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壇 講學

    「這是你做的鞋。」

    看着老頭，一臉意外表情，羅毅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不就是雙鞋子嗎？你叫人送來鞋子，不分左右也就罷了，鞋底還很薄，走起路來腳咯得生疼。

    阿果伸出，穿上新鞋子的腳，有點得意說道：「族爺爺，這也是阿甘做的，穿上很舒服的，阿爹也有，就是阿甘做鞋的時候，手流血了。」

    「嗯！哪裏流血了，孩子來爺爺看看」。

    羅毅也沒辦法，工具太差，對付野兔、野貓這些硬實皮子，煮皮、涼皮，割皮、再和麻布合起來縫製，只是被錐子扎破點皮，也算運氣。

    老人拉着手看看，見沒什麼大礙才罷手，還說，下次可不敢自己做了，明天他讓兩個女奴過去學，下會要做什麼教給女奴做就可以。

    人總是很忘本，這才吃幾年飽飯，老頭就把以前的苦給忘了，這可能就是人的本性。

    這段時間了解，羅雄以前是個獵人，五年前才當上十八寨統領，以前阿蘆白村也是食不果腹，至於因為什麼原因，讓羅雄有這樣轉變，現在不得而知。

    羅毅能夠想像，五年前阿蘆白村是個什麼樣子，而這個族長爺爺，都一把年紀老人，現在還弄兩個小妾，完全把以前受到的奴役、壓迫給忘記了。

    或許他們認為，現在的一切是勝利者該有的，還好自己的便宜阿爹，不這樣，村里大多人也還好，只是族長爺爺這一家子，有些膨脹。

    族爺爺幾個小一點的孫子，都七八歲的人，吃飯還要女奴喂，羅毅幾天前還想着和阿果去和幾個小孩熟悉熟悉，不過看到幾個非常喜歡做殘疾人表兄弟，就沒了想要在玩耍的心情，關鍵這事還是幾個便宜舅媽安排的。

    今天過給老頭送雙鞋，賣個乖還是其次，主要就是想武裝一下自己，被天老爺弄到這裏，現在有個便宜阿爹做靠山還好，要是哪天，這個便宜阿爹出什麼叉子，而這個便宜爺爺又這個德行，羅毅簡直不敢想像自己和阿果會是什麼下場。

    現在自己才八歲多樣子，拿武器來武裝自己，顯然不是很現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多找一些小孩來玩，而且還得玩出感情來，以後要是真到那一步，最少還有這些孩子父母站在自己一邊。

    當然便宜阿爹不出事最好，那樣這些孩子和自己一起長大，以後也可以為我所用，這也目前羅毅覺得很靠譜的一個想法。

    想法不錯，但要實施起來可就不簡單了，現在羅毅能想到，且能做的就是，教人讀書，至於可不可以，就得看族長爺爺的。

    「當初你說跟你師傅進山，後來你做飯食很好吃，還以為你師傅是庖廚，想不到乖孫你還識字。

    「說說你想怎麼教他們，都來肯定是不行的，十八寨好幾百里地，遠着呢，再說，有好些都是奴隸，教他們做什麼。」

    看老頭並不怎麼在乎，還以為自己只是孩子心性，想多找些玩伴，不過這樣最好。

    「爺爺那我先教阿蘆白村的，不過你要給我找幾個會說漢語的小孩。」

    「嗯！為什麼?」

    「因為要先教他們會說漢話，他們才能學漢字啊！」

    羅毅很是無語，看來漢族在這十八寨中，過得不是很好，不然老頭也不會這麼問，這裏的漢族應該不是宋國過來的，要麼是漢朝時期，或者唐朝時期來到這裏的，不然不會過得這樣不堪。

