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陳鋒的命令,夢沒有絲毫的遲疑,手腕一翻,匕首就收回到袖中,安靜的站在陳鋒的身邊。且不說夢的武藝是不是超一流,單看着執行力,絕對大師級。
腦子完全跟不上節奏的梅洛琳,半晌才讓臉部肌肉擺脫僵化狀態,尷尬的笑了笑。如果說早幾秒,她還想過拿身漂亮的衣服給夢的話,那麼這一刻,她只想有多遠躲多遠。
「你這騙子,還真做足全套呀,連隨從都起名夢了!節操呢,下限呢,在哪裏?」
在走上馬車的時候,梅洛琳還是忍不住鄙視了身邊的陳鋒幾句。雖然她是打心眼裏畏懼這個叫夢的女孩,但是,偶像還是必須維護的,誰讓她以幻神的腦殘粉自詡呢。
已經累覺不愛的陳鋒,聽到這嘲諷後,已經徹底麻木了。反正也沒人信,懶得爭辯。只是,已經深深體會到沒錢寸步難行的窘況後,他對未來的路一時間也是沒有什麼頭緒。不過,這傭兵團的目的地,他倒是了解了,無盡深淵,那裏,恰是七罪的大本營!
半個時辰過去,萎靡了一路的梅洛琳,又開始興奮起來了。回到了大本營的她,底氣都充沛了不少。別看她在永恆之塔時完全抬不起頭,那是因為在那裏就沒有比她差的傭兵團,有對比就有傷害。眼下,對比的對象不一樣了,被傷害的對象,顯然也是不一樣的。
「嗨,白髮小子,看看本小姐雄壯的部下們!」
還沒推開門帘就大聲嚷着的梅洛琳,在見到眼前的一幕後,瞬間尷尬得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六十多名弓箭手正懶洋洋的躺在操場曬太陽,這不是關鍵,訓練時累了,休息一下也是對的,關鍵是,這群傢伙,連衣服都脫了,只穿着一條褲衩,這說明啥,說明壓根就沒有訓練。
「嗯,魔劍士們呢?」
清點了一下人數後,梅洛琳的氣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就發現人少了近三分之一,這可是嚴重得問題。因為,一百人,是維持傭兵團的底線人數,湊不夠這個人數,他們就沒法進入傳送陣,進軍無盡深淵了。
「在鐵爐那邊打鐵呢!」
不知道是誰回答了這麼一句,讓梅洛琳的臉尷尬的一陣青一陣白的。魔劍士,作為傭兵團里的突擊精英,本該是武裝最好的魔鐵戰甲,每天鍛煉力量,敏捷,速度才對的。可現在,跑去打鐵,這也太尷尬了。想到這裏,梅洛琳偷偷瞄了陳鋒一眼,那小子,目光閃爍,肯定是在偷着樂!
不行,我得第一時間樹立團長的威嚴!再不濟,自己也有上百手下,打起群架來,也是聲勢浩蕩的,當即下令集合演練。
聽到了團長那熟悉的咆哮聲,安然午睡的弓箭手們瞬間集體蹦了起來,慌亂中,你穿錯了我的褲子,我穿錯了他的鞋子,他穿錯了你得衣服。而鐵匠鋪里,更是火光四射。
「唉,你拿錯我的劍了。」
「喂,那是我的魔力符,你這樣瞎拿是要補錢的!」
「......」
半個小時混亂後,一百人終於全員到齊,等待梅洛琳的檢驗。目睹了這一切的陳鋒,倒是沒有多大的詫異。因為淪陷區里那些部落,也差不多是這樣混亂,問題不大!
真正的問題是,這個傭兵團居然只有弓箭手和魔劍士?MT呢?治療呢?我勒個去呀,打過網遊的同學應該都知道吧,沒有治療的戰士,上場就是送人頭吶,而這坑爹的團隊,直接連戰士都沒有了!
仿佛看出了陳鋒的疑惑,身位副團長的比爾,跑進了宿舍,扛着一麻袋來到了隊伍最前端,手上還多了一面,盾牌!
「那個,副團長大人,您是想告訴我,您就是MT?」
帶着深深的遲疑,陳鋒說這話的時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因為作為肉盾職業,比爾的裝備,也忒爛了,那個盾牌,明顯就出自鐵匠學徒之手,毫無魔法抵抗力,而身上,身上居然穿的是皮甲,你特麼見過穿皮甲的MT嗎!還有,武器呢?MT的武器呢?
