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紋修學堂

    玄原大陸。

    浩瀚宇宙中的一個小小世界而已。

    這片大陸地域極廣，縱橫數十萬里，山脈江河無數。據說，萬年前玄原大陸擁有無數國家，不知何種原因突發戰亂，列強紛紛起兵侵略吞併，戰爭持續數百年，死傷幾百億戰士和平民，最終被玄原大帝統一，結束諸國割據的局面。

    玄原大帝建國號玄燕，子孫承代。

    玄燕帝國共分為九州，每州有百郡，每郡有百城，所以玄原大陸坐擁九百郡，九萬座城市，歷經萬年流傳，如今已經擁有人口九百億。

    大陸最東方為青州，青州最東為東元郡，而東元郡百城之中的最東側城市叫做臨漠城；這座城市縱橫六百里，人口近百萬，處於玄原大陸的最東疆，因為瀕臨一望無垠的沙漠而得名。

    在沙漠和城池的中間，相隔有連綿數百里的山脈，因城名而稱呼為臨漠山。

    山腳下鬱鬱蔥蔥的樹林中，一位很是俊朗的束髮少年立在那裏，渾身布衣，多處縫補，但是很乾淨，直勾勾瞧着林叢對面的紋修學堂。

    眼神中的憧憬就像突然間腰纏萬貫，錦繡加身，周圍環繞着無數美妙的女子，召之即來，任由採摘。

    他叫陶浪。

    今年已經十八歲，三年前被文塾學堂給開除，原因是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經常打架鬥毆，甚至偷盜同堂學子的錢物，其中以女生居多，最後竟然毆打學堂的長傅教師，堂長忍無可忍，最終發佈驅逐令。

    至今，陶浪都認為這個理由十萬個不貼譜！

    那不是遊手好閒，閒下來的時間主要是為了琢磨修行，他太嚮往紋修，嚮往到死而後已；並非不務正業，因為學業不怎麼差，經常拿到優等；打架鬥毆，就更別提了，打的都是那些仗勢欺人的傢伙，毆的都是那些調戲農家女生的混混；至於為什麼總偷女孩子，都是因為她們仰仗家府充裕不知節儉，而自己需要活下去不是？

    尤其是那個長傅，千真萬確該打。

    「修到換骨總可以吧！」陶浪自嘲道，修到換骨就可以毫無忌憚去教訓那些不要臉的街頭惡棍了。

    他憧憬的，只是進入對面的紋修學堂，在那裏才能夠開啟聖體修為，換骨則屬於聖體境的第一重。

    眼前富麗堂皇的武堂名為東城紋修學堂，是臨漠城內無數武堂之一，也相當於玄原大陸最東緣的初級修行學校。

    這是修行啟迪之所，教導馴化學子聖體之修，待到學業有成，達到學堂的最高標準，則轉至紋修學院，真正開始紋修。

    紋修，即色紋修煉，用以調集、吸納和操控原氣，最終純化出色紋，實現強大的攻擊。

    很早以前，玄原大陸居民的生命長達數百，大規模的征伐結束後，人之壽命降低至兩百歲左右。同時，擁幾百億人，所以人才輩出，無數年來擁有無數修行者。

    人們逐漸領悟，僅憑肉身的能量永遠無法改變周身的世界，而宇宙之間的氣息浩大不滅，這種氣息不但在創造世界，而且在不斷改變世界，所以這種力量至剛無邊，無窮無盡，只有凝聚和驅使宇宙中的這種氣息之力，方能實現扭轉乾坤傲視蒼穹。

    而氣息，均有色。

    於是，早在百萬年前，便生出修煉色紋之法。

    修行之人要在宇宙間汲取凝練出構成能量的力量源泉，用這種原氣依據體脈和資質稟賦晉升修為。

    而紋修的第一步就是達到聖體境，聖體是修行的築基，紋修四大境界之初，屬於褪脫凡骨，經脈順暢穴竅大開，力量和身法超脫凡眾，不過聖體需要在各城內的紋修學堂修煉。

    學生年幼參學，到十五歲左右開始分為文武之科，每年各地官府和紋修學堂都會到所屬之地進行選拔，確認能夠抵達聖體之初的少年全部進入紋修學堂，三年學期結束之後，根據修為分派各自的去向。

    陶浪十五歲那年沒有被選中。

    選官說是沒有紋修天賦，而且人品太壞。

    隨後便被開除。

    如今只有望堂興嘆，若是再想走入校門，非官府子弟就必須富甲之家。

    他不但沒有家，而且窮得成為小偷小摸。

    就在方才，他尾隨唐員外府內胖管家手下的奔跑起來特別快的狗腿子王大兔，從他的挎包裏面摸出十兩銀子，一兩用於吃飯，剩餘的已經交給被王大兔打傷的一個酒傢伙計買藥。

    夏日的林間不斷散發出花草的氣息，陶浪卻感覺到很生澀。

    遠方昏黃萬丈，顯現出下方荒漠的淒涼，黑黝黝的山脈被夕陽照射得如同老漢褶皺的皮膚。

    叢林外，滿頭大汗跑來一個清秀少年。

    是陶浪的死黨。

    叫杜小順。

    杜小順是中途逃學的小混混，十七歲，第一次偷陶浪的時候就被當場捉住，他厚顏無恥介紹自己，叫杜小順，小偷的小，順手牽羊的順；陶浪又問都偷什麼，他回答說除了女人啥都偷；陶浪很喜歡這種坦誠而且不要臉的人，不要臉到連衣服都穿不起的人還偷，兩人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一拍即合成為朋友。

