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語驚人
周黑子讓他坐下,嘴裏吃着飯,不緊不慢道:「新兵訓得怎麼樣啊?」
韓百航有些拘束,看着滿桌子的飯菜,口裏饞的不得了,忙回道:「挺好的。」
「吃飯。」
周黑子用筷子指了指飯菜,冷不丁的:「今天別的棚都在訓練,我看着你的棚光你話了,和我都了啥?」
在座的排長都看過來,表情不一,倒是他的排長王長亮給他使了個莫名其妙的眼色,到讓他心裏忐忑起來。
韓百航心翼翼道:「沒什麼,就是給大傢伙普及一下戰場的常識。」
周黑子皮笑肉不笑,道:「有意思,口氣不你給大傢伙怎麼個常識,也給我們普及一下。」
「哈哈。」
幾個排長大笑了起來,他們都是千錘百鍊的老兵,在湖南和西南幾省的兵打了好幾年的仗,戰場上什麼場面沒見識過,看着韓百航的眼神和關公門前耍大刀的傻子一樣。
眾人的目光激怒了韓百航,開玩笑,好歹我也是通讀過蘇聯軍事百科全書的人,看過的現代軍事典籍不計其數,二戰各國的步兵操典都有涉及。可能上戰場真刀真槍韓百航不是對手,可要是軍事理論,他能給你上三天三夜都不帶重樣的。
他當下一放碗筷,梗着脖子看向周黑子,傲然道:「不知道大傢伙想聽什麼?步兵進攻戰術?步兵防禦戰術?」
一連兩個軍事名詞,周黑子和三個排長聽了有些發愣,他們雖是沒上過的軍校的大老粗,但還是知道步兵戰術是長官們嘴裏的高深東西,韓百航一個區區二等兵也懂?
眾人面面相覷,周黑子坐正了身子,不可思議道:「你子真懂啊?」
韓百航瞧着周黑子面上不咋信,賣弄道:「我就給連長講一講這個日本國的步兵操典吧」
軍事發燒友的興致一上來,韓百航飯也不吃了,口若懸河的給周黑子講起了日本步兵操典,從單兵戰術到隊戰術,從進攻戰術到防禦戰術,各種武器兵種的運用,直把周黑子聽的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來時,他才意猶未盡的合上嘴,不肯了。
「怎麼不講了?繼續,繼續。」
周黑子聽得入迷,這種軍校中才能學到的軍事知識太為難得了,即便是填鴨似的聽了,也是受益匪淺,一看韓百航不肯講了,頓時急了。
韓百航眨眨眼睛:「連長,我飯還沒吃呢?口也渴。」
「噢,對,對,先吃飯。」周黑子摩拳擦掌,看向韓百航的眼角越發的溫柔起來,寶貝,這他娘的就是寶貝呀。一邊對二排長呵斥道:「劉老二,怎麼一眼力勁也沒有,沒聽到韓班長口渴嗎,去給韓棚長弄碗水來。」
二排長劉老二委委屈屈的去了,不一會端了碗清水回來,韓百航一個人包攬了桌子上的全部飯菜,筷頭齊飛,狼吞虎咽,頃刻間就剩下空盤子了。
「韓班長,吃飽了沒,沒吃飽我再讓伙夫抄倆菜。」周黑子笑眯眯道。
韓百航打了幾個飽嗝:「飽了。」
周黑子頭,笑眯着眼睛不住頭道:「百航兄弟,你是人才吶,讓老子遇到是你的福氣,當個棚長實在太屈才了,來給老子當副官吧。」
韓百航暗道:這是什麼話,老子是人才還用你周黑子,你個屁大官的連長也配有副官,真是豈有此理,再棚長好歹手下管着十幾號人,呼來喝去的多威風,不比給你當副官自在。不過這話不能明着,便委婉道:「連長給我面子,我不能端着,不過副官我真是幹不了,笨手笨腳的」
周黑子聽了一笑,擺手罵道:「你他娘的會錯老子的意了,老子不缺人伺候,缺的是能幫老子練兵的人,你名義是副官,實則是軍訓教官,你好好干,干好了老子不會虧待你,每月發實餉五塊大洋,一年下來夠你子討個媳婦了。」
韓百航眼睛一亮,像他這種從災民中招的兵只給吃糧並不給餉,現在周黑子能答應給他軍餉,是多少人打着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不過他沒立即答應,先含含糊糊的打了個預防針道:「連長,我年輕才疏,閱歷淺薄,就怕帶不好弟兄,丟了連長的臉面。」
周黑子一眼便看出韓百航的心思,道:「這個你放心,帶不好我不怪你,你還是可以回去當棚長。」
有了周黑子的的保證,韓百航心裏有了底,但仍不動聲色的:「除此之外,連長還請答應我一件事。」
周黑子有些不耐煩了,道:「什麼事,一口氣出來,別婆婆媽媽的。」
韓百航不卑不亢道:「連長既肯讓我訓練全連的弟兄,這是相信我,我也願意為連長分憂,但畢竟我初來乍到,就怕連里的兄弟不服從我,所以在這向您借一道口令,訓練之中一應事物,均要聽我的指揮,並如有人不聽命令,我也有臨機處置之權。」
這一番話完,周黑子面色微沉,一旁的幾個排長先不樂意了,二排長劉老二指着韓百航的鼻子,厲聲罵道:「別他娘的蹬鼻子上臉。」
另兩個排長也都冷眼看着韓百航,眼神里儘是嘲弄。
「劉老二,什麼時候輪到你話。」
周黑子破口大罵,沉着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周黑子識人的本事還是有的,就依你剛才的,這道口令我親自宣佈。」
韓百航很上道,站起身子打了個立正,道:「謝謝連長栽培。」
「哈,你子會話。」
周黑子滿意的頭,扭頭對手下排長吩咐道:「過會把弟兄們召集過來,咱們見識一下韓棚長的本事。」他心裏還是有些質疑韓百航的能力,畢竟年紀輕輕,誇誇其談不定是紙上談兵。
大校場上,一連一百三十人集合,周黑子站在前面,韓百航差開半步在後面昂首挺胸的立正站着。
周黑子大嗓門道:「弟兄們,今天宣佈一件事情,一棚的韓棚長以後就是我的副官,也是你們的軍訓教官,今後所有人的訓練都得聽他的話,他的話就是老子的話,你們必須服從。」
士兵們齊聲喊道:「是。」
周黑子退了半步,把韓百航讓出來,低聲道:「該的都了,看你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