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竺把李在文扶了起來,師徒倆就這麼站在客廳的茶几前,面對着沙發,座上的觀眾只有許強和安雅笑嘻嘻地觀看。
孟繁竺沒有因為首次和師傅合作有任何的拘束,無論站姿、表情和狀態都非常的自然放鬆。
看得李在文頻頻點頭,相聲這門裏有一句話就是:要臉就是不要臉,不要臉就是要臉。看來自己的老徒弟深得其中三味。只有具備將軍膽,豁出去一張麵皮,才能說好相聲,贏得臉面。
「今天現場來了好些個朋友。」孟繁竺自然當仁不讓的開場,這是逗哏的權利也是義務。即使是跟師傅站一起,也不能讓。夢裏人生中郭大師就說過:台上無大小,台下立規矩。
「不就倆嗎,還有一個是你女朋友。」李在文笑呵呵的跟個彌勒佛似的,但是捧出來的話有意思,但是不好接,非常考究逗哏的臨場發揮能力。
不過這自然難不倒孟繁竺。
「別鬧,能來的都來了,都是自己人,心裏高興。」孟繁竺伸手撫了一下李在文的胳膊,此時自己已經進入了角色,處於和師傅平等甚至還要更主動的位置。
「嗯,是高興。」李在文的心裏確實高興。
「都是來聽相聲來的,我們這個水平一般,能力也有限。很願意把相聲說好,今天給大夥普及一下相聲。」孟繁竺切入正題。
「怎麼還普及呢?」李在文配合着疑問。
「都說相聲是四門功課,實際我們這行是十二門功課。」孟繁竺正色說,很是一本正經,不像說相聲,像講課。
「哦!翻好幾倍。」李在文有點驚訝,自己的老徒弟已經把相聲研究到這種地步了?他作為相聲大師當然知道這些,但是除了老一輩或者真心研究相聲的專業藝人外,連自己的大弟子都不一定能記住相聲的每門功課可以分成三類。
許強和安雅則是饒有興致的聽着,覺得孟繁竺是在搞笑,都知道是四門,哪來的十二門,還二十四門呢!
「它得拆開了說,您都知道嗎?」孟繁竺問師傅。
「大概齊,你給介紹介紹。」李在文回答。
「首先說,您得會說定場詩。」孟繁竺繼續。
「定場詩?」李在文疑問。
「就是上場時說的幾句詩,我們這個詩跟別的那個詩可不一樣,人家那都很正經。」孟繁竺說。
「咱們這是不正經的詩?」李在文看熱鬧。
「更正經!」看了師傅一眼。
眼神中明顯流露出您別鬧的意思,逗得許強和安雅哈哈大笑。這師徒倆配合得簡直太默契了,根本不像第一次合作。段子的契口和眼神都非常到位,而且沒想到師傅他老人家沒說了一輩子的逗哏,捧哏居然也捧得這麼棒。
特別是許強,眼睛都一眨不眨,他知道老師這是在給自己做示範教學。孟繁竺的水平那是舉一反十,還總能創作出不錯的作品。師傅是擔心自己跟不上師弟的成長速度,所以才有現在這一幕。
許強心裏暖暖的。
孟繁竺隨手拿起茶几上的紙巾包,比劃着:「上了台來,拿着醒木摔桌子。各位,這叫醒木。
可別小瞧這個,天底下,過去來說就這麼幾塊。
皇上有一塊,那叫龍膽。
皇后有一塊,叫鳳霞
文官有一塊,叫驚堂。
武將有一塊,叫虎威。
和尚老道也有,叫戒規鎮壇。
藥鋪那算半塊,叫壓方,就是壓藥方用的。
我們這塊最講究。」
「叫啥?」李在文問。
「窮摔!」孟繁竺說着把紙巾包輕輕地摔在茶几上。
哈哈哈,連李在文都笑了出來。這個包袱設計得好,但是這需要自己的老徒弟的知識面非常廣才行。這倆孩子來之前,可沒告訴他們今天要教的內容。他倆也不可能提前準備,完全就是知識儲備,這太讓人震驚了。
「為什麼要有這個,各位,一摔這木頭,壓言別說話,咱們開始了。」孟繁竺娓娓道來。
「對了。」李在文點頭。