    最大的共同點就是無限嚮往進入紋修學堂。

    杜小順跑到近前，不斷擦抹汗水，「陶浪，我今天偷了王大娘家的一對銀鐲子，到市集上賣了二兩。」

    陶浪極盡譏諷，「連王大娘都偷，你真他娘卑鄙得天花亂墜。」

    杜小順也跟隨陶浪的目光看向前方的紋修學堂，一本正經道：「王大娘的兒媳和隔壁李大爺相好，李大爺給了這對銀鐲，我不想讓王大娘沾惹那份騷氣。」

    陶浪聽見這樣正義凜然的故事，立即放棄責怪，「還有別的嗎？」

    杜小順面露喜色，從懷中取出一本書遞過來，「給，從郭將軍家偷的。」

    可能普天下只有這一對竊賊偷書，陶浪對於任何書籍都有興趣，尤其是修行書籍，眼見杜小順連將軍府都敢偷，馬上欣然。

    兩人的規矩很簡單，偷銀子必須是可偷之人，用於可用之處；但是偷書不分對象，尤其是習武之書，陶浪看得很快，一兩時辰便會通讀，隨後多出來一道活計，那就是偷偷再給還回去，工序比偷銀子難很多，所以杜小順盜書成功，陶浪當然高興。

    每日得手後，在學堂對面的樹林中匯合，然後以嚮往的目光觀瞧一陣子學堂。

    越是街頭流浪，越是被人鄙夷為混混，越是被認為無藥可救，越是無人敢賜給一份夥計餬口，所以修行是兩人最大的夢想，因為只有更好的修為，才能在以後的道路上一帆風順。

    小偷有文化，必定很可怕；小偷有修為，那還會怕誰？

    只可惜紋修書籍只有學堂內才有，由長傅們傳授給弟子，以身相教，步步登升。

    「兩個傻逼，還在這裏做夢啊？」

    陶浪和杜小順身後出現一人，身材魁梧，極胖，眯眼，目帶邪色。

    他叫鄭三，是紋修學堂的弟子，因為家中富足，經常資助東城學堂，長傅便縱容他幾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是真正的遊手好閒無惡不作之輩。時間久了，得知陶浪兩人是在渴望進入學堂，只要被他發現就是一頓奚落。

    陶浪卻不怕他，「沒有可能嗎？」

    鄭三咧出黃褐色而又斷缺幾顆的牙齒，「有，十分的有，我看你們完全可以去臨漠城總堂，甚至可以做堂子。真他媽的是做夢中夢，就你倆這種垃圾，給我舔腳，我都會嫌髒。」

    臨漠城每年都會挑選出修子十萬人，分佈各個學堂。東城學堂在全城最小，每年只有兩千人入學，三年一屆，所以學堂內始終有六千左右人；而城內最大也是最豪華的學堂是郡隸紋修學堂，歸屬東元郡郡府直管。

    相當於臨漠城重點。

    被人們稱為總堂。

    郡隸總堂每年招錄萬名學子，平均累積下來高達三萬人左右，不但師資力量雄厚，而且功法場地優良，令人趨之若鶩，是全城達官貴人家子弟的聚集之地，別說這兩個流浪兒，即使一般員外府第的富家少年，想要進入這個重點都是難於登天。

    堂子，佼佼者的別稱。

    每座學堂內都會在每年選出修為最高的十名弟子，呼作堂子，作為本學堂的招牌。

    進重點，當堂子，是對陶浪兄弟撕破臉皮的羞辱。

    杜小順實在聽不下去，譏諷道：「我們的嘴都是舔有用的地方，絕不會舔到狗腿上面，沾一嘴髒毛太噁心。」

    他罵人，可以不帶髒字。

    啪！

    鄭三抬手就是一記耳光，「你們兩個小雜碎，就在這裏做白日夢吧！」說罷，閃身離開，嘴上仍舊不依不饒，「鴨子想飛天，我他娘還真沒見過這種賤貨！」

    陶浪剛要追趕，馬上又退回身子，眼下照顧杜小順比什麼都重要。

    慘。

    慘不忍睹。

    杜小順的臉腫脹得看不見眼睛，鼻孔中鮮血直流，簡直是煮熟了的熊二爺。

    鄭三並沒有使用修為毆打，否則他的腦袋早已搬家。

    杜小順一聲未吭，因為這是常有的事情，不過，不知是疼痛所致，還是確有委屈，他的眼角滲出幾顆眼淚，順便帶出尚未清理完的眼屎。

    陶浪怒火中傷，而且心有不忍，雖然只比杜小順大一歲，但是比這個清秀的小偷壯實很多，所以平日裏只把他當做小弟弟看待，進不去紋修學堂，又被紋修學堂的人給打了，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咽。如此被人任意欺負，根本沒有出路，瞪向鄭三豬一樣的背影，還有那座紋修學堂，不禁暗暗發誓，一定要想辦法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