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設計斬龍

    江作青羅帶，山如碧玉簪。奇峰屏列，碧水瀠洄，青山如出水芙蓉，綠水如錦羅飄帶。

    灕江這個地方，山重水疊，雲遮霧障。江畔有一峻秀高山，喚作貓兒山。雲霧常年在山間繚繞，猛地一看有如仙境一般，但稍有望氣之術，便能察覺此山雲氣之不同尋常。

    近看山如劍戟，直刺霄漢。遠看犬牙交錯，重重疊疊。俯首正好瞧見灕江，江水幽暗，濁浪滔天，深邃莫測，真可謂是窮山惡水，令人膽戰心驚。

    江渚山崖之巔，擺着一張黑漆香案，桌上擺放着果品香爐。

    在茫茫細雨之中，三根祁神的檀香竟沒有被雨水澆滅，反倒凝成三股青煙，沖天而起。

    旻文右手持桃木劍，左手兩指夾緊黃符，納頭一拜，口中念念有詞。

    「三清在上，神君垂憐，弟子今日願請神力加身，盪除妖孽，護佑黎民！」

    山崖頂上狂風肆虐，江渚岸頭驚濤拍浪，旻文仍閉目凝神，專心作法。黑沉沉的天地之間，香案上燭火抖動，在風中搖曳卻不曾熄滅。

    黃符更是在旻文指間，「噌」得一下，竄出一團火苗來。火苗歡悅的跳動着，一股浩然的氣勢凌天而來，破開了江頭陰沉的雲雨，竟灑下一片許久都不見的天光。

    「師兄，這是什麼法術？我怎麼沒見過啊？」

    旻譽一頭霧水，他平時接觸的也就是什麼捉鬼符、鎮魂符、神行符之流，對這等改天換地的法術也如尋常人一般，只在神話之中聽說過。

    「這是我早年在靈官殿禱告，得昴日星官應允，遂得了這金光破雲神符。神符是借神靈之力，並非是我的本事，你也不必大驚小怪。如今神符已經破開了雲雨，那孽龍的地利儼然不再，你一定要為我守住這燭火檀香，切不可讓它們滅了。」

    旻譽連忙點頭，雖說他沒什麼根性，幾十年也沒修出什麼道行來。至少一些基本的知識他還是懂的，比如這金光破雲神符，全靠香火溝通神靈之力，若是煙盡了火滅了，這道符籙也就沒有效果了。

    旻文見一切安排妥當，這才滿意的頷首。若單論道行，他與灕江孽龍不分上下，在這灕江之上，甚至還要稍遜一籌。

    法力的差距非是一朝一夕能夠彌補，但為了夢寐以求的龍虎金丹，他不由想起茅山門中一種秘法來——請神符。這符籙能夠藉助天庭正神神力，威力非同小可，絕非任何凡間妖孽所能抵擋。

    只是這種神力也不好借，天庭正神都有天條約束，剛正不阿。就算符籙請下來了，但若用之不正，照樣起不了作用，完不成施術者的心愿。

    畢竟請神符藉助的是神力之力，只要神靈發現你用之不正，就可以隨時收回神力，神符也就不會起任何作用。所以請神符用之必正，這件事還不能是惡事，也不能是私事。神仙中沒有所謂的惡人，正直如神，便是如此。

    旻文為布今日之局，可謂是煞費苦心，不過離功成只差一步之遙了。

    「是哪個不長眼的，竟敢在爺的地盤上聒噪？」忽然一道瓮聲瓮氣的聲音響徹雲霄，緊接着，只見天空風起雲湧，地面飛沙走石，渾濁的灕江更是如煮沸一般。

    旻文面色一喜，必是要等的正主來了，口中祝詞念得更加起勁。

    片刻之後，只見翻湧的灕江忽然炸開，從渾水之中騰空飛出一條龐然大物，身形修長，約有四丈，渾身青黑色，赤帶如錦文。龍眸閃動，如明晃晃的珍珠，不善的盯着山崖上的旻文和旻譽。

    「孽龍，你休得放肆！」旻文持劍屹立崖頭，雖然與碩大的龍軀比起來顯得有些渺小，但他怡然不懼，怒斥道：「你興風作浪，毀壞良田，吞吃漁民，害的百姓民不聊生，你可知罪？」

    「什麼罪不罪的，你不是開玩笑吧？爺我是灕江水神，不釋放天威，彰顯神力，你們這些小人兒怎麼能懼我怕我啊？再說了，灕江里的魚鱉蝦蟹都讓你們打去了，爺還吃什麼？看來你們倆也是來找茬的，爺就陪你們耍耍，都有些天沒吃人了，今天你們倆來得正好！」

    孽龍龍尾一卷，只見灕江之中的水流沖天而起，直接漫捲山崖。

    水火無情，旻文豈敢怠慢，不說他能不能阻擋，就是被這洪流卷了香案，他的事便也難做了。

    旻文桃木劍一指，只見一道金光從劍尖噴薄而出，化作一道光膜，將整座山崖罩在其中。光膜輕薄如斯，看起來還不如紙張厚實，但滔天巨浪竟一滴也漫不進來。

    「好小子，果然有些道行，爺今天就陪你玩玩兒！」

    一招沒有拿下，孽龍反倒來了興趣。它自來灕江起始，數十年也沒有敵手，雖然自由自在，着實有些無趣了些。今天這倆道士，道士不錯的調劑品，至少能讓它生活多些趣味。

    孽龍一招龍探爪，雙爪齊下，這硬逾金剛的龍爪，可非流水能比。開金裂石不在話下，遑論這麼個薄薄的光罩子。

    眼見雙爪齊探，旻文臉上立馬顯現出神秘莫測的笑容。

    孽龍心頭「咯噔」一下，莫不是這道士還有什麼陰招？

    電光火石，哪還容得着它多想，只見旻文一下扔出兩道鐵箍，這箍兒正是他在油坊供養的那一對。

    一對鐵箍齊齊飛出，迎風便漲，直接將一對龍爪死死套住。

    「不過是一條沒成氣候的蟠龍，還能逃過我布的局不成？」旻文見狀大喜，連忙念動咒語，兩隻鐵箍在他的控制下瞬間收縮，緊緊的將孽龍雙爪捆住。

    隨着越縮越小，鐵箍已經勒進肉中，鮮血都流了出來，疼得孽龍嗷嗷直叫。

    「你這是什麼鬼東西，爺怎麼弄不開？」孽龍顧不得控制水浪，「噗通」一下跌在水裏，想用尖利的牙齒咬開鐵箍。只是咬來咬去，碰都碰不到，反倒又添許多新傷。

    「弄不開就對了，我精心鑄煉數十年的東西，被你一下子就破開，豈不太丟臉了？你今天就老老實實地受死吧！師弟，快去，將龍頭砍下來！」

    「好咧，師兄，可真有你的！」旻譽笑得合不攏嘴，斬殺孽龍，這會是何等功德？誰知樂極生悲，慌慌張張中沒注意到衣角掛在了香案上，這一起身，卻是將整座香案掀倒在地上。

    「師弟，你——！」旻文臉色驟變，與之同變的還有長天，一瞬間，陰雲密佈，哀風怒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