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微末之中

    地球，華夏，徽州省，省會霸都市

    2011年10月1日

    這是一個值得銘記的日子，但是現在的蕭飛還不知道。

    早上5點半，天微微亮，雞還沒打鳴。

    突然，一聲撕心裂肺的歌聲從床邊蹭亮的金立手機中傳出來。

    「死了都要愛，

    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毀滅心還在！」

    斑駁破舊的木床上。

    渾身上下只穿着紅色條紋大褲衩的蕭飛。

    猛地掀開被子，一躍而起。

    露出了乾瘦的上半身，頂着雞窩頭，掛着黑眼圈。

    斯……

    蕭飛捂着腦袋，頭痛欲裂。

    草！昨晚忘記關鬧鈴了！

    拿起手機，關掉鬧鐘，往床上一扔，倒頭再睡。

    原來昨天是周五，又是十一小長假前最後一個工作日。

    晚上下班後，華夏交通銀行霸都分行海州支行市場部的幾個單身小年輕出去聚餐唱k了。

    一陣瘋玩，回到宿舍已經快12點。

    興奮過度，睡不着覺。

    又看了會網絡小說。

    這一看，更興奮了……

    沒辦法，斗破蒼穹太好看了！

    嗯，吞噬星空也很不錯。

    還有凡人修仙傳，追了好幾年了，真佩服忘語大神。

    這麼持久，這麼堅挺，跟磕了藍色小藥丸一樣！

    這一看就到了凌晨2點，本來準備就睡覺了。

    奈何年期氣盛，又有酒後助興，實在饑渴難耐！

    於是，默默找出深藏d盤某個文件夾中的島國產動作片。

    觀看了一場激烈肉搏、慘叫連連的惡戰。

    然後，五姑娘大顯神通，順利完成使命。

    待激情釋放，已是凌晨3點。

    ………………

    這回籠覺睡的爽，一覺就睡到了十點多。

    昨夜精華流失，虧空甚大。

    五臟廟實在是受不了，只能咕咕抗議了……

    起床，強忍着宿舍樓公共衛生間噁心的氣味，刷牙洗臉，兩分鐘搞定。

    說是銀行宿舍，實際上就是一棟3層老樓，房齡超過25年，比蕭飛資格還老！

    蕭飛住二樓最裏面的宿舍。

    這裏本來是給銀行做憑證、檔案倉庫用的。

    後來因為檔案實在太多了！

    同時，出於防火等安全考慮，銀行租了個新樓專門保管檔案。

    這棟垂垂老矣的樓房，從內而外，散發着一種腐朽、殘破的味道。

    ………………

    洗漱完畢，穿上徽州批發市場採購的，時尚簡約不簡單懷舊版長t恤和牛仔褲。

    出門祭祭五臟廟。

    關上門，也沒鎖，就出去了……

    不是忘了鎖，實在是沒必要鎖啊！

    裏面就一張床，一張被子，一個電風扇，一張十幾年老書桌，一張凳子。

    破衣櫃裏有幾件行服

    （所謂行服，也就是西服。

    銀行職員上班，行內都會給員工訂製幾套西裝。

    上班的時候西裝革履，人模狗樣兒的。）

    還有幾套批發市場買的廉價……

    不，是時尚衣物、鞋……

    此情此景，頗為寒酸，比農民工也好不了多少……

    ………………

    蕭飛出生於徽州省龍舒縣一普通農民家庭。

    從小就是調皮搗蛋、無法無天的主。

    小學一年級開始就是學渣，老爸老媽看着這兔崽子估計是沒戲了。

    在老家早早蓋了個樓房，準備娶媳婦用的……

    沒想到高二那年，蕭飛突然腦袋開竅。

    各門功課神話般崛起，一躍成為年紀頂級學霸，常年霸佔冠軍寶座。

    2007年高考，更是以縣文科狀元的成績，一舉考入帝都頂級學府-華夏人民大學！

    如夢似幻！

    某日，蕭爸在給蕭飛爺爺上墳時，驚奇的發現墳頭上「墳吊子」的竹竿居然活了！！！

    我嘞個乖乖，不得了了，這下終於知道蕭飛為什麼考上好大學了。

    原來是祖宗保佑啊！

    墳力強勁，枯木逢春！

    好吧，反正蕭飛是不信的……

    …………………………

    畢業後，蕭飛通過校園招聘成功殺入華夏交通銀行，一切看似都是那麼的美好。

    正當蕭飛擼起袖子，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

    一盆冷水潑的蕭飛拔涼拔涼的。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在華夏交通銀行的三個月，沒有想像中的叱咤風雲，神擋殺神佛擋殺佛，扶搖直上九萬里。

