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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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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三十日,邱恬予再嫁成大禮,三朝回門,把帶邱谷蓷姐妹去嚴家。筆下樂  www.bixiale.com邱谷蓷不願走,可是胳膊扭不過大腿,終是隨母入了嚴家門。

    嚴山長是個忠厚人,待邱谷蓷和邱千縷如同己出,而豐渚書院裏的書生中,不乏家世好、相貌好、能言善道的男子,邱谷蓷有了更多的選擇,也就不執着於淘兒了。柳氏得知後,放下心來。

    邱恬予母女過得如何,不需要姚心蘿去關心,她要關心的是兩個兒子。禎兒還好,同同就像一朵鮮花,引來無數隻蜜蜂。姚心蘿先前就知道自家兒子那張臉,會引得人趨之若鶩,但僅限於耳聞,直到這天,她的馬車出了點小問題,她坐着平時同同坐着出入的馬車,去鄭國公府赴宴,方知她兒子到了擲果盈車的地步。

    馬車快到鄭國公府時,被聞訊趕來的人給堵住了,無法前行,外面還有人喊,「公子祐,公子祐。」

    冬林撩開了一角窗簾,姚心蘿往外看去,圍住馬車的都是十一歲到十五歲的少女,個個打扮地花枝招展,手裏拿着繡帕和荷包、香囊。因為社會風氣的開明,如今的姑娘越發的大膽,公然在大街圍堵少年郎。

    這時外面有眼尖的姑娘,發現馬車上坐着得不是她們心心念念公子祐,而是一個女人,道:「不是公子祐,是個女人,把她拉下來,這是公子祐的馬車。」

    「大膽,車上是靖北侯夫人,誰敢冒犯?」護衛厲聲喝問道。

    靖北侯夫人可是公子祐的母親啊!

    外面的少女瞬間安靜下來,片刻,她們又回過神來,行襝衽之禮,聲音參差不齊地道:「見過夫人,夫人萬福。」

    「諸位姑娘不必多禮,我要去鄭國公府赴宴,已然遲到了,請諸位把路讓開,容馬車通過好嗎?」一個好聽的溫柔的聲音從車上傳出來。

    姑娘們都覬覦着同同,那敢不聽姚心蘿的話,紛紛往後退,馬車順利通過。冬林笑道:「夫人,大少爺可真受歡迎。」

    姚心蘿輕笑搖頭,難怪那天禎兒饒有其事地對她感嘆道:「娘,將來大哥一定會挑花眼,不知道娶誰回來,又或者娶一堆人回來,吵吵嚷嚷的,鬧得家無寧日。」

    馬車進到鄭國公府,姚心蘿在二門處下車,又吃了一驚,來迎她的人未免太多了。

    「不是公子祐啊。」不知道是哪個姑娘失望地道。

    姚心蘿眉梢微動,是來接她兒子的啊。等姚心蘿進去給鄭國公夫人見了禮,在位置上坐下,旁邊的人圍過來恭維她生了個好兒子。自從同同長大,姚心蘿只要出門參加宴會,都會聽到這些恭維她的話。有個好兒子,當娘的當然引以為傲。

    「說起來啊,令郎是真是個心善好孩子,上回街上擁擠,一個賣梨的老頭的一擔梨子被擠得打翻在地,令郎從集文樓上下去,阻止大家擁護,幫着老頭把梨子撿回筐里去,還把梨子全買回去了。」一個貴婦笑道。

    「我說那天怎麼他拿兩筐破皮的丑梨回來,敢情是幫窮困老人呀。」姚心蘿知道這件事,但沒有細問。

    貴婦們都很喜歡同同,這個家世、人品、相貌皆好的孩子,有適齡女兒的都有意想把女兒嫁給他,當然得討好一下姚心蘿這個未來的親家母。

    經此一事,姚心蘿不由得生出幾許擔憂,怕這些姑娘色膽包天,做出一些不雅的事來,又擔心同同因為心善,中了旁人的算計,心生一計,安排了一番。

    這日,同同在集文樓與文士們清談後,坦然下樓,從前門出來,面對熱情的姑娘們,微笑頷首為禮,惹來姑娘們更大聲的呼喊,「公子祐,公子祐。」

    在呼喊聲中,一個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同同看了過去,是一個纖弱女子被幾個大漢在追趕,那女子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直奔同同而來,噗嗵一聲,跪在了同同面前,「公子,求公子救救民女。民女家貧,為給父親治病,借了他們一兩銀子,利滾利,他們要我家還他們十兩銀子,我家還不起,這些惡人就要抓了民女給一大官做小妾,求公子救救民女。」

