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惹禍上身的少女

    如果對方是守衛的話，就幫助他們追捕可能存在的犯人，順便也能借個火把返回旅店。如果是強盜那就更簡單，先試着打聽一下他們在做什麼，然後將他們毫不留情地剷除就是。要做這樣的判斷題對我來說十分簡單。

    來到小鎮之後我就有稍微觀察過附近的地形，鎮子的周圍是視野遼闊的平原地帶，雖說偶爾有野獸出現，但它們並非夜行生物這個時間點不必擔心被它們偷襲。穿過一片與人齊高的雜草叢之後就能進入一座小樹林，對方團體就在這片區域展開行動。從半途中光亮開始分散這一點來看他們是在樹林裏進行地毯式搜索，果然是在尋找些什麼東西吧。

    順利鑽進雜草叢後我為了以防萬一蹲下身子隱去了身形，儘量不發出聲響地繼續前進。在不知道對方的底細之前不能輕舉妄動，這算是我在深夜狩獵期間慢慢養成的習慣。

    已經到邊緣了麼……

    沒走多久我便穿過了雜草叢，於是想偷偷地伸出腦袋觀察四周的狀況。

    而就在這時，我感覺有什麼東西正朝着這裏直直地沖了過來，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即刻捉捕到了對方的動向，然而「他」卻似乎根本沒察覺到我的存在，依舊在筆直的方向上義無反顧地向前沖。

    想做出反應之時「他」已經撞了上來，我只好反射性地抵抗住對方的力量，但力量沒有掌握好反而將「他」朝反方向推出將近一米遠。

    「呸呸！」

    大概是泥土進到嘴巴里了吧，對方的第一反應是清理嘴裏的髒東西。

    大晚上的想不到還會有女孩子在外面瞎逛。

    「是哪個不長眼的傢伙躲在這種地方，難不成是打算偷窺……嗚、嗚嗚！」

    不等她的咒罵罵完，我立刻跳出草叢捂住她的嘴，將拼命反抗的她整個人一齊拖進了原來的位置。

    在沒有月光照亮的天色之下我並看不清女人的模樣，只能大致估摸出她是個和我差不多年齡的少女，再者我也沒看她樣貌的心思，畢竟她一直在用能夠活動的四肢攻擊我的全身上下。

    就是沒料到她的力氣比我想像中要更大一些，要徹底壓制住她費了些功夫，中途甚至還變成了有些難堪的模樣。幸好她最後理解到自己敵不過我，就放棄了掙扎。

    「隨、隨便你了……失身就失身吧。」

    好像還誤會了我的企圖。

    「大哥，那裏好像有傳來聲音！」

    「走！過去看看！」

    果然剛才一番動靜引起其他人注意了麼，不過對方不瞎也不聾，沒發現反而比較奇怪。

    聽到男人們的聲音我懷裏的少女又不安分了起來，輕聲向我喊道，

    「那幫傢伙要追過來了，快點逃了啦！」

    「你可別想逃。」

    我抓住對方的肩膀，讓她放棄了趁機逃亡的念頭。

    「靠，原來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這小姑娘說話還真是粗魯，肯定不是生在貴族人家的千金。

    「不想暴露的話就閉上嘴。」

    「……」

    可能是知道了自己的命運被掌握在他人手裏，少女老老實實地學着我蹲下了身子。

    而這時零零散散的腳步聲也聚集到了這邊，火光在頭上掠過，他們顯然開始搜尋起草叢了。

    待在這兒遲早也是被發現，況且我也沒有要躲藏的意思，想到這我就乾脆站了起來。

    「大晚上的你們在做什麼？」

    我的突然現身驚擾了正在遍地搜索的人們，他們在某人的一聲令下紛紛將火把移到了這邊，藉此我也看清了這一伙人的裝束。

    周圍清一色的全部是面容接近中年的男性，身材高矮瘦胖的都有，他們身着簡陋的布制服裝、手持粗製濫造的各類武器，光這架勢就能看得出來他們不過是一群匹夫，是強盜還是衛兵顯而易見。

    站在正中間面對我的男人似乎就是整個團隊的領袖。他用皮革眼罩遮住了右眼，左眼處還有一道顯眼的斜狀刀疤，姑且稱他為刀疤男好了。在他旁邊跟着一個猥瑣的矮小男性，門牙外露猶如一隻松鼠，但一點都不可愛。

    刀疤男摸着下巴從上而下打量了我一番，應該是在估量我的身份地位。

    「呸，老子做事你管得着嗎？」

    大概是得出了我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的結論，他毫無素質地往地上吐了口痰。

    「大哥，是這傢伙嗎？」

    「你他媽的兩隻眼還沒老子一隻眼好使？這臭東西是個帶把兒的。」

    聽這話可以知道他們確實是在找一個女人，十有八九就是我腳邊的少女了。

    趁着刀疤男謾罵小弟的機會我低頭看了看少女的反應，她此時正一手拉着我的褲管，認真地暗中觀察着強盜們——準確來說是在盯着他們的腳下。

    「回答我的問題。」

    「臭小子，你在對誰放屁呢。」

    「我再說一……」

    話還沒說完，一道金屬光芒就朝着我的肩膀劈了下來，我本能地向後一躲，隨即一腳將偷襲我的傢伙踹飛，接着迅速將截下的斧頭向它們老大的腦門投擲了過去，可惜對方歪了歪頭，斧子就這麼卡在了後面的樹幹里。