「馬瘦毛長蹄子肥,兒子偷爹不算賊。瞎大爺娶個瞎大奶奶,老兩口過了多半輩兒。」孟繁竺又拿起紙巾包拍了下茶几。
「誰也沒看着誰!」
哈哈哈,安雅和許強鼓起了掌。
「這是定場詩,還有一門是單口相聲。有短段有長片。再就是會說對兒的,對口,能站在桌子外面逗哏,能站在桌子裏面捧哏。」
「對。」李在文肯定。
「當然,一般來說,站在裏面就相對差一點。」孟繁竺摸摸腦袋。
「誰說的!」李在文推了一把。
「還有的呢,就是群口相聲也是一門功課,三個人、四個人,最多到四個人,你要是說呼嚕呼嚕一上來好幾十個,這不像話。因為四個人之後,就鬧了。」孟繁竺連比劃帶說。
「亂!」李在文深有同感,當初他創作《五官爭功》的時候就感受到了,所以那個作品以後也沒再演過。
「當然超過四個人的也有,比如化妝相聲,類似小品。還有十幾個人的,相聲劇。還有七百多人的。」孟繁竺故意停了一下。
「嗯?」李在文奇怪。
「聽相聲的那是。」孟繁竺又抖出一個小包袱。
哈哈哈。
「嗨,場地還不小。」李在文感覺捧得很過癮。
「還有一門是雙簧。」孟繁竺接着介紹。
「雙簧也得會。」李在文點頭。
「雙學藝人,倆人一前一後,前面的臉上抹上白粉,帶一小辮,不能說話,後面的出聲音。前面發頭賣相,後面聽橫豎嗓音。這是相聲演員兼職幹這麼一個藝術形式。說相聲的都會雙簧,但是雙簧演員可不見得會說相聲。」孟繁竺說道。
「哦~」李在文恍然。
「還有一門功課,口技。用得雖然少,可也得用。它分兩種,一種是嘴裏面含着一些輔助道具。」孟繁竺故作一派相聲大師風度。
「這我知道,學個鳥叫什麼的。」李在文附和。
「我給您學一個。」孟繁竺說完,就拿起紙巾包,橫着豎着對着嘴比量。
「你要幹嘛,吃了他?」李在文好奇。
哈哈哈,許強和安雅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好吧,好吧。」孟繁竺無奈地假裝往嘴裏放了個東西,然後學起了鳥叫。
「啾啾啾......」聲音清脆如同黃鸝。
其他三人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孟繁竺還會這個,這個傢伙到底會多少東西啊!
李在文帶頭鼓起了掌,自己這個徒弟可了不得。他再一次確定了,孟繁竺肯定能成為振興相聲藝術的中流砥柱。
點頭示意了一圈,孟繁竺接着說:「還有一種沒東西的,咱打個比方,有個人腳上扎了個刺,到醫院讓醫生一看,得截肢。」
「什麼就得截肢啊!」李在文驚訝。
「反正得用鋸。醫生說這個不要緊的,眉毛以下截肢。」孟繁竺混不吝。
「那就把天靈蓋留下了!」李在文哭笑不得,這孩子真能編,到現在還沒轉入太平歌詞呢,這是要說多長時間啊,不過觀眾一定會喜歡。可以說相聲就應該是以這種聊天的形式表演,才會貼地氣,有生命力。
「醫生按住了,滋嘎滋嘎滋嘎......咔。」孟繁竺模仿鋸子的聲音惟妙惟肖。
「這不是掘折的麼!」李在文。
「這是口技,相聲的一門功課。還有一門叫數來寶。這個大夥都知道,用板子。這個我師父就特別擅長用板子。數來寶比較簡單,就是一二三、三二一。」孟繁竺說道。
說到這裏,李在文不得不跳出表演了,驚喜地問道:「多多,數來寶你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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