    同同眸色平靜地看着她,問道:「你知不知你的破綻在哪裏?」

    那女子抬頭看着他,一臉驚愕。

    「你被他們追趕,可是你們的額頭上卻沒有一點汗;你說你家貧,可你身上穿着的是細棉布,腳上穿得繡花鞋是用雲絲錦做的;還有你的手指,既然家貧,你肯定要做活,怎麼可能手上無有繭子?再者,此處這麼多人,你卻刻意繞過他們,向我這麼個幼學之童求救,可見爾等非是求救,而是衝着我來的,你們想要幹什麼?」同同冷靜地道。他的隨從圍了過來,目光不善地盯着那女子。

    「公子,衣鞋都是他們強迫民女穿的,民女是繡娘,手上有繭子,您看。」那女子伸出雙手給他看。

    「來人,將他們押去京都府,到衙門,想來你們會說實話的。」同同不願與她過多的糾纏,直接道。

    「大少爺,這是奴婢主子的意思,請大少爺不要見怪,不要送奴婢幾個去衙門,容奴婢幾個離開,大少爺回家後,自有人會向大少爺解釋。」那女子磕頭道。

    同同瞬間明了,但不是太相信,他娘會這麼無聊,找幾個人來演這麼一場戲來逗他?

    事實證明,他娘還真得就有這麼無聊,還真就找了幾個人來演戲試探他。

    「娘,兒子是不會輕易上當的。」同同略想了想,就知道他娘是在擔心什麼。

    「你有眼力、會分析,行事不逞強,娘很高興。之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姚心蘿欣慰地笑道。

    「娘說得是。」同同受教地道。

    不遭人嫉是庸才,尤其是同同這種少年成名的小神童,惹來了不少人的嫉妒,認為他不過是因為家世,而得到旁人的推崇,才學不過爾爾。

    這一日,江夏城來了個才子,向同同提出挑戰,同同先是拒絕的,可是架不住一堆人起鬨,同同不得不應戰。

    同同應戰了,京都一個賭坊還開起了賭局,冬柳去市井上打聽了一番,回來稟報道:「江夏才子的賠率是一賠三,大少爺的賠率是一賠十。」

    「一賠幾?」姚心蘿問道。

    「一賠十。」冬柳重複道。

    姚心蘿冷哼一聲,道:「這是覺得我兒子一定會輸,冬梅姐,去提一百兩金,到賭坊押大少爺贏。」

    蕭詠絮和高樂靈正好過來探望姚心蘿,兩人異口同聲地道:「去提一百兩金,到賭坊押李大少贏。」

    「你倆就別跟着賭了。」姚心蘿阻止她們道。

    「心兒,你這說得什麼話,這麼好發財的機會,怎麼能不跟着賭?」高樂靈橫她一眼道。

    「心兒,擋人財路,可是會遭雷劈。」蕭詠絮補充道。

    姚心蘿無言以對,只能隨她們去了。

    三百金一送到賭坊,賭坊的老闆臉都綠了。一賠十,要是李賢祐贏了,那就是三千金,賭坊可賠不起,他只能盼着李賢祐輸了。

    到了比拼這天,姚心蘿早就在那間茶樓上訂了位置,和蕭詠絮、高樂靈、福王妃、姚方氏等人在上面等着看兩人的比拼。

    在茶樓的門口,中間擺了一張長桌,後面是五張椅子,在左右各擺着一張方桌,桌後只有一張椅子。在茶樓外,已里外三層圍滿了來看熱鬧的人,裏面不乏一些傾慕同同的少女們。

    巳時初刻,京都的國子監的祭酒,以及三大書院的山長以及翰林院學士,在長桌後面的椅子上坐下。接着同同和一個中年書生出現在眾人面前,「公子祐必勝,公子祐必勝。」少女們的喊聲此起彼伏。