    所謂升職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從此走上人生巔峰，那更是狗屁。

    有的只有朝九晚五。

    每天機械般重複着同樣的事。

    對外人模狗樣兒，實際跟狗一樣……

    說多了都是淚啊！

    …………………………

    宿舍地點位於霸都市東門，原來的lc區。

    現在成了老年人聚集地。

    打牌、遛狗、廣場舞是這裏的主旋律。

    不過生活倒是方便，吃喝拉撒在附件都能解決。

    小旅館、大保健滿大街都是，睡的需求也能解決。

    當然，前提是眼光不要太挑剔。

    這裏的服務人員年齡都比較大……

    快到中午，油條稀飯是沒了，得找個地方吃午飯了。

    蕭飛這人戀舊，其實就是懶。

    吃飯就愛老地方，覺得不錯就一直吃，直到吃膩了，才會換一家。

    這不，又來到老地方，大老王土菜館。

    胖子王老闆小眼一眯，笑的跟彌勒佛一樣，熱情的打招呼：

    「小飛來了啊，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嗯，早點吃完還要出去逛逛，順便買點東西」

    尼瑪，其實我是來吃早飯的……

    還有，蕭飛最討厭別人喊小飛了。

    感覺像給「小費」一樣。

    而且，吃完飯也不是逛街買東西，是回去繼續看小說。

    不是不想，而是沒錢啊！

    沒有毛爺爺，逛個毛街啊！

    再說，單身狗連陪的人都沒有……

    但是沒辦法，在銀行上班，再苦再累，這逼還是要裝的……

    「老闆，最近上班太辛苦，你這有什麼大補的給我來點」

    王老闆笑眯眯的跑過來。

    這麼早飯館也沒其他客人，只見他眯着眼，一臉猥瑣，一副你懂的模樣

    「有羊球，牛鞭，都是大補的！」

    「要不都來點，年輕人要多補補，嘿嘿嘿嘿……」

    蕭飛雖然在銀行做信貸客戶經理，但畢竟時間不長。

    哪裏是這老銀棍對手，被搞得有點臉紅，趕緊岔開話

    「別瞎扯蛋了，那玩意兒也就你喜歡吃，給我來點正常人吃的」

    王老闆一看蕭飛面子嫩，知道不能過火，便換成一本正經模樣

    「這黃鱔也不錯，味道好，還大補，你這小身板應該多補補。」

    「黑魚也不錯，給你煮個黑魚湯，包你滿意。」

    「這老鱉更好了，炒老鱉或者老鱉湯都好切（霸都市本地方言，「吃」念「切」）。」

    ………………

    蕭飛在旁邊一臉無語的看着老王老闆一個人自賣自誇。

    我他媽一個人能吃掉那麼多？

    這狗奸商生意做的也沒誰了。

    「好了好了，就黃鱔吧，給我炒個黃鱔，多少錢一份？」

    「論斤稱的，六十塊錢一斤」

    蕭飛小心臟一抖………

    真他瑪貴啊！

    王老闆這邊說着，就要去捉黃鱔盆里最大的一條黃鱔。

    蕭飛伸頭一看。

    頓時，一群草泥馬從眼前飛過！

    臥槽，這麼大的黃鱔！

    只見，這條黃鱔通體黃色、微微泛紅，背部有成片烏斑。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黃鱔的個頭也太尼瑪大了吧！