    大宋時期的農業，手工業都是很不錯的，羅毅可是知道中國的很多文明都是這個時期產生的，這裏的漢人要是宋的過來的也不至於這樣。

    不過這些也都只是猜測，事實如何，還不是阿蘆白村都沒出去過羅毅所能知道的。

    聽到解釋，老頭微笑答應了，得到結果羅毅，看着老人吃着女奴餵的芭蕉，識趣和阿果出門朝自己家走去。

    「阿甘，你是不是不喜歡在族爺爺家。」

    羅毅吃了一驚，不會吧，自己有這麼不堪嗎？阿果都發現了，那老頭不會也發現了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老頭，跟自己便宜阿爹說點什麼，自己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這不過羅毅想太多了，阿果是天天和他在一起，才會發現這種，明面根本看不到的事。

    「我也不喜歡，還是我們家好。」

    「不要和其他人說，阿爹也不能說，好不好阿果妹妹。」

    「不說也可以，晚上我要吃你說的清蒸魚，還有我不洗碗。」

    羅毅好笑，這個小丫頭，是趁機敲詐自己，還不想洗碗，大哥我可是快三十的人，還收拾不了你。

    「要吃清蒸魚可以，不過不洗碗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只有殘疾人，才只會吃，不會幹活，你想像你那幾個表哥嗎？」（沒有任何看不起殘疾人的意思，希望各位不要誤會哦）

    「哏！我洗就我洗，不過我可不是被你嚇唬，才要洗的哦，還有你說要是我告訴大表哥，你說他們是殘疾人，你說…」

    「唉！」

    這丫頭現在，是要成精啊！，才會說漢話沒幾天，現在就知道，反過來威脅自己。

    兩人追逐着，往家裏跑去，阿爹還沒有回來，沒回來就沒回來吧！反正兩人都習慣，阿果撿着魚腥草，這東西從上次羅毅從村裏邊小溪旁挖回來，涼拌吃過一次，就成了家裏每天必備菜。

    早上送菜女奴，也會拿一些過來，可惜就是沒有辣椒，只能放點酸菜汁，小野芹菜，鹽巴簡單醃製一會即可。

    阿果的要求，可不敢忘，從木桶里撈起一尾鯉魚，去鱗摳鰓，洗刷乾淨，放青鹽少量醃製一會。

    沒有做飯鐵鍋，大銅鍋太笨重，再有就是為了增加銅的硬度，加了很多鉛，自從羅毅接手做飯後就很少用，雖然阿果他們吃了很多年，也沒見中毒，小心無大錯，是羅毅的風格。

    銅盆里撈起早上泡的大米，放在木蒸籠里，醃製好的魚撒上蔥姜蒜，野薄荷，新鮮芭蕉葉包好放在白米上，蒸熟就好。

    「阿甘，你做飯是你師傅教的嗎？你做出來的食物好好吃，我阿母做的也好吃，只是阿母不在了。」

    對啊，自己怎麼把這個給忘了，來到現在也沒想起來打探一下，阿果的阿母，是怎麼沒的。

    「阿果，阿母怎麼沒在的」

    「我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小，剛會跑，阿母去山上幹活，阿爹去打獵，天黑了他們也沒有回來，外面下好大的雨，我好餓，也害怕一個人在家，還好族爺爺過來我家。

    族爺爺說阿母，被水神帶走了，阿爹第二天才回來，我問阿爹，阿母的事，阿爹凶我，後來我就沒敢再問。」

    小丫頭哭了，可能現在長大了，也可能是這些年逼的委屈，哭的很傷心。

    羅毅趕緊抱着哭的傷心丫頭，安慰說道：「哭吧！大聲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以後哥哥有陪着你。」