    同同和書生一右一左坐下,那書生穿着一襲深藍色儒衫,同色綸巾束髮。同同穿着月白色繡蘭草直綴,用雕着蘭花的玉冠束髮,貴氣逼人,灑脫俊朗。

    同同有禮地拱手道:「來者是客,請。」

    那中年書生拱拱手道:「老夫不才先出上聯,『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夫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請。」

    同同微微一笑,道:「先生聽好,『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後,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後。』」

    做為評判的五人,微微頷首,上聯出得好,下聯對得妙。

    接着同同出上聯,中年書生對下聯,這樣一來一回,對了九聯,同同出上聯道:「駕一葉扁舟,盪兩隻槳,支三片篷,乘四面風,載五、六客,過七里灘,到八里湖已十里。」

    這個數字聯,江夏書生對不上,拱手道:「小公子果然高材。」

    「先生謙讓。」同同笑道。

    眾人對同同的才氣讚嘆不止,江夏書生的臉色略有點難看。

    對對子只是小試牛刀,翰林學士和國子監祭酒耳語了幾句,起身道:「題目是,君子不重則不威,學而不固,主忠信,無友不如己者,過則勿憚改。」

    茶樓的夥計把筆墨紙硯送上,兩人硯了墨,略一思索,開始寫了起來。一炷香時間過後,兩人所寫文章,送到五人面前,一番評定後,這局依舊是同同勝。

    江夏書生自持才高八斗,沒想到會敗在一個幼學之童手上,大冷的冬天,額頭直冒汗。同樣冒汗的還有賭坊的老闆,三千兩黃金,他會賠得傾家蕩產。

    江夏書生突然道:「令堂乃是昭和郡主,據說昭和郡主曾雙手書寫不同的字體,大勝鐵勒國的公主,不知道小公子可有此本事?」

    「我無有此本事。」同同坦然道。

    「看來傳言有假,令堂是浪得虛名。」江夏書生輸得失去了風度,詆毀起對手的母親。

    「我可以諒解先生非京都人氏,不知當年的事,但不知而言,為不智。」同同面色微沉,冷聲道。

    江夏書生勾起唇角,道:「令堂若有那麼大的本事,怎麼可能不教你?愛子,教之以義方。可見令堂是被世人吹捧出來的名聲,不足為信。」

    「大膽!」

    「放肆!」

    兩聲清喝響起,眾人抬頭看去,在茶樓的二樓,站着三四個衣着華麗的貴婦。

    「靖北侯夫人。」

    「昭和郡主。」

    有人認出站在中間的是姚心蘿。

    姚心蘿被簇擁着下了樓,因為懷有身孕,姚心蘿穿着簡單的銀藍色直綴,素麵朝天,挽着圓髻,沒戴什麼首飾,可是這樣,仍然無損她的天姿國色。

    「母親。」同同上前扶住她,「兒子讓母親受累了。」

    姚心蘿輕輕拍拍他的手,目光冷淡地掃過江夏書生,威逼得他向後退了幾步。姚心蘿走到書桌前,蕭詠絮和高樂靈一個鋪紙,一個硯墨。

    茶樓的夥計趕緊又送來了一枝筆。

    姚心蘿雙手提筆,在紙上寫道:「美必有惡,芬必有臭。」八個字,前四個字是梅花篆,後四個字是靈芝篆。

    當着眾人的面,雙手寫出不同字體。姚心蘿的名聲真偽,一目了然,這八字也暗嘲了江夏書生。

    江夏書生羞愧掩面而去。

    姚心蘿帶着她同樣名聲大振的兒子回家了,然後打發下人去賭坊收金子。同同問道:「娘,您就沒擔心我會輸?」

    「我兒子不會輸得。」姚心蘿自信地道。

    同同莞爾,還好他沒有讓母親失望。

    九月已授衣,十月天更寒,過關的捷報是一個又一個地傳來,都是振奮人心、大獲全勝的好消息。李恆帶着大虞的精兵強將,一路攻攻略地,打得西突國無還手之力,四處逃竄。

    李恆打勝仗,姚心蘿高興,這意味着他們父女就快要回京了。李恆想要靖肅西北邊關,這一次兵馬強壯,糧草充足,他和聖上都下定決心要徹底解決西北這個久患,這戰還要繼續打。

