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雖然說起來長，但一切都發生再極短的時間裏，幾乎在聲音響起的一剎那，無形的痕跡就以十萬大山為中心，流水般向北冥世界四面八方橫推擴散。

    嘩～～

    只見聲波瞬間掃過一條條河流，一座座城市，一座座山川。

    聲波掃過一條龐大水脈源頭，宛如清風而過，並沒有奇特之處，就真的如清風掃過一樣，但是這平靜只維持了幾秒，便嗵的一聲炸起一條百丈高的水柱。

    關鍵這水柱足足有數里粗細，不待水花散去，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響起：「到底是誰？敢打擾老祖清修，找死！」

    這聲音滿含着極大的怨氣，也是被人生生的從老窩裏逼出來，宛如從溫暖的被窩被老婆踹出，怨氣不大那才奇怪。

    而這聽起來滿含怨氣的聲音，竟然是一個個頭大的下人的老龜，儘管已經知道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但是光看表面是難以知道這老龜到底活了多久才能長這麼大個。

    就見那水柱之上，正伏着一頭足足有數里的黑色烏龜，此時黑色的老龜竟口吐人言，不斷有污言穢語從它一口能吸乾東海之水的大口中不斷噴涌而出，而在它口中載浮着一朵七彩靈芝，萬獸有靈，都有一條橫骨，只要煉化橫骨就能開口說話，這七彩靈芝就是老龜的橫骨，老龜已經煉化自己的橫骨開吐人言。

    而煉化並非是表面的意思，是從有到無從無到有的變化，畢竟這橫骨是他身體的一部分，所以這個過程還是極其兇險的。

    總計有三個部分。

    第一是橫骨到靈芝的變化，這是真正的祭練。

    第二斬斷因果，不管橫骨也好靈芝也好其本源都他身體的一部分，隨着時日的加深，自然有了大道的氣息，斬斷因果就是斬斷自己一直堅持的道，這期間必然發生衝突，正所謂水火不相容，自然有大恐怖。

    第三次變化，是第二次變化的延續，代表生命層次的躍遷，只待靈芝脫口而出，老龜就可以化成人形。

    所以老龜口銜靈芝，代表着它只差一腳就可化為人形。

    老龜破口大罵着，每一個字都引來驚雷陣陣，很快在它頭頂上，一團直徑有千里的烏雲聚斂而來。老**頂烏雲雷電，電光在墨綠色色身軀遊走，腳踏碧青，一副隨時羽化成仙，如果讓它的老友知曉，一定會目瞪口呆。

    平時里溫文爾雅的龜道人，哪裏還有仙風道骨的做派，此時它就像是市井的毒蛇婦人。

    「你這隻小烏龜……哼！」驀然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老龜驟然色變，尤其是聽到聲音後頓時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揮手雲散，一甩尾水落，嘴巴一裂頓時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認真一數，上下總計有三十六顆尖銳，它落在水面上，四足翻飛，很快來到一處斷崖上。

    哪裏，斷崖外有一道模糊的身影，因為只是一道法影，所以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不過顯然這是老龜熟悉的味道，它一邊奔跑，身體不斷收縮，來到斷崖的時候已經只有水缸大小，直到此時那哼的餘音才散開，老龜看着人影，臉上滿是諂媚，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連忙討好的說道：「師尊……」

    只是還沒有說完就被人影打斷，就見人影伸手在前方一點，頓時一道影像出現，隨着畫面展現人影突然說道：「小烏龜，你覺得如何？」

    一聲鐘響……老龜大驚：「師尊，這……這……居然是……」

    人影頷首，解釋道：「老夫也沒有想到，引魂鍾會不鳴自響。」

    這鐘古來有之，乃是老龜一脈的鎮教無上至寶，凡入我教來，引魂鍾皆會分出一縷，凝與教眾識海，關鍵時刻還能救命。

    只此一點就能看出引魂鐘的好處，但這只是其中之一罷了，最關鍵的是這引魂鍾能占卜凶吉。

    老龜所在一脈，名叫屍仙教，昔日也是橫行四荒八合的大教派，如今凋零的只剩下了人影和它，而這一切罪魁禍首就是引魂鍾，平時這引魂鍾是不響的，但是每一次響，卻沒有吉，全是大凶。

    萬年來引魂**響起十次，然而就是這十次，竟然讓昔日煌煌教派差點連傳承都要斷絕了。

    如今這引魂鍾再次響起，所以一聽人影之說，老龜內心頓時泛起滔天巨浪。

    恐怕在北冥世界只有它和人影知道這引魂鐘不鳴自響代表着什麼。

    「師尊！」老龜臉含悲切。

    「痴兒！」儘管人影語氣冰冷，但是任誰都能聽出他話中的，那冰冷中漸漸浮起的溫暖。

    看着老龜眼中划過的濁淚，許久說道：「小烏龜，師尊我都這般年紀了，還在乎這些嗎？如果真是師尊的劫，師尊應了也就是了，如果不是，師尊也要拼一次，就算是拼的生死道消也要將已經糾纏無盡歲月的因果徹底斬斷。否則……我屍仙教將永無出頭之日，所以師尊已經決定，你無需再言。」

    「不過，你先看下去……等看完再說其它。」

    老龜本想說什麼，但是一聽人影之言馬上看去，接着就是蘇燦的草堂，接着蘇燦昏迷，靈魂之火與毀滅氣息的糾纏，很快影像結束，老龜久久凝望不語。

    也不知道它想到了什麼，臉色迅速的變化着，許久吐出四個字：「創造，毀滅！」

    「不錯！」人影一語道破玄機：「老夫觀察此子已經十年，十年前他還是一個孩子，就獨自一人來到十萬大山，老夫覺得他可憐便暗中修了一間草堂供他居住。

    那時候老夫也是好奇，可事後就後悔了，幫助他就是結了因果，可是他當時才六歲，能不能長大成人猶未可知，老夫擅自與他結因實在有些冒失。」

    老龜說道：「師尊何必妄自菲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是一個孩子，以師尊的通天手段，又何懼區區因果。」

    「當時我也是這麼想的！」人影不假辭色，最終化為無奈的嘆息：「可老夫最終還是差了一步，所以才造就了今日的果。本來以老夫的修為查看先機不在話下，哪知道關鍵時刻居然被人干擾，也只能算到這一步了，我算出這孩子十年後今日有血光之災，本以為……」

    說着人影一嘆繼續說道：「哪裏想到，就是昨日的因，有了今日的果！」

    人影心情沉重道：「所以，小烏龜，如果老夫真的有了意外，你一定要護着這個小傢伙走下去。」

    他一番安排後事的口氣，一時間讓老龜眼淚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