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堅持的回報

    顧暖暖低頭慢慢收斂起自己身上的怨氣，不斷的告誡自己：她不生氣，生氣完全是毀自己。生氣沒用，躲起來哭泣更沒什麼用，她這輩子努力的方向和目標是要讓那些曾經對不起自己的人去生氣。

    最好也能氣死他們。

    顧暖暖內心的小人在囂張的大笑。

    自己上輩子在顧家處於那樣弱勢的情況下都能最終「搞定」最不可能搞定的爺爺，最終讓他替自己和媽媽出頭。那麼，這輩子她搶佔了一切先機，還有什麼是想做而不能做到的？

    那年在親眼目睹過爺爺打人的事之後，顧暖暖再去爺爺奶奶家，就強忍害怕一改從前看見爺爺都繞道走的習慣，改成開始慢慢有意無意的多接近他，想着法子的各種的「巴結」、「孝順」他。

    她費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朝着爺爺展示她的「孝心」。她對爺爺幾乎用上了百分之三百的耐心，一心一意的去表現自己對他全然信賴的假象。

    比如，她能記住爺爺的每一個習慣愛好，以及無意中說過的每一句話，能從他無意中表現出來的每一個不經意的細節里發現他真正的渴望和需求。她對他體貼周到到幾乎能不經過大腦的思考，就下意識的幫着他把他想做的事給順手做了......

    也是那時候她才發現原來只要自己願意，她竟然能把「拍須遛馬」做到那樣的極致。雖然那也讓她更加深刻的認識到，原來自己是如此一個能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攻克下爺爺這道關卡比她想像中的難上一百倍。

    她最終把爺爺打動是在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堅持的做了三四年之後，就在她絕望，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打動得了爺爺的時候。

    忽然一切就徹底變了。

    爺爺開始破天番的出手阻攔顧家的其他人再欺負她和她媽媽的行為。在他的干涉下，渣爹和奶奶他們終於收斂了許多，對媽媽也不敢再恣意的拿撫養權和撫養費來說事了。

    這份改變起源於一件事，那年有整整大半年的時間裏，她每天都會利用空閒的時間偷偷瞞着媽媽去撿廢品，然後賣廢品站一分一角的把錢攢起來......

    那大段時間她除了瞞着媽媽和外公外婆之外並沒刻意瞞着其他人，所以那段時間每一次去顧家，顧家的龍鳳胎都會當着所有人的面肆意的諷刺，惡毒的攻擊她。

    他們甚至帶着惡意來揣測她和她媽媽已經窮到都揭不開鍋，只能靠着撿垃圾，吃垃圾堆里的食物過日子了的時候，她都逼着自己緊緊的咬牙堅持住，不去看顧家人臉上露出來的那種蔑視，高高再上的施捨模樣。

    直到有一天，當她終於攢夠錢給爺爺買了一個有點小貴的煙斗，私下裏找爺爺換下了他手裏那個已經用了許多年，修修補補都還捨不得換新的舊煙斗的時候。

    她用怯聲聲又帶着遺憾的口氣對爺爺說：「我現在還買不了最好的煙斗給您用，以後等我賺錢了我再爺爺買更好的煙斗，叫爺爺抽最好的煙，喝最好的酒。」的時候，她雖然還是沒從爺爺的臉上看出什麼來，但是在她無意中的一轉身卻意外的看到爺爺拿着煙斗背到身後的手分明是有些顫抖的。

    爺爺的改變也並沒有立杆見影，平時他的那張臉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老樣子。直到有一天在飯桌上，當顧嘉怡又在挑刺，發脾氣怪她沒把她的衣服洗乾淨的時候，爺爺眼刀子飛過去冷冰冰的丟下一句：「嫌棄別人洗不乾淨就自己洗。」的時候大家都呆住了。

    類似的清形又發生了幾次，顧家的其他人開始對老爺子幾次三番的維護顧暖暖的情況驚悚起來，早先看顧暖暖那麼努力的巴結老爺子他們私底下還不止一次的笑話來着。

    顧家也沒人是傻子，顧暖暖做的那麼明顯誰還不知道她是想給自己找靠山啊？

    可是依照顧老爺子那種只要別不長眼招惹到他，叫他有煙抽，有酒喝，管你天塌下來，他的那一份飯菜也得準點擺到飯桌上，其餘的就隨便你鬧騰，他根本萬事不管萬事不操心的涼薄性子。那樣自私自利到極點的人，你想叫他處處護着你，給你當靠山那不是異想天開？

    顧家其他的人都在看顧暖暖的笑話，等着看她最後無功而返的沮喪樣子。可惜所有人都預料錯了，事實最終又一次證明了，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也不是不可能的，再涼薄的人也是禁不住被人常年「哄着」的。

    顧暖暖的日子一下子好過起來。漸漸的她再到顧家沒人再敢對她隨意的呼來喝去，她也不用再在顧家只能當小女傭，每次來都有做不完的事了。

    顧老爺子對顧暖暖的維護在叫顧家人大跌眼鏡的同時，也都憤憤不平的。

    第一個忍不下去的就是顧暖暖的奶奶。

    一次她甚至壯着膽子在顧老爺子面前蹦噠起來，對着他喊：「我伺候了你一輩子你都沒那樣護着我過，顧暖暖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而且你以為她是真的對你孝順啊？她那就是裝模做樣的哄着你呢。」

    顧老爺子沒客氣的把人暴打了一頓，然後冷笑：「裝模作樣怎麼了，我樂意護着誰難道還得你們同意不成？」

    顧暖暖想到這裏眼睛裏不由露出複雜的神色。

    爺爺其實一直心裏是明了的。

    長大之後她沒有對爺爺食言，她果然買了最好的煙和酒供應給爺爺。除了煙斗爺爺堅持不肯換，別的他都來者不拒。

    其實那時候，她和媽媽早已經不再需要爺爺的保護了。可是她照樣會專程定期的回小鎮去看爺爺，她想也許她的堅持並不只是單純的為了爺爺，更有跟顧家其他人炫耀的一份意思在吧？

    她就是要顧家人看着她飛上枝頭了，卻發現他們只能幹巴巴的看着卻占不了便宜。

    至於對爺爺，她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幾分真心，或者是假戲做久了，她連自己都被騙了？

    她的「假戲」做的還是有價值的，有爺爺鎮壓着，在她結婚之後顧家的其他人都很老實，特別是渣爹和奶奶根本就不敢再找上她或是媽媽鬧出什麼么蛾子。

    也或許這才是她繼續對着爺爺演戲的理由呢？從骨子裏她是不願意顧家人蹦躂到羅弘毅喝婆家人面前的，她其實還是怕自己的卑劣的那一面在羅弘毅面前無所遁形的......

    太複雜了，所以到最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對爺爺她到底是親情多一點還是同情多一點？

    沒錯，對爺爺她也是同情的，她覺得其實骨子裏他們是一樣的可憐人。不為什麼，反正顧暖暖就是莫名奇妙，也非常固執的這樣認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