    冬月初六這天,姚心蘿一早起來,就心緒不寧,眼皮不停地跳,到了晚上用飯時,還失手打碎了飯碗。

    「娘,您怎麼了?有沒有受傷?」同同關心地問道。

    「沒有,我沒有受傷。同同。」姚心蘿看着兒子,眼神慌亂。

    「娘,兒子在。」同同握住她的手道。

    「娘,兒子也在。」禎兒握住她的另一隻手。

    姚心蘿拉着兩個兒子在榻上坐下,柳眉深鎖,「我有不祥的預感,我心很慌。」

    「娘,您別亂想,沒有事發生,也不會有事發生的。」同同安撫她道。

    姚心蘿在兩個兒子的寬慰下,稍稍寬了心懷,上床歇息。過了二十多天,邊關傳來急報,軍隊遭遇西突埋伏,李恆身中毒箭,命危在旦夕。

    姚心蘿臉色發白,仿佛胸口被人捅了一刀,痛徹心肺,雙手冰涼,雙腳無力支撐身體,整個人都軟了下去,之後就感覺到肚子一陣一陣劇烈的疼痛。

    冬林和冬桴趕緊把她扶到榻上,姚心蘿忍着疼痛,盯着來報信的小廝,一字一字地問道:「侯爺傷在哪裏?姑娘有沒有受傷?」

    「侯爺身中十箭,前胸後背都中箭,沒有聽說姑娘受傷。」小廝低着頭道。

    「侯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姚心蘿知道淇兒沒受傷,稍感安慰。

    「護送侯爺的隊伍,已在路上了,今天晌午,就能回到府里了。」小廝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地道。

    「你先出去看着點,等侯爺回到家,讓他們小心抬進來。」姚心蘿吩咐道。

    小廝退了下去,姚心蘿在榻上躺了一會,肚子的疼痛才減緩些。這幾個月,李恆和淇兒不在她身邊,她是日日夜夜為他們父女擔心,生怕他們出事。

    同同和禎兒、姚訓錚和韓氏等人聞訊,趕了回來,看到姚心蘿挺着肚子,在指揮婢女們收拾屋子,還讓冬枝去煮滋補的藥膳。韓氏的眼眶一下就紅了,上前扶着她,道:「恆哥兒沒這麼快回來,你別這麼慌亂,你還懷着孩子,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該顧着肚子裏的孩子。」

    「娘。」姚心蘿靠進了韓氏的懷裏,肚子有孩子,她什麼都做不了,唯有等。

    商量過後,姚敦臸帶着同同去城門口接李恆,禎兒留在家裏陪着姚心蘿。快酉時,李恆被抬進了院子,淇兒跟在後面,鼻子紅通通的,眼睛也是紅腫,大大的杏眸里佈滿了血絲,顯然她一直在哭,看着可憐兮兮的。大皇子蕭熼陪在她的身旁,神情亦有些委頓。

    「淇兒。」姚心蘿喚道。她懷着身孕,怕人多不小心撞着她,婢女們攔着她,她並不能太靠近李恆。

    「娘。」淇兒哭喊道。

    姚心蘿展開雙臂,想要擁抱一下幾個月不見的女兒。淇兒跪了下去,「娘,是女兒的錯,是女兒的錯。」

    姚心蘿一怔,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過此時不是追究這個問題的時候,姚心蘿並沒有多問,進屋去看李恆。坐床邊,姚心蘿看到靜靜地躺在床上的李恆,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幾個月沒見,那意氣風發的男人,如今氣息微弱地躺在那裏,雙眼緊閉,邊關艱苦,他又受了重傷,比出征前消瘦了許多,鬍子這些日子,應該是有人幫着打理,颳得乾乾淨淨的。

    軍醫是跟着進門的,太醫院的太醫們也來了,診了脈,「夫人,侯爺沒什麼大礙,只要小心護理,別讓傷口崩開」

    他們叮囑了許多事,因為毒箭帶着倒鈎,為了把箭取出,割了很大的口子,才把箭取出來。姚心蘿努力地去聽去記,還問了很多護理的細節。

    姚訓錚和韓氏也叮囑了姚心蘿一番後,離開了。等人走後,姚心蘿才有空問李恆是因何受傷的。

    「娘,是我太魯莽,爹若不是為了救我,若不是把銀絲甲給我穿,爹不會受這麼重的傷。」淇兒自責地道。李恆昏迷之前,下了嚴令,不讓人告訴姚心蘿,他是因為了救淇兒受得傷,怕姚心蘿會責怪女兒。


