他像是一塊乾枯海綿一樣，貪婪地吸收植物培育方面的知識，要想改善整個培育體系，必須建立在充分了解它們的基礎上，此時，查理正在朝這個方向努力，通過晶片的快速學習、分析和建模的能力，盡力掌握羅恩植物園所積累的知識。

    不得不說，在面對更多的誘惑面前，馬丁沒有給他的權限打折扣，他幾乎能看到植物園所有的資料，包括一些紫章草藥師發表的心得與體會，如果布萊恩知道查理現在處境，也會為他最近的機智表現喝彩。

    就這樣，在平靜如常的植物園內，未來一個結合兩個世界理論知識的植物學專家，正在努力積累原始資本。

    與此同時，瑪卡的實驗也進入尾聲了，當一批全新的鬼臉花馬丁和瑪卡眼前綻放，兩人被震驚了，呼吸急促，雙目赤紅，在面對一個足以載入史冊的發現面前，他們毫無抵抗力，尤其是這個發現將可能冠以他們兩人的名字，現在距離這個成就，只有一步之遙。

    短暫的慶賀之後，馬丁收拾飛揚的情緒，強作嚴肅。

    馬丁做出決定：「今晚好好準備一下，明天和我去覲見師。」

    瑪卡臉上顯出激動的表情，熬了許多年，他的機會終於來了。

    「好，都要準備些什麼？」

    馬丁走到鏡子前，整了整了衣領，氣質儒雅，對於鏡中衣冠楚楚的男人頗感滿意。

    馬丁正色道：「對於這個發現，我是第一發現人，你是實驗助理，我們受到埃爾文林地被遺棄的精靈典籍的啟發，經過三個月潛心研究，測試了無數組的實驗環境，最終，發掘啼哭草被掩蓋千年的秘密。

    這個發現將撬動整個帝國草藥行業，改變帝國戰略儲備格局，引發藥劑市場震盪，甚至觸動皇室的利益。

    在面對可能牽引整個大局的是非面前，我們甘願將發現的權利交由羅恩大師處理，願我們的植物園發展越來越好，願師名垂青史……」

    馬丁說出心裏的劇本。

    瑪卡連忙問道：「園長，你這是？」

    馬丁笑道：「以退為進，你不懂！你以為僅憑我們兩個把這個發現捅出去，會得到什麼好處？

    告訴你，我們什麼都得不到！不僅如此，還因此被皇室某些人給忌恨，因為我們壞了他們的生意。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在你沒有資本的時候，哪怕手握一張好牌，也打不出去，只能交給上層社會的人來操作，我們撿一點殘羹冷炙，而他們的殘羹冷炙對於我們來說，即是榮華富貴！」

    瑪卡訥訥張口，吐出幾個字：「這不公平！」

    馬丁微笑道：「是啊！所以我們才必須努力往上爬，直到有一天，不需要依賴別人，自己有資本操作。」

    瑪卡使勁咽了下口水，問道：「那……園長，你還沒告訴我，我要準備什麼？我……第一次見師，有點……有點緊張！」

    「把這份資料裏面提到的術語全部給我背熟了，師問到哪裏，要能張口回答出來，尤其是裏面對於有機肥的製作手法，我感覺它會是一種利器，如果廣泛應用到整個植物園，興許還有更多驚喜發現。」

    「好。」

    ……

    當晚，馬丁將重新謄寫後的資料，提交給羅恩大師的助理尤蘭達，他了解大人物，大人物通常不喜歡搞突然襲擊，他們需要時間來消化新興事物，尤其是面對如此驚人的發現，一個晚上的時間，應該剛剛好，明天正好是他例行匯報的時間。

    入夜，馬丁仰望遠處的法師塔，看到中間的球形大廳異於往常地保持燈火通明，他心裏萬分得意，任你是多麼高尚的師，在面對這份資料面前，也會被震到失態吧！

    法師塔的燈火一直燃到大半夜，馬丁則躺在臥室里，輾轉難眠，他仰望着遠處那點燈火，心緒如潮，真的很難抑制自己不去想像明天的狀況，也很難克制自己不去憧憬美好的未來。

    師作何選擇，答案將在明天揭曉，馬丁用最大的毅力將自己按在床上，強制進入睡眠中，明天，他必須以最好的狀態面對師。

    一如所料，上午九時，尤蘭達出現在植物園，宣佈師想要見他，而這時，馬丁和瑪卡一身盛裝，各類資料和實驗樣本準備妥當，只等尤蘭達一聲招呼，三人一併前往法師塔。

    瑪卡顯得有些畏首畏尾，彎腰跟在兩人後面，頭根本不敢抬起來。

    不怪他膽怯，就連馬丁也覺得腿肚子發虛，他也沒有上過法師塔，只感覺那是一個神秘而高深的地方，看着那些奇形怪狀的奧術傀儡在法師塔四周維持清潔，看着各種奇妙的煉金器械，魔法師的世界區別於凡人世界，神奇、瑰麗，令人憧憬。