閃亮登場後的比爾,何嘗沒有感受到陳鋒眼裏的詫異,只是,事情到這份上,他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話語去辯解了,只能麻木的點了點頭。
「好吧,那治療呢?不會是她吧?」
心理暗嘆了一口氣後,陳鋒猛然想起最關鍵職業,治療在哪裏?問的時候目光不禁轉向那天坑團長梅洛琳。
「看我這帥氣的風姿,怎麼可能是牧師嘛,我是遊走在黑暗中的刺殺者!」
這一回,連夢都有眼前一黑的感覺了。就梅洛琳這樣?刺殺者?那麼高調的刺殺者,一登場就得被打得抱頭鼠竄吧。
「意思我們團,沒有治療?」
猶不死心的陳鋒,實在沒辦法想像,一個沒有治療的團隊,是如何能在執行任務時活着回來的。
就在此時,比爾再度伸出了手,然後打開袋子,那一瓶瓶初級合劑,讓陳鋒總算明白過來了。感情這MT和治療是一體吶,真強悍,自己奶自己!
「團長大人,你確定我們真的要去無盡深淵嗎?」
心都涼了半截的陳鋒,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如果只有他和夢兩個,無盡深淵他壓根不放在心上。畢竟,那個地方跟淪陷區的形勢是大致相同的,都是混亂,沒有秩序,弱肉強食,兩個人的話,目標小,逃跑都快一點。可帶着這麼一票人,問題就嚴重了。
帶着團艱難的生存了好幾年的梅洛琳,何嘗聽不出陳鋒話里的質疑,從沒做過傭兵的陳鋒都看得出自己這個團有各種不可避免的缺陷,身位貨真價實的團長的自己,不可能不明白。只是,她不甘心就這樣墮落下去,無盡深淵,是他們團翻身的唯一機會,紅月傭兵團不能就這樣散了。
「借一步說話!」
背着一袋瓶瓶罐罐的比爾,拍了拍陳鋒的肩膀,偏了偏頭。陳鋒望了眼還在發呆的梅洛琳,沉默的點了點頭,跟着比爾走到了小樹林。
「噠!」
點了根煙的比爾,深深的吸了一口後,緩緩的吐着煙圈,眼神在那灰色的煙霧裏迷離着,仿佛在追憶些什麼。
「梅若琳小姐,其實是個貴族!」
說這話的時候,比爾特意的看了陳鋒一眼,發現他並沒有驚訝,心底也是微微一驚。但是這不影響繼續說話,也就沒深究了。
「她是一個沒落的小貴族,老爺臨終之前,留給了小姐一大筆錢,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過完這輩子。只是小姐天生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主,尤其是四年前,聽到了幻神之名與事跡後,居然異想天開的要組建一個傭兵團,想去淪陷區找尋她的偶像。」
說到這裏,比爾居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流露出的只有苦澀。或許是為當初自己沒有攔住小姐的這個念頭而後悔吧。
「只是一輩子都在溫室里長大的小姐,怎麼會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險惡,傭兵裝備與人員更是各種暗坑不斷。在被人一次又一次的忽悠後,老爺留下的遺產飛速的流逝着,紅月的規模,也從當初的五百人,慢慢變成現在的一百人。」
狠狠地再抽了一口煙,比爾的臉色分外的難堪,也許,沒有什麼事,比作為副團長的他,親眼看着自己的傭兵團走向毀滅來得更難受了。
「你大概覺得,小姐算計你得時候,算盤打得那麼精,不可能那麼敗家吧。其實,那都是被坑多了,被迫學會的,小姐現在除了那輛馬車,已經沒有任何財產了,為了維持紅月,她連房子和土地都賣了。她依然能堅持下去的原因,除了這裏已經是她家以外,我猜,就是為了見到她的偶像,幻神吧。」
交了底的比爾,無力的靠在樹幹上,大口大口的吸着煙。他雖然也不信,陳鋒會是幻神,但是,身位一名合格的中級騎士,他看得出那身獸皮風衣意味着什麼。眼前這個一頭白髮,左眼有觸目驚心傷疤的傢伙,是真正經歷過生死錘鍊的,能從淪陷區這樣走回來的,都不是弱者。面對一個刀口舔生活的冒險者,最忌諱的事情就是欺騙。
「你應該是守護她們家的騎士長吧!你得聖器和聖甲也是因為沒有錢而賣掉的吧。」
在淪陷區曾見過以貴族為單位作戰的團隊的陳鋒,凝視着比爾那張煙霧籠罩中的臉,平靜的問着。但是內心還是有一絲小感動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在淪陷區的十年歲月里,居然闖下了幻神之名,還被人崇拜着,這種陌生的感覺,對於只有17歲的他而言,是不能做到完全無動於衷的。
「看來,我們進入無盡深淵後,要採取一些非常手段才行哦!」
思索了許久之後,陳鋒輕輕的拍了拍比爾的肩膀,示意該回去了。
「你意思是願意留在紅月?」
「當然,我也想進入無盡深淵,湊巧,我也是真的沒錢,就我這副模樣,除了梅若琳這呆子,怕也不會有其他人收留了!」
說這話的時候,陳鋒的語氣依然是平靜的,裏面還帶了一絲無奈,仿佛,他真的是別無選擇。只是比爾明白,這不會是事實,陳鋒究竟圖什麼?難道,是小姐的容貌?再聯想一下陳鋒的白髮,腎虛兩個字瞬間從腦海掠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