    大皇子蕭熼跪在了姚心蘿面前,幫着淇兒辯解道:「姑姑,此事不怪淇兒,是」

    大虞軍在李恆的帶領下,取得了數次大的勝利,可就在這時,淇兒無意間偷聽到情報,帶着一隊人馬想繞過去,燒掉西突運送來的糧食,然而中了別人的計。那情報也是假的,是隱藏在大虞軍中的西突細作,故意為之。在最後關頭,李恆抓住了細作,趕來救女兒,但淇兒已深入了敵方的埋伏圈。

    「大皇子不必說了,你回宮吧,別讓你父皇母后擔心。」姚心蘿打斷他的話,語氣平靜地道。

    「姑姑,叔父吉人天相,傷勢一定會慢慢痊癒的,恢復健康的,您多保重自己的身體,我明天再過來探望您和叔父。」蕭熼剛開始,以為李恆救不回來了,而淇兒險些崩潰,他真得有點慌。

    「謝大皇子吉言,同同,你送大皇子出去吧。」姚心蘿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李恆。

    同同送蕭熼離開,淇兒仍舊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

    「禎兒,你先回房去。」姚心蘿不想當着小兒子的面,指責長女。

    「娘,兒子告退。」禎兒行禮道。

    禎兒離開了,姚心蘿回頭看着淇兒,「起來吧。」

    「娘。」淇兒怯怯地喚道,不敢站起來。

    「你總是不願意聽爹娘的話。」姚心蘿淡淡地道。

    「女兒聽話。」淇兒從地上爬起來道。

    「是我們做爹娘的,沒有把你教好,才讓你犯下這種彌天大錯,你爹現在這樣,是他自食惡果。」姚心蘿是自責的,如果她能約束淇兒,看緊淇兒,不讓淇兒去西北,那麼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李恆就不會躺在這裏人事不知。

    「娘,不是您沒教好,是女兒不懂事,是女兒自以為是,是女兒太任性。娘,女兒知道錯了,您別說這種話,娘,女兒以後再也不任意妄為了。」淇兒又哭着跪倒在地。

    「淇兒,你從小到大,認過多少次錯?」姚心蘿問道。

    淇兒張了張嘴,從小到大,她認過無數次錯,數都數不清。

    這時候,李恆似乎有甦醒的跡象,眼皮微動,眉頭深鎖,表情有些痛苦,嘴角微微蠕動,發出含糊不清的破碎囈語。

    姚心蘿一喜,剛要伸手過去扶李恆,又收回,對淇兒道:「你會認錯,你也知錯,可是你從來不會改錯。我罰你抄得書,都堆滿了戒慎院的東廂房。抄書對你沒用,我也不想再罰你,你回房自己去想想,接下來你要怎麼做,該做什麼?」

    「娘,女兒告退。」淇兒磕頭離開。

    淇兒一走,姚心蘿湊到李恆面前,纖細的手輕撫他的面頰,「侯爺,是不是想要飲水?」

    李恆努力地睜開的雙眼,因為受傷,雙目黯淡無光,在看清面前是姚心蘿,恢復了點神采,唇角往上揚,想給她一個安撫的笑容,讓她不要擔心,他不會有事,他會挺過來的,可是笑容還沒綻放,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

    姚心蘿大驚失色,衝口而出的尖叫聲,在叫出來之前,被她死命有手捂住了。很快姚心蘿反應過來,忙呼喚道:「快去把太醫請過來。」

    同同送走大皇子,剛轉回來,問道:「娘,爹怎麼了?」

    姚心蘿沒空回答問題,因為李恆已昏死了過去,她試了試他的鼻息,還有氣,邊掐人中,邊命婢女去取人參片來。

    李恆臉上的血色褪盡,面如紙色,牙關咬緊,呼吸微弱。姚心蘿一邊把人參片往他嘴裏塞,一邊流淚喊道:「李恆,你醒來,你給我醒來。李恆,你不可以死,你不可以,你要是讓我做寡婦,我跟你沒完。李恆,你醒來,只要你活着,我都依你,我都依你。」