    「嗚嗚嗚嗚……哥哥…嗚…」

    小丫頭停止嗚咽後，羅毅把她的眼淚擦乾，才把她放在竹椅上，拿出自己最溫柔聲音說道：「看看，都哭成小花貓了，去洗洗臉，我們要開飯了。」

    「哏！死阿甘」阿果說着跑去洗臉。

    「咳！」

    羅毅回頭一看，我靠，這個便宜阿爹，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會從頭到尾都在吧！

    羅毅趕忙說道：「阿爹，你會來啦，來得真巧，我們剛要開飯。」

    羅雄沒想到，這小子這樣問，隨即說道：「剛回來，阿果呢？」

    「阿果呀！她臉上有灰不乾淨，我叫她去洗臉了，阿爹你也去洗洗，吃飯之前要先洗手。」

    「你臉才不乾淨呢，阿爹你回來啦！」

    被小丫頭這樣說，羅毅沒絲毫不適，笑嘻嘻的說道：「洗乾淨就好，開飯咯！」

    看着調笑的倆人，羅雄也笑了笑，去洗手，現在也習慣羅毅說的吃飯洗手的安排。

    羅雄現在也知道，自己隨手救下孩子有多聰慧，他顯然是知道自己聽到了，他們兄妹倆的說話，卻硬是表現得，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就連阿果也是一樣。

    「唉！孩子們長大了」

    羅毅，阿果可不知道阿爹的感慨，瓦罐里山藥燉野豬排骨已經好了，蒸蓋打開，水蒸汽擴散開來，米飯已經熟了，魚肯定也是好了，不過太燙羅毅不敢拿。

    「我來吧！看看我兒又做什麼好吃的，我兒庖廚天下第一。」

    面對便宜阿爹，這種沒邊的誇讚，羅毅只能嘿嘿傻笑，天下第一，天下何其之大，估計這個便宜阿爹，從來沒有走出過維摩部。

    這裏飯菜絕對是純天然無污染的，加上羅毅本就是大吃貨，所以味道還是相當可口，解開心扉阿果，把魚吃得很乾淨，羅毅父子也把一大瓦罐野味吃完。

    羅毅知道阿果並不像表面開心，這孩子太早熟，至少她阿母是不是被水神帶走，她肯定是有所懷疑的。

    羅毅知道剛剛大哭過，對小丫頭很有好處，這樣可以釋放小丫頭很多負面情緒，幫着小丫頭洗好碗，就讓她洗澡睡覺，答應明天帶她去玩。

    維摩部晚上可供照明的東西不多，有條件的人家會用魚油、菜油，或是從西蜀商賈買來猛火油，不過猛火油在大宋國或是大理國都屬於軍事物資，敢私販的很少，在維摩部更多的人家，還是喜歡用油脂較多松樹片點火照明，這種松樹片又叫「明子」，只有老松樹的樹根和樹心才行，這兩個地方松油脂較多。

    松明子照明光線還是不錯的，而且廉價，大山里松樹多的是，缺點就是煙塵太大，本來就是個小柴火堆，不過阿果家的竹樓早就被做飯時的炊煙熏得黑漆漆的，也不在乎。

    喝一口，羅毅做的三七花茶，羅雄笑着說道：「還不錯，不過為父不怎么喝茶，這種青花草，村里一般都是用來止血用的，你要是喜歡茶葉，我讓人送點過來。」

    「唉！」

    就知道，這些人肯定是不知道三七價值，止血，那只是最基本的好嗎？羅毅無奈，怪不得，自己只是在村里轉悠，都能在小樹林裏，看到三七，原來三七在這裏只是一種能止血的野草。

    羅毅也不想和阿爹說，三七是好東西，能治癒咯血，吐血，衄血，便血，崩漏，外傷出血，胸腹刺痛，跌扑腫痛等等。

    阿爹知道了，可能不在乎，要是其他人知道了，就不好了，自己還指望三七發一筆呢。

    羅毅笑着說道：「阿爹，我師傅說，這可不是野草，名叫三七，三七花茶，比茶葉好，還有安神補腦之功效，你平時多喝些。」

    「好吧！聽說你要開壇，講學？」

    「你知道的，孩子我閒不住，多幾個人和阿果玩也是好的。」

    「為父知道你聰慧，很有想法，也懂事，你想做就去做吧！有需要為父幫忙的嗎？」

    羅毅很不好意思的說：「有」

    沒辦法，教人讀書，也不是個簡單的事，要書本，要廠地桌椅，那些孩子來了要吃飯吧！阿蘆白村還好，以後外面的呢，書本製作要紙張，造紙難不倒自己，可自己這小身板，也幹不了。