    以前我的也可以做到相同的事情，但是要損耗大量的集中力導致之後的行動緩慢，無法像現在一樣如此輕鬆地實現。出發之前我也在野外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測試，「勇者」的力量確實讓我的實力有了飛一般的提升，就是不知道在對付特殊人群的時候能不能也像現在一樣起到足夠的威懾力。

    「我再問一遍，你們在這幹什麼？」

    躲過致命一擊的頭領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一臉不耐煩地回道，

    「抓個逃跑的臭丫頭而已，是我們打擾到你夜晚的散步了嗎，小兄弟？」

    「我沒有要放過你們的意思，可在此之前我得確認一些事情。」

    我悄悄瞥了一眼蹲在草叢裏的少女，在對話期間她仍舊看着和之前相同的地方。

    「為什麼要抓她？」

    「大爺們自有大爺們的道理，身為事外人勸你還是不要插手。」

    這是還打算和我一戰的表現啊，我還以為經過剛剛那一番交手之後他們已經不敢再隨意亂動了，看來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我也一樣，有自己的理由。」

    「別搞笑了，難不成你還想英雄救美？拜託，你還沒看到那小婊子的長相吧？」

    「我沒在期待那種俗套的戲碼，不過也沒心思和你們動嘴皮子。說，還是不說？」

    「哎喲，性格還挺犟的。」

    刀疤男從皮質的刀鞘中抽出一把手掌粗細的彎刀，像是在確認鋒利度似的看了幾眼。

    「你們繼續去找那小騷貨，老子來試試這臭小子究竟有幾分能耐。」

    吩咐完自己的小弟之後，他駝着身子慢慢地朝我走了過來。

    如果真要動手的話，他在靠近我的一瞬間大概就已經註定了敗局吧，但在那之前他還得克服一些小困難。

    「餵。」

    「怎麼了，現在求饒可來不及了。」

    我瞄了瞄刀疤男腳尖前那片不自然的翠綠色葉子，要是我沒開口他就已經踩上去了。

    我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提醒了他一句。

    「你還是後退為妙。」

    「王八羔子看不起老子啊，吃我一……」

    還沒來得及放出狠話，強盜首領就被吹飛到好幾米遠之外，落地撞擊的聲音讓我懷疑他可能是斷了幾根肋骨。

    跟在一旁的小弟們趕緊是圍了上去，也不知道他們是在討論什麼，沒一會兒好幾個嘍囉一起把他們的大哥給搬了過來。

    照理來說這裏應該逃跑才對，他們對這個少女的怨念就這麼深嗎？

    「小兄弟，你還會幾招魔法？」

    稱呼又變回去了。

    「我想那大概不是魔法。」

    我從書上學到過，魔法發動的時候一定會顯現魔法陣，剛剛那個陷阱明顯沒有發生這種現象，感覺更像是南方遊牧民族使用的奇妙力量。

    而少女此時正因自己的計謀得逞而捂着嘴暗自偷笑。

    果然是這傢伙搞的惡作劇，之前摔倒的時候竟然還有空做手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挺機靈的。

    「他奶奶的，一定又是那個賤貨搞的鬼。」

    看這反應刀疤男大概從她這兒已經吃過了苦頭，沒多久他就往我這看了過來。

    「小兄弟，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兒？」

    我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但被發現估計也是遲早的事情。

    「她已經委託你幫忙隱匿她，或者說……她就在你腳邊的草叢裏？」

    「……」

    少女此時正將食指放在嘴唇邊不斷向我發出「噓噓」聲，即便是掌握着那種能力，還是不想被強盜們逮住是麼。

    我想了一想，抓着她的肩膀一把將她從草叢裏拎了起來，少女的體重比我想像中要輕上許多。

    「你們想抓的人是她嗎？」

    「等、等等，你在搞什麼啊？！」

    原本對我十分警惕的強盜們立刻是將視線全部集中在了少女身上，而她這時才反應過來我已經出賣了她。

    「就是這殺千刀的！」

    「趕緊把這小賤人交出來！」

    「我們要幫大哥一解心頭之恨！」

    「從剛剛開始你們就一口一個『臭丫頭』『小婊子』『小賤人』的，能不能統一一下稱呼啊！」

    重點是這裏嗎？

    強盜頭子伸出一隻手，讓自己的手下們安靜下來，但可以看得出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遠比其他人更加濃厚的怒意。

    「小兄弟，你就直說要什麼報酬吧，只要你把這小騷貨交給老子的話，多少錢都沒問題。」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個團伙沒多少資金，更何況強盜的交易要求聽着就像是個笑話。

    「她究竟是犯了什麼事？」

    聽到我再次提出相同的問題，刀疤男單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重複地進行了好幾次深呼吸。