    同同上前扶住姚心蘿,「娘,娘,您別這麼激動,您先坐着,大夫馬上就會過來,會救醒爹的。」

    太醫院的院首並沒有離開,就留靖北侯府,聽到李恆吐血,也是嚇了一跳,趕緊和幾個太醫過來了,重新診脈,商討診治方法,經過針灸、灌藥等一系列診治後。

    院首得出結論,「侯爺心緒激動,將一口鬱結在胸口的淤血吐了出來,這反而是好事,夫人不用過於擔心。」

    「謝大人。」同同有禮地道。

    姚心蘿是真得被嚇着了,那怕院首已告訴她,李恆無大礙,她依然緩不過勁來,手腳冰涼,這麼多年來,她沒見過受傷的李恆,她的男人頂天立地,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的男人會在她面前吐血。

    「娘,您去休息,我來照顧爹。」同同柔聲道。

    「不,我要守着你爹。」姚心蘿不肯離開。

    同同深知父母的感情深厚,沒有深勸,而是讓冬枝也做些適合孕婦吃的藥膳給姚心蘿吃,免得爹好了,娘又倒下了。

    到了傍晚,院首帶着醫女過來,給李恆換藥。院首勸道:「夫人,清理傷口,會讓人看着難受的,您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

    「不,我不要迴避。」姚心蘿固執地要守在李恆身邊,寸步不離。

    院首看了眼姚心蘿的肚子,輕嘆了口氣,示意醫女解開繃帶換藥。姚心蘿看到裏面血肉模糊的傷口,看到她們將上面的藥膏,用小刀刮去,接着用藥水清洗傷口,看着她們把皮肉翻開在那洗,姚心蘿再也忍不住,扭頭欲吐,又強行忍住。

    好不容易等到她們換好藥、清理好傷口,院首和醫女就下去了,他們今夜不會離開,就住在東次院。有院首和醫女在,姚心蘿稍感放心。

    姚心蘿坐回床邊,看着床上靜靜地躺着的男人,伸出手,輕輕撫過他憔悴消瘦的臉頰。剛剛經歷過換藥的痛苦,他的氣息微弱,好看的眉緊緊皺着,看得人心裏難受。

    因為李恆傷重,不敢隨意挪動他,錦被和褥子都沒換,上面殘留着幾點猩紅,在明亮的燭光中顯得觸目驚心。姚心蘿不知道李恆在沙場上經歷了什麼,不知道這一路上他是忍受着怎樣鑽心的疼痛,回到家裏的,她只知道她的男人,險些戰死沙場。

    姚心蘿悲從中來,趴在床邊,哭得泣不成聲。屋外,同同看着走過來的淇兒,沉聲道:「大姐,你聽到娘的哭聲了,我希望你真正想清楚,不要再讓娘難過,戰場兇險萬分,不是你遊戲玩鬧的地方。」

    「我知道,我不會再任性了。」淇兒含淚道。她真得後悔了,若是爹就這麼走了,她死一千次,都洗不清她的愧疚。

    淇兒洗心革面,不再出去瘋跑,老老實實陪在姚心蘿身邊,幫着照料李恆,學着熬藥,學着做藥膳,學着幫忙遞吃食、遞藥、遞水。

    頭幾日,李恆昏睡的時候多,醒得時候少。他一醒來,就餵藥餵各種吃食,幾乎沒辦法交談。在悉心照料下,李恆的傷情總算是日漸好轉了。這日,李恆好了些,覺得自己一身的怪味,怕熏着姚心蘿,就嚷着要擦身子。

