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大義不虧

    他想對小翠說，斗米之恩只有來生再報了。而大漢，他卻想告訴他，小弟到死也沒有跪地求饒，沒有閉目等死。

    他不再做無謂的躲閃，挺劍直刺，卻碰在一張密不透風的劍網上，長劍當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迸射出一道劍光，就象平地颳起一陣旋風，卷進人群，那道密不透風的人牆頓時轟然倒塌。

    「大哥...是你！」小弟又驚又喜，來人正是他遍尋不着的大漢豫讓。

    「哈哈哈...」豫讓看了他一眼，劍痕縱橫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眨眼間人已在院外，聲音也越來越遠，「膽大包天，愚不可及。」

    「大哥——」小弟追了出去，片刻後失望而歸，又忙不迭的解開孟贏三人的繩索。

    「快，這裏不能留了。」孟贏一邊拍着身上的塵土，一邊指了指牆角，說道，「那裏還有個人，趕快幫他鬆綁，我們走。」

    「噢...」小弟慌忙撲了過去，一把扯下塞在他口中的布塊，小聲問道，「大哥，你可是墨家的人？」

    那人點點頭，「我是鷹門弟子馮南，我識得伊繁姑娘，快給我鬆綁。」

    眾人軺車也不要了，倉惶出門。小弟卻一步三回頭，馮南一邊拖着他前行，一邊說道，「童婆婆的後世我們會處置的，先離開這個地方再說。」

    馮南帶着眾人到了北街，利索得取下掛在樹上的三個燈籠，三長兩短拍打門環。應門的孫遲先是一愣，走出門外，四下張望着讓眾人趕快進去。

    「孫遲，可是王女來了？」老者從容起身，微笑着站在油燈下，拱起雙手。

    孟贏越眾而出，恭敬的斂衽一禮，說道，「小女子孟贏，見過墨老先生。」原來這人正是墨家師長，墨庶。

    老者兩眼一亮，上下打量了一番孟穎，笑道，「秀外慧中，絕世之貌，王女名不虛傳。」

    「老先生過獎了。」孟贏淺淺一笑，側身讓到一邊。

    「伊繁姑娘，你我真是有緣，可還記得老夫？」墨庶呵呵問道，「和你一起那個專諸呢？」

    一聽到專諸，伊繁眼眶一紅，叫了聲老先生，便哽噎了。

    「你就是小弟？」墨庶大步向前，難以置信的看了看小弟，似乎沒想到他是這般模樣。

    「老先生認得我？」小弟撓撓頭，兩眼滴溜溜的看了看墨庶，便垂首恭恭敬敬的站到一邊。

    墨庶哈哈一笑，說道，「我不僅認得你，還知道是你給曲梁和殷織報的信，若不是你，他們早就死在呂抗手裏了。而且，我還知道，是你把孫武和王女從密室救出來的。」

    小弟知道老者是個大人物，一聽他不僅沒怪自己愚不可及，語氣中還有褒讚之意，不禁有些得意，忙道，「陳大哥現在還在呂抗手上，老先生快去救他。」

    「嗯...」墨庶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放心，你陳大哥也是老夫的朋友，我這就去救他。」

    幾人歷經苦難，猛然見到墨家的人，心下都是大安。墨庶一臉疲倦，心情卻是不錯，笑着對孟贏說道，「第一次見到你時，你還在你娘的襁褓里呢？」說着嘆了口氣，「這一眨眼，又是多少年過去了。」

    孟贏不卑不亢的答道，「小女子常常聽兄長提起老先生，今日得見，果然老當益壯，不同凡響。」

    「老了，老了...」墨庶笑呵呵說道，「王女為何你徑直返回秦國，卻在定陵盤桓？」

    「噢。」孟贏笑道，「孫將軍有過交代，讓小女子在定陵等着他。」

    「這麼說，孫武在呂抗手中？」墨庶皺了皺眉，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呂抗一直沒有露面，是趙無恤。孫將軍說他不日就會來定陵，護送我等歸國。」孟贏說道，「卻不料定陵城裏也是危機重重，若不是小弟...」

    「果然是他...」墨庶眉頭豁然舒展開來，似乎對趙無恤倒是頗為放心，又看了看小弟，招了招手，說道，「小弟，你過來。」

    小弟起身過去，雙手握在身前，規規矩矩問道，「老先生有何吩咐？」

    墨庶抿嘴審視着他，嘆道，「真是少年英雄呵，孫武果然有識人之能，老夫自愧不如。」說着從腰間取出一柄短劍，說道，「豫讓劍法凌厲詭異，快速無倫，這把劍輕薄鋒利，正合劍理，便送了你罷。」

    小弟一愣，茫然不敢伸手。孟贏卻喜道，「小弟，還不謝謝墨老先生。」

    「噢。」小弟接了過來，只覺輕飄飄的不似有物，忍不住一按卡簧，一道亮光赫然彈出。那劍薄如蟬翼，就象透明的一般，偏生卻發出雪亮的光芒。

    他手握着劍柄，只覺得長短輕重無不稱手，知道這是好東西，急忙垂首稱謝。

    「此劍叫做『蟬翼』，看似輕若無物，實則銳利堅韌，是歐冶子集南山精英和天外隕石鑄成。你若有它，必然如虎添翼。望你心存慈悲，切勿塗炭生靈。」

    小弟鄭重放入懷中，躬身說道，「晚輩記下了。」

    「你坐吧。」墨庶擺擺手，看向孟贏，「明日天明老夫便前往鐘鳴鋪，想來孫武不日就會前來定陵。王女回到咸陽，萬望轉告秦君，以天下蒼生為念，切勿覬覦郢都，如今大變在即，千萬以大局為重呵。」

    「小女子明白，定當轉告老先生之意。」孟贏點頭稱是。

    「千尋，替我招呼客人。」墨庶站起身來，說道，「我要去歇息了。」

    小弟在旁邊坐了一會兒，知道他明日一走就有可能見不到了，急忙站起身來，問道，「老先生，請問豫讓是個什麼樣的人？」

    墨庶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似乎是想了想，說道，「你以後會知道的。」

    「那...」小弟還想問他臉上的刀疤究竟是誰砍的，卻見孟贏搖了搖頭，便只好作罷。

    第二天一大早，墨庶便隻身向鐘鳴鋪而去。臨行前交代千尋，這幾日千萬別讓小弟出門，靜等孫武前來。

    小弟一覺醒來，馮南便送來了一套黑色衣袍，上面放着雪白的頭巾和腰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