    是這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嗎？

    「這臭丫頭殺了老子家人啊！」

    殺人？

    我轉頭看了眼少女，但她拼命地搖頭表示自己沒做過這種違背道德底線的事。

    「我才沒有！」

    「放屁，就是你他媽的把老子的科伯給宰了！」

    「科伯」大概是刀疤男親人的名字吧，可為什麼這措辭聽上去那麼奇怪？

    「就一條狗而已，用得着那麼多人晚上追着我跑嗎？！」

    「科伯陪老子過了十幾年，你說殺就殺，良心就不會受到譴責嗎！」

    「區區一個強盜還說什麼良心，再說了你和你的兄弟們還不是吃的津津有味！」

    「那根本就是兩碼事，改變不了你是殺人兇手的事實！」

    「這最多就是『殺狗兇手』！再說了，比起我，你們殺過這麼多人還會在意一個畜生的性命？」

    「寵物和野人的地位能一樣？」

    「你是看不起人類是吧！」

    「給我停一下！」

    兩人爭執不下的對話讓我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隱隱作痛，情況看起來跟我想像得有些不太一樣。

    也就是說，「科伯」是一條狗？

    「你們誰能好好解釋一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我向周圍的嘍囉們發出了疑問。

    「這丫頭說什麼請哥倆們吃肉，實際上是把大哥的愛犬給煮了。」

    「就趁着科伯自己外出的時候！」

    「做的還挺香的！」

    原來如此，我算是知道事情的經過了。

    「科伯啊啊啊啊啊——」

    刀疤男忽然的慘叫聲讓我着實嚇了一跳，看來這強盜首領是個不折不扣的愛狗人士啊，倒也難怪他會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了。

    「你們一個個的別血口噴人，明明是你們搶走了我的晚飯！」

    「搶走？」

    少女的回應又一次讓我陷入了困惑。

    「我確實是把那條狗宰了，可就在我準備享用的時候，這幫混蛋忽然竄出來把它給搶了！」

    這倒是非常符合強盜的形象，我也算理解了為何小弟們會如此激動，是想把錯誤全部讓少女一個人承擔。

    「要是知道那是老大的狗，我、我們怎麼可能下得了口！」

    「我要是殺狗兇手，那你們包括你們老大也是共犯！」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的清。

    再這麼爭辯下去大概就沒完沒了了，我抱着還想回去睡上一會兒的想法制止了他們的吵架。

    等到刀疤男恢復冷靜後，我問道，

    「事情我了解了，那你們打算怎麼處置她？」

    「掛起來曬個一天一夜！」

    「剃成光頭！」

    「終身當我們的廚娘！」

    「……你們是在開玩笑麼？」

    這種過家家似的懲罰讓我覺得他們根本就不是專業的強盜團伙。

    「當然是代替科伯做老子的寵物了，能騎的那種。」

    幸好他們的老大沒讓我失望，就是他這副半身不遂的樣子說出狠話也有些搞笑。

    「你們也太過分了，不就是條狗……嗚哇！很疼的啊知不知道！」

    我把確切感受到對方惡意的少女一把推到了強盜們的面前，揮了揮手做出任他們處置的動作。

    在雙方意識到我的意思時，女的想要逃走，而強盜們先一步將她五花大綁了起來。

    「等、等等，你難道不是來救我的嗎？！」

    「你自己也承認殺了別人的家人，犯罪就要接受懲罰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反正聽着他們也不會對你做更殘忍的事情，你就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吧。」

    「你要我一輩子給他們做牛做馬，還生下他們的小孩嗎？！」

    「誰讓你要吃狗肉的。」

    「怎麼這樣！」

    「呵，小兄弟你蠻明事理的嘛。」

    對於我的行為，強盜老大露出一個滿意的噁心笑容，其中露骨地表現出自己的欲望。

    老實說我可不想被惡人誇獎，這種被惡勢力認同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我、我是肚子餓了沒辦法才這麼做的啊，一路上我基本就沒吃到什麼葷菜，忽然看到一條野狗冒出來當然就忍不住食慾了啊！」

    「錯就錯在你沒能看出那是有主人的狗。」

    「它又沒戴着項圈！」

    不管她怎麼辯解，鐵證如山的情況下她是躲不了受罰的。

    「嘿嘿，把她帶回去我們以後就不愁如何處理生肉了吧。」

    「早就想嘗嘗烹飪過的肉料理了。」

    這幫傻瓜都是吃貨麼。

    強盜中的一個傻大個將無法掙扎的少女背起，這個時候藉助火光我總算是完全看清了對方的面貌。她那如同將水銀拉成絲一般的月光色長髮，一瞬間讓我想起了某個不正經的邪惡頭領。

    不過，管她長得如何，我要做的事情還是不會變的。

    「啊，對了。」

    我從地上撿起一些碎石，剝開了上面的泥土。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小兄弟？」

    「我剛才說過了吧，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強盜先生們。」

    這種石頭的話就算用力砸過去也不至於會取了他們性命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啊！」

    說着，我投出了自己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