    「擦什麼身子?你傷口才剛癒合,你是不是想裂開啊?」姚心蘿嗔怪地道。

    「你不覺得我難聞?」李恆問道。

    姚心蘿橫了他一眼,道:「我不嫌棄。」

    「讓成柱過來幫我擦身,我自己有點忍受不了。」李恆堅持道。

    姚心蘿沒讓成柱幫他,而是親自動手。李恆捨不得她勞累,「讓成柱來,你好好休息。」

    「要就我幫你擦,要不你就別擦了。」姚心蘿專橫地道。

    李恆語噎,只能順她之意。

    婢女把熱水送了進來,姚心蘿讓她們出去後,將浸水的帕子絞乾,小心翼翼替他擦身子。擦完上半身,姚心蘿幫他換上乾淨的褻衣,蓋上錦被,幫他脫下褻褲,擦下邊。

    多年夫妻,那物件早就見過多回,姚心蘿也不害羞,可是擦着擦着,它高高挺起,向女主人打招呼。姚心蘿臉紅了,輕啐他一口,道:「傷成這樣了,還想着這檔子事。」

    「許久沒見,我想你了,它也想你了。」李恆臉厚地道。

    姚心蘿屈指輕彈了它一下,「安分點。」

    李恆嘿嘿笑。

    姚心蘿幫他擦乾淨,給他穿上褻褲。打開門,讓婢女把水抬出去,又命婢女送來藥粥,親自餵給他喝。

    李恆一口口接着她餵來的粥,眸光柔和注視着她,半刻都不願移開。喝完粥,李恆感覺好受許多,抬手摸摸她的臉,「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只要你活着,再辛苦都值。」姚心蘿按着他的手道。

    「在生淇兒的氣?」李恆問道。

    姚心蘿輕搖搖頭,「沒有,我只是想讓她記住這個教訓,不要以為犯了錯,別人就會輕易原諒她。」

    「她最近變乖很多。」李恆笑道。

    姚心蘿輕嘆道:「若這樣,她還不學乖,這女兒我就白生了。」

    「不會的,女兒是不會白生的。很多事,淇兒都懂,只是她年紀小,有得事想不周全。這次在西北,若不是因為希望快點結束戰爭,想走捷徑,她是不會中計的。」李恆中肯地道。

    「大皇子是怎麼回事?」姚心蘿蹙眉問道。

    「他喜歡淇兒,一路結伴去的西北,淇兒對他頗有好感。」李恆看得真切。

    姚心蘿垂瞼,道:「淇兒的性情,並不適合當皇家婦,聖上和娘娘也不會同意讓大皇子娶淇兒的。」

    李恆面色微冷,道:「他們願意,我也不願意。」

    姚心蘿橫了她一眼,道:「淇兒若是不改,就她這性子,連一府的主母都擔不起,更別說當一國之母了。」

    「夫人,你是不是把自己女兒看得太低了?」李恆的手落在她的肚子上。

    「我不是看低女兒,淇兒是我親生的女兒,我當然希望她各方面都好,可是將心比心,我也有兒子的,我不會選像淇兒這麼鬧騰的姑娘做兒媳的。」姚心蘿分析地道。

    李恆握住姚心蘿的手,「別擔心,我們的女兒不會嫁不出去的。」

    姚心蘿瞪他道:「我沒擔心,淇兒如今懂事多了,離她出嫁還有好幾年了,完全可以扭轉別人對她的印象。」

    在夫妻倆說這些話時,聖上和崔皇后也在說。對於淇兒冒失地跑去西北,崔皇后有些擔心,也有些不喜,可是大皇子卻道:「母后,我性格沉悶,淇兒靈動,她現在年紀小,做事是有些衝動,可是她聰明精乖、重情重義、活潑有趣、黑白分明,我相信,等她再大上幾歲,她會符合您的要求。」

    「淇兒是母后看着長大的孩子,她的優點缺點,母后都知道,母后也很喜歡淇兒,但是熼兒,你是父皇母后的嫡長子,你是要坐上那個位子的,淇兒能幫你管好後宮嗎?」崔皇后鄭重地問道。

    「母后,這話兒子不敢接。」蕭熼直白地道。聖上年富力強,至少還能在那位子上再坐二十年,他就算對那個位子,有什麼想法,也不能表明,更何況他暫時還沒什麼想法。

    「你非淇兒不娶嗎?」崔皇后問道。

    「是。」蕭熼堅定地道。

    崔皇后微微頷首,道:「離淇兒及笄還有幾年,我們再看看,如果你改變了心意了,告訴母后。」

    蕭熼正顏道:「兒子是不會改變心意的。」

    於是,崔皇后沒有再多說什麼。

    臘月初八雪後初晴,因為李恆傷重,姚心蘿也沒心思過生辰,請柬都沒發,不過蕭詠絮等人還是照舊送了生辰禮來。冬日園子裏的梅花開得繁盛艷麗。紅梅、白梅、臘梅,競相綻放,清香怡人。