    馬丁竭力平復激動的心情，說道：「尤蘭達大人，大師對於我們的作品還滿意嗎？能否透露一二，老實說我現在的心情現在很忐忑。」

    尤蘭達神秘一笑，說道：「別急，你們去了就知道了。」

    很快，三人進入法師塔的底層平台，走上中央的圓，尤蘭達掐指念出一句咒語，圓餅狀的托盤緩緩漂浮起來，將三人送上魔法塔中層的魔法大廳，羅恩大師的工作地點。

    羅恩大師正端坐在書桌上，正對房間中央的三個人。

    尤蘭達躬身一禮：「老師，園長和瑪卡被帶來了。」

    馬丁和瑪卡同樣躬身行禮，緊張的心情到達頂點，師會怎麼開口呢？先表揚自己為植物園做到貢獻？還是讚美自己無私的情懷？亦或是兩者兼具？

    然而，羅恩一直保持沉默的狀態，讓馬丁的心臟一直怦怦跳個不停。

    等了片刻，羅恩沉吟道：「對於這個發現，你們最好保密，也是在昨天晚上，我把這個事情告訴我的導師魔導師倫道夫閣下，我才知道它是屬於帝國的一大商業機密。

    其實，皇室早就知道啼哭草和鬼臉花是同一種植物，也掌握了培育方法，只是，相比之下，你這個方法成本更為低廉，方式也更為簡單，這是它的最大價值。」

    聞言，馬丁非常失望，這意味着它失去了最大的意義，如果僅僅是一個改良的培育方法，那麼報酬可能會少很多。

    他早該料到這點，既然瀾滄山有產鬼臉花，產地的人應該能夠看到它完整的蛻變過程，而證實這件事情，自己還是被驚喜蒙蔽的雙眼，也難怪鬼臉花它如此稀有，價格卻不是特別昂貴。

    羅恩說道：「我看過這份資料，可以用一個字來評價，獨創性！裏面許多概念都很新穎，並且合理。

    鬼臉花的發現意義是其次的，真正有價值的在於這份資料所展露出來一個知識體系，我感覺是一個新的視角，一個新的知識結構，如果能順着它往下延伸，興許將掀起學術界的一個論潮。

    有一些疑問，想詢問你們。」

    來了！考驗來了！！

    馬丁心臟忽然跳得厲害，考驗意味着收益，就像闖關遊戲，闖的關次越多，獎勵就越豐富，但願他們的準備足夠充分，馬丁和瑪卡隱秘地交換一個眼神。

    羅恩隨手凌空劃了一個記號，魔法元素停滯在空中，記號清晰可辨，他問道：「這個符號是我在這份資料的配圖裏面找到的，看不懂它的含義，你們誰替我解釋一下？」

    聽到這個問題，馬丁和瑪卡瞬間傻眼了，他們做了很多準備，逐字逐句地摳，唯獨沒有準備插圖，瑪卡對於這個記號甚至全無印象，馬丁略有印象，因為這份資料是他來負責謄寫的，圖片是他按原樣一模一樣臨摹的，臨摹時，他就產生過一絲疑惑，但是感覺這是一個很小的細節，就沒有刻意詢問，料想羅恩大師不會問到這麼細緻的問題。

    現在，馬丁心裏產生濃濃的悔意，如果當初準備充分一點，就不至於遭遇如此窘境。

    瑪卡已經嚇得抬不起頭了，只是縮頭，反正上頭還有人頂着。

    馬丁眼珠一轉，立刻想到一個說法：「這個記號是我隨手塗鴉上去的，並沒有特殊的含義。」

    羅恩笑着追問：「那你知道它是一個什麼符號嗎？」

    馬丁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他硬着頭皮解釋道：「我是偶爾看到的，覺得挺有趣，隨手畫上去，沒想到讓大師產生迷惑，真的不應該啊！」

    羅恩又畫出一個符號，問道：「那這個符號呢？這是另外一張配圖上的符號，也是你隨手畫的？」

    馬丁訕然一笑：「是。」

    羅恩再畫出一個符號，說道：「三張配圖，三個符號，你也許不明白它們的含義，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它們分別是什麼意思，它們來自三個一階法術奧術飛彈、法力護盾和火焰之手，分別是其中一個關鍵音節符號。

    再往深里說，它們其實來自不同的語系，奧術魔法咒語採用斯通赫爾斯語，而火焰魔法咒語源自休德洛斯語，都是非常古老的語種，你不懂很正常……」

    馬丁抹乾額頭上的汗跡，說道：「大師說得好，怪我多事，瞎賣弄，自己不懂，還畫什麼東西，讓大師見笑了。」

    羅恩笑道：「不，我並不覺得這是你的原創。」

    羅恩平平淡淡一句話如一擊驚雷，炸在兩人心間。

    ：這是沙加第二本書，第一本240萬字完本，請放心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