    一下子要提這麼多條件，羅毅也有點不好意思，希望老阿爹這個大地主，能答應自己這些，在他老人家看來不靠譜的條件吧！

    「不要吞吞吐吐的，這可不是你的做派，需要什麼就說。」

    羅毅只得把自己想法說了一遍，造紙需要有人幫忙，還要蓋一間不小的草屋，打造些桌椅，還要十擔糧食，還要……

    「你要造紙、建草屋、造桌椅為父都可以理解，你要糧食做什麼?還要幾個人以後專門造紙，用不完的拿去賣。」

    「阿爹，孩兒是想，以後要是我們十八寨其它村的孩子，來進學，路太遠，那就住在這裏，糧食算孩兒跟你借的本錢，等孩兒造的紙賣了錢，在還你。」

    羅雄也被這個兒子氣笑了，這小子到底是想講學，還是想賣紙，羅雄笑着說道：「好吧！為父答應你，還有其它的嗎？」

    「還有……」

    羅雄想抽自己一下，不問，不就完了，這小子今天怎麼有這麼多要求。

    羅雄無奈的說道：「你要開壇，講學，還要識字的先生做什麼，你不要告訴為父你不識字。」

    「阿爹，字，我當然識得，只是我師傅教了我太多東西，師傅覺得我資質一般，怕我學不好，所以教我的文字都是簡化過的。

    要是我用這種簡化字教學他們，以後他們出去，寫出來的字別人也不認識啊！所以還要一個識得正常用的文字的人來教。」

    羅毅頭疼，羅雄也是苦笑不得。

    羅雄笑着道：「那你教學他們什麼？」

    被人鄙視了，還是自己便宜阿爹，關鍵阿爹可是半字不實，不證明一下你還當我，只會吹牛皮。

    「我們阿蘆白村，有七十八戶，六百七十八人，自從阿爹你把我帶回來就有六百七十九人，平均下來每戶人家有八個人左右，其中有幾家會是九個。

    假如一人一天吃半斤米，我們阿蘆白村，一天最少要吃掉三百三十九斤五兩大米。」

    羅雄呆了呆，他知道村里一天會吃掉很多米，但是沒想到，這種事還能算得如此精確，雖然不知道這有什麼用，但直覺告訴他，這很有用。

    羅雄好奇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種一年級數學題，羅毅也不覺得臉紅，心裏想着，看吧，還鄙視我，一年級的題而已。

    「這個叫數學，也叫算學，學會算學，能算出好多東西，比如維摩部一年能種出多少糧食，算出維摩部到大理國有多遠，宋國的商賈之所以這麼會做生意，就是因為算學原因。」

    「唉！我就說，為什麼每次和蜀中商賈交易，明明是公平交易，回家後總感覺自己吃虧了。」

    想不道，老頭子還有這樣遭遇，羅毅笑着說道：「我有這門學問，教他們沒問題吧？」

    「教他們是不成問題，可自己家這麼好的東西，幹嘛要交給別人呢？」

    又來了，剛才鄙視自己，現在又覺得自家的好東西，不該給別人，羅毅無奈的說道：「阿爹你放心吧！我會留點壓箱底的，教一點給他們，是希望用他們來更好幫助我……」

    好不容易才把老頭顧家想法安撫好，又說道識字先生上面，原來十八寨里還是有幾個識字的，至於人家願意與否，要問過才知道。

    夜已經深了，不知不覺聊了這麼久，不過收穫不錯，現在就是識字先生還待問候，才知道，其它明天就可提上日辰，跟阿爹說了句，早點睡，羅毅回自己房間倒頭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