    同同去園裏折了一枝梅花,送到持韶園,「娘,送給您。」

    「謝謝同同。」姚心蘿笑,接過梅花,低頭輕嗅,「好香。」

    「娘娘娘,大哥給您折得是紅梅,我給您折得是白梅,也很香喲。」禎兒從外面進來,獻寶似得獻上一枝白梅。

    姚心蘿伸手接過梅枝,笑道:「謝謝禎兒。」

    冬林笑道:「哥兒們這都是跟侯爺學的。」

    屋裏的下人都會心地笑了,李恆每天練功回來,都會摘一束花,擱在梳妝枱上,讓姚心蘿起來,就能聞到清新的花香。

    姚心蘿笑着輕啐冬林一口,道:「拿玉瓶來,把梅枝插上。」

    李恆在內室聽到外面的聲響,笑彎了唇。

    為了讓單調的院子增添一抹亮色,姚心蘿讓婢女在廊下掛上了五顏的各式燈籠,搬了十幾盆耐冬的花草,擺在走廊上,鬱鬱蔥蔥。

    這一年沒有年三十,臘月二十九就是除夕夜,申時正,大雪紛飛,天色昏暗的,院子裏早早就點上了燈。因李恆傷重不能下地,姚心蘿亦告罪,沒有進宮赴宴,一家人就在李恆病榻前吃得團圓飯。

    姚心蘿將一對翅膀夾給了淇兒,讓淇兒驚喜萬分,這一個多月,姚心蘿對她一直很冷淡,甚至不怎麼願意跟她說話,讓淇兒忐忑不安,每天都小心翼翼地看姚心蘿的臉色。她那可憐的小模樣,讓姚心蘿看得心軟,可還是狠下心來給她教訓。

    「娘。」淇兒怯怯地看着姚心蘿,娘肯幫她夾菜,是不是不生她的氣了?

    「不喜歡吃?」姚心蘿語氣平靜地問道。

    淇兒搖頭,把翅膀往嘴裏塞,含糊地道:「我喜歡吃,謝謝娘。」

    姚心蘿微微淺笑道:「慢些吃,別噎着。」

    「娘,魚鰾。」同同從魚肚裏取出魚鰾,放在姚心蘿的碗裏。

    一家人依着習慣,相互夾了菜,李恆不能吃桌上的菜,只能喝他的藥粥。吃過團圓飯,婢女送茶水點心和果子。

    「同同,吟首詩吧。」姚心蘿端着杯子笑道。

    同同應聲站起來,吟道:「殘臘即又盡,東風應漸聞。一宵猶幾許,兩歲欲平分。燎暗傾時斗,春通綻處芬。明朝遙捧酒,先合祝聖君。」

    禎兒不甘示弱地道:「我也會吟。」

    「那禎兒也吟一首。」姚心蘿笑盈盈道。

    禎兒吟罷,姚心蘿又鼓勵淇兒吟了一首,獎了她一個果子,笑問道:「淇兒,年後你幫着娘管家好嗎?」

    淇兒眼中一亮,起身道:「娘,女兒以前沒有管過家,但女兒會好好學的。」

    「好。」姚心蘿含笑頷首,孩子就要經事,才能長大。

    守歲到子時,三個孩子吃了餃子,向父母拜了年,拿了壓歲錢,各自回房歇息。姚心蘿過去扶起李恆,「休息吧。」

    「心兒。」李恆握住她的手,「孩子們很乖,我們後繼有成。」

    「我們會兒孫滿堂,平安順遂的。」姚心蘿笑,回握他的手道。

    黑夜即將過去,黎明就在眼前,新年新氣象。

    ------題外話------

    註:請不要指責纖雪,為什麼一萬字都要請假碼,實在是家裏小魔頭放假了,纖雪的時間不受控制,基本上白天都沒空。

    新文,纖雪會在九月時放上來,會努力更文,在小魔頭放寒假之前完結。

    當媽的寫手,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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