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實驗

    「不要，求求你們快點住手，不要，不要，啊……」

    巨大的螢石釋放出刺眼的光芒，仿佛是一個個小太陽似的，把房間照的絲毫可見，

    純白色的石台上，有十多人圍在旁邊，一個個不時地發出嘖嘖驚嘆。

    「真是太了不起了，生死有命，唯我可逆，陰司判命，雙手回天，安千幻大人的技術更加高超了，真是太厲害了，每一次都讓我們有一種難以置信的夢幻感。」

    這些人從玻璃屏幕中看着下面的那副場景，拼命的奉承着，而正在動手的那個男人面色雖然如常，實際上卻是如臨大敵般的把一個紫色的圓球緩緩地植入到下面的那個少年的眼睛之中。

    紫色的眼睛看上去分外的神秘和妖異，其他的人這個時候也明智的閉上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這一幕。

    恩維之眼，在這個無盡大陸上面還有一個更加響亮的名稱——神明之眼，據說每一個都是上古時期的神明大能們遺留下來的眼睛，充斥着一種對他們來說完全陌生的力量。

    動手的那個男人身上穿着白色的手術服，厚重的布料包裹下，沒有人知道那張臉到底是何種表情，可是手術台上的實驗品卻暴露在他們的面前。

    恐懼，憎恨，痛苦，絕望，祈求。

    很難讓人相信一張臉上居然會出現這麼豐富多樣的表情，但是隨着紫色的眼球緩緩地靠近，那些複雜的表情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種強烈的感情——憎恨。

    「此世若有地獄，我定當將你們投入地獄。」

    下面的石台上的少年雙手被鐵箍緊緊地固定在石台上，動彈不得。

    可是他的眼睛卻死死地瞪着面前的這些人，渾身上下的青筋整個的蹦了出來，變成了青黑色，就像是枯樹的藤蔓一樣。

    「哈哈，這樣的話我們聽多了，既然想詛咒我們，就儘量活下去吧，真是的，失敗了這麼多次了，花了那麼多的代價，好歹成功一次也行啊，地獄，那種東西是給弱者準備的啊，這個世界什麼都不會改變，有權的有勢的，下輩子依舊做個人上人，黔首白翁，下輩子依舊是弱者，被咒罵被唾棄。」

    十天，整整十天，秦明哀嚎了整整十天。

    巨大的玻璃容器之內是慘綠色的液體，冰涼的液體就像是針尖一樣不停的刺着他的皮肉，讓他不由得發出慘叫。

    一直到他昏迷了過去。

    恩維之眼植入到了他的左眼，從眼眶之中不停的產生一股股撕裂般的痛感。

    簡直就像是把血肉塞進到磨盤之中，被一點點的碾成粉碎。

    外面那些虎視眈眈的白袍人，冷冷的盯着他，只要他陷入到昏迷之中，立刻就啟動玻璃容器中的絞盤，上面掛滿了極度可怕的銼刀。

    充滿了倒刺的銼刀輕輕一拉，就會讓血肉和骨骼變得粉碎，而且這些慘綠色的液體是一種非常霸道的治療液。

    只要鮮血出現，立刻就會，治療液就會啟動，如同萬千蟲蟻噬咬，比千刀萬剮更加容易令人發狂。

    而且還不僅僅是這樣，玻璃容器中還有連接着外面的紅色金屬絲，這些金屬絲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釋放出足夠讓人發瘋的電流，來刺激他們的身體。