    黃鱔頭足有嬰兒拳頭大。

    體長目測有近一米！

    好傢夥，這怎麼也得2-3斤重吧！

    這死胖子是想狠宰蕭飛一刀啊……

    蕭飛正要拉住王老闆不要抓這隻黃鱔。

    卻見，這黃鱔猛然抬起巨大的腦袋，張開大嘴，嘴中成排的鋒利牙齒清晰可見，兇殘異常。

    王老闆剛伸出去的手頓時一僵，渾身肥肉一抖，看來是被嚇得不輕。

    在一旁的蕭飛頓時就樂了。

    「老闆，小心點啊，別給黃鱔咬了手。」

    「換一條吧，我要旁邊的那條，對對對，就是那條小一點、黑一點的……」

    王老闆悻悻然，用網兜把小點的黃鱔撈起來。

    一稱，有六兩重。

    蕭飛心中默默一算，三十六塊錢，今天這一頓大出血了。

    這個十一小長假還是在家看小說吧，要省點錢了。

    王老闆拿着黃鱔進了廚房。

    蕭飛閒來無事，湊到水盆旁邊，用網兜撩起了大黃鱔。

    好傢夥，近距離仔細一看，確實是個大傢伙！

    中間軀幹和小孩手臂一樣粗，肚皮金黃夾雜着一些斑點，巨大的腦袋不斷抬起來，扭動着身體。

    齜牙咧嘴，加上略顯朦朧的大眼，看着比蛇還兇猛。

    這傢伙在水裏絕對是水域一霸了！

    見着如此兇猛的黃鱔，蕭飛不由的想起，小時候聽村中老人講的故事。

    傳說中，有一種黃鱔，十分罕見，喜食肉、嗜血無匹，身形粗壯，異於常鱔。

    成年之後，每逢月半十六，游出洞穴，昂首望月，名曰望月鱔！

    這不會就是所謂的望月鱔吧？

    搖搖頭，擺脫了無聊的想法。

    蕭飛在旁邊越玩越起勁，越看越喜歡。

    想起了自己小時候，在農村老家也是熊孩子一枚。

    上樹掏鳥蛋、下河摸魚、稻田裏挖黃鱔，但是以前從來沒挖過這麼大的黃鱔……

    後來上高中沒時間玩、去帝都上大學沒錢玩，現在霸都上班是又沒時間又沒錢……

    想想自己也真的很失敗。

    沒錢，沒女朋友，除了看小說，又沒什麼興趣愛好。

    看到這大黃鱔就像看到現在的自己一樣。

    困在牢籠之中，身不由己，混吃等死。

    蕭飛也沒心情玩黃鱔了，坐到桌子上，等菜發呆……

    美味的炒黃鱔也吃的沒什麼滋味。

    王老闆本來還想侃侃大山、吹吹牛逼，見蕭飛興致不高，便知趣的沒過去。

    匆匆吃完飯，結賬準備走人，臨出門，蕭飛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

    「老闆，你這大黃鱔賣不賣？我想買回去養着玩」

    王老闆小眼一眯，心想：

    「這黃鱔實在太大了，養了很久也沒客人吃，自己吃吧又捨不得，乾脆賣了省心。」

    「可以賣啊，我跟你講啊，這個黃鱔可是我特地買的招牌啊，這麼老的黃鱔大補啊，價格可比小黃鱔貴多了」

    「行了，行了，扯那麼多幹嘛，你就講多少錢一斤吧，旁邊就是菜市場，什麼價我是知道的，別蒙我啊。」

    「好好好，但是我跟你講啊，這個是真的老黃鱔，還是野生的，不是養殖的那種，價格比菜市場的貴多了。」

    「大家都是熟人，我也不坑你，給你四十塊一斤吧。」

    尼瑪，四十塊一斤，還熟人！

    宰熟也不是這麼宰的吧，旁邊菜市場一斤黃鱔才25塊好吧！

    ………………

    一番磨嘴皮子，35成交。

    一方面，大黃鱔確實貴一點。

    另一方面，作為銀行上班的人，太斤斤計較了，多丟人啊！

    一稱重，1斤8兩。

    「喏，給你60塊。」

    「不止這個數吧？」

    「老闆你這麼大的生意，還差那一兩塊錢？」

    好吧，說了半天，還不是因為窮嘛……

    拎着個膠袋，順路買了個大塑料桶。

    在豬肉攤順了點小碎肉，引得賣豬肉的朱老闆一陣喊打。

    回到宿舍，蕭飛心都在滴血啊！

    午飯吃了36塊、買黃鱔60塊，塑料桶15塊，花了101塊錢！

    半天時間，100大洋就沒了！

    要知道蕭飛現在的基本工資才1200大洋啊！

    感覺身體被掏空……

    晚上只能吃泡麵了。

    給桶里裝上半桶水，把大黃鱔放進去，扔了點碎肉了事。

    折騰的蕭飛腰酸背疼。

    打開電腦，看看小說放鬆一下。

    凡人修仙傳，又又又又更新了！

    大神就是大神，文思泉湧，每天穩定更新上萬字！

    成功果然沒有偶然！

    斗破蒼穹，嗯嗯，好看！

    吞噬星空，沒更新……

    差評！

    2011年10月1日，這是個需要銘記的日子。

    嗯，半天花了100多大洋，還買了條大黃鱔做寵物養，確實值得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