    就這樣慢慢的過去了，他們就像是小白鼠似的一直浸泡在這些慘綠色的液體之中。

    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也不知道自己在何方。

    就連那些觀察他們的白袍人都走了一波又一波，究竟是幾個月，還是幾年，幾十年，亦或是數百年呢。

    開始的時候，他們還有閒心觀察着，估算着時間，到最後，所有人都放棄了。

    xt003489

    是他的代號，就像是牲畜的編號一樣記錄在他的手臂上。

    他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只知道自己只是個工具，供給恩維之眼活命的工具。

    為什麼說活命呢。

    因為那個眼睛是活的，當它植入的那一刻起，他就發現了，恩維之眼中有一個意識存在，甚至能夠感覺到其他恩維之眼中的意識。

    他們在思考，他們在借用實驗體的身體苟延殘喘的活着。

    當植入恩維之眼的那一刻起，他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了一場大火，驚天的大火。

    超過了他對於火焰的理解，讓人發自內心的畏懼。

    大海被一絲火苗給燃燒殆盡，天空被火焰完全毀滅，只剩下了殘渣墜落，火焰升高，一直升高，夜空被一掃而空。

    此起彼伏的爆炸光芒過後，星空不見了，就連太陽都被大火給吞噬了。

    神明在吶喊着，向着火焰中的一人吶喊，每個神明的嘴巴在不停的張合着。

    神明發出了最惡毒的詛咒，用自己所有的力量，用自己的尊嚴，用自己的，用自己的憤怒和憎恨。

    脆弱的聲音不敢出現，無法承載這股詛咒。

    就像是無盡虛空的詛咒籠罩住了那個人，她只是用一種輕視的眼神看了那些神明一眼。

    仿佛是在強調，你們的時代早就已經解除了。

    一個神明倒下了，就像是是玻璃破碎了。

    身體化作了無數的小塊，小的用眼睛看不到，分子形態，原子形態，大的則是恩維之眼之類的神遺物。

    憎恨，能夠將大海蒸發乾淨的憎恨讓這些神明依附於恩維之眼，天界之心，完全之血等等，拋棄了自己的身份，拋棄了力量，尊嚴和，他們活下來的唯一意義就是復仇，神明的復仇。

    令人覺得可悲的是，這些神明卻無法說出他們仇人的名字。

    一旦說出名字也就代表着詛咒解除，所有的神明都不會這麼做。

    那個神明究竟為什麼要向自己的同胞開戰，誰也不知道，真是任性啊。

    每時每刻，這些神明的意識都在他們的耳邊哀嚎着，復仇，復仇，復仇，好恨，好恨，好恨，不聽的念叨着這幾個字眼，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很多人都沒有頂住，在混亂中把自己的眼睛給挖了出來，神明之眼一旦被強制取出，他們也會瞬間失去這條命。

    隨着時間的流逝，實驗品越來越少。

    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叫做秦明，他還偷偷的瞪大了雙眼，努力的觀察着，看着面前的這些白袍人。

    但是這些傢伙不知道為什麼，從來沒有說個任何與實驗無關的話題，他們簡直就像是機械，只是徒勞的記着各種各樣的數據。

    不只是自己一個實驗品，密密麻麻的培養倉裏面全都是和自己類似的人。

    白色的大廳，向着四周看去，十分類似於蜂巢的形狀，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根本望不到邊際。

    他從來沒有放棄過逃命，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報仇。

    自己大概是異類吧，周圍的實驗體都在平靜的沉睡着，只有他自己不停的瞪大了眼睛。

    恩維之眼，神明之眼，那些白袍人雖然很少說話，但是面對着實驗品大概是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吧，他們有的時候還是會不小心的說出一些內幕。

    因此，作為小白鼠的秦明他還是慢慢的了解了這場試驗目的。

    以人類之體，容納神明之力，俗稱新神明計劃。

    簡單來說就是把神明身體的一部分移植到人類的身上，很簡單的實驗，但是神遺物的力量，普通人卻很難承受下來。

    死亡率超過了百分之九十。

    一邊摸索，一邊改變實驗方式。

    秦明的恩維之眼就是其中的實驗成果之一，周圍的那些玻璃倉中的人同樣也是。

    根據這些人談話中所透露的消息來看，新神計劃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了，但是實驗的結果一直都不理想。

    後來知道那些神遺物中還存在意識，他們得到了啟發，技術出現了突破，秦明他們這一批實驗品使用的全都是最新技術，生還率大概會高上不少。

    除了關於實驗的專有名詞之外，其他的這些人就沒再說過了。

    其中，此前被恭維的那個名字叫做安千幻的傢伙出現過兩次，可是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離開了，隱隱約約的，秦明好像聽到他說他們全都是半成品，是廢物，讓裏面的這些傢伙找個機會處理了。

    「安千幻，還有你們這些策劃了新神計劃的混蛋，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宰了你們的。」

    其他的那些白袍人全都覺得可惜，到最後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還是倖存了下來。

    實驗越往後，他們經歷的痛苦就越多，秦明每次都強忍着痛苦，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恩維之眼的痛感慢慢的減弱了一些，所以他才能忍受下來。

    至於其他的實驗體和他不同，那些人平時都沉睡中，只有在接受刺激的時候才會痛苦的醒過來，只要試驗一結束，這些人立刻就會沉睡，讓秦明連個交談的機會都沒有。

    而就算是秦明，越往後，他就越是難以保持清醒，恩維之眼每時每刻都在躁動着，讓他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大腦時不時就會產生一陣的衝擊，變得昏昏欲睡起來。

    就算是他有心抵擋，最後終於還是沉睡了過去，至此，時間平緩的度過了。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靜謐的空間中突然產生了巨響，久違的陽光照耀在了培養倉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