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閃拆

    第四章閃拆

    晚上繼續逛街，董城受不了了，受不了也得受，誰叫他是董小受呢。晚上十點後，回到家裏，董城把兩手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扔，叭西了。

    女人真是魔鬼呀，董城恨恨地想，自己負重三十公里越野，好像也有這麼累過。晚飯也不想吃了，靜待桃子洗白白後賞點什麼，賞點什麼呢？董城也沒什麼把握，得過且過吧。

    果然，望着洗白白後的那二座誘人的山峰，幾度交鋒，董城也沒能取得寸土。他只有遺憾地宣佈他的新發現，曹操的望梅止渴是假的，要不我怎麼越來越渴了呢？為了證明這句話的真實性，他還咕咚咕咚了二大杯水。

    河塘鎮處於清遠市與河口市交匯處，地理位置本來還不錯，但由於行政劃分的問題，兩邊政府都怕花大力肥了別人的田。於是肥水都不往這裏流，還里就成了三不管區域。

    而三不管區域自然容易滋生各種灰色黑色交易，當然也包括黃色紅色交易，據說這裏有三多，雞多，粉多，匪多。

    河塘也不大，主街就兩條，象二條狹長的帶了。桃子的「春宵」按摩店就在一條名叫玉溪路的主街上。（千萬別噴啊，現大的許多類似的店都取着類似的名，桃子本來取的是春曉，但好多客戶都說沒勁兒，不給力，於是只有隨俗了。）

    這兩天玉溪路突然象炸了鍋似的。

    說是玉溪路要整體拆遷了。大家都有點懵，都有點幸福來的太突然的感覺，幾乎所有的住戶都興高采烈，都有點過節的味道了。都憧憬拿到拆遷款後到市里去買房買車。好色之徒則在盤算着買房後剩下的錢是不是可以包個二奶三奶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似乎總是朝着人們夢想相反的方向發展。

    沒有談判，沒有溝通，突然就見滿街都貼滿了告示。告示稱為了國家的十三五規劃；為了河塘鎮的未來發展；為了大家都有一個美好的家園。鎮政府決定，三日後準時拆遷，請全體居民發揚舍小家為大家的奉獻精神，配合拆遷工作的順利進行。

    補償款每平米一千二百元。有沒有搞錯，一千二百元？所有的人都懷疑寫公告的人少寫了一個零，有的人覺得加一個零都似乎還少了點。

    於是大家不約而同相約到鎮政府打探消息，得到的答覆是，沒錯，就是一千二百元，並表示沒得商量，這是按國家有關標準補的。

    人們失望憤怒之下，就有人開始砸車，一輛豪華的寶馬瞬間被砸爛。這時，一群手持木棍的西裝男手持木棍沖向人群，見人就打，頓時就有十幾個人倒在血泊當中。

    人群開始四散潰逃，西裝男們依然不依不饒，窮追猛打，又有二十幾人被打翻在地，他們都是一些跑不動的老弱婦殘。

    這時，鎮政府喇叭開始響了起來，說剛才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居民被一些別有用心的暴徒煽動，來衝擊鎮政府。打傷多名工作人員，砸毀若干輛小車，以及公私財務無數。

    現在為了維護大家的生命財產安全，準備實行戒嚴，請大家保持克制，儘快回到自己的家中。隨着喇叭不斷重複廣播，一輛輛警車呼嘯而來，下來的全是一色西裝男，驚恐不已的人們唯恐成為鎮政府口中的暴徒，只有加快腳步往家中趕去。心中的疑惑卻不曾消失，啥時候人民警察的制服變西裝了？

    董城石頭兩個幸福的扁擔客，斜背着扁擔正唱着打靶歸來呢，結果迎面就碰到了大批狼狽飛奔過來的玉溪街居民，兩人都有些大惑不解，不都是去領錢的嗎？多幸福的事啊！怎麼這會兒都象打了敗仗的殘兵。

    想找個人問問，結果問了幾個人都不願意多說，搖搖手，叫他們快走，別多管閒事。

    回到家，沒見到桃子，問周圍街坊鄰居，都說沒見着。兩人大體打聽了一下，今天鎮政府門口發生的事，董城心沉下去了。

    晚上十點多鐘，鎮辦公大樓五樓，鎮長辦公室里，煙霧繚繞。一個身形肥胖的男子，與一名西裝男正愉快聊天。腿上還坐着一名妖嬈的女子。

    肥胖男約四十來歲，眼外鼓，略顯滑稽。西裝男倒是眉清目秀，只是目光陰森，仿佛眼裏面藏了一把劍，這會兒西裝男把一個厚厚的文件袋遞給肥男說：「雷鎮長，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肥男捏了腿上女子屁股一把，哈哈大笑說：「肖會計，你前兩天看中的那款鑽石項鍊多少錢？」

    肖會計會意，扭了一下屁股說：「哎喲，你個死相！床上什麼都記得，下了床就什麼都不記得了，二十八萬社！」

    西裝男從上衣口袋掏出一把鑰匙說：「嫂子，沒問題，不就一個項鍊嗎？兄弟明天就幫你買過來。這是御景公寓的一套四居室，您笑納！以後你和大哥晚上「辦公」也有去處嘛！」說完，還對雷鎮長眨了眨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

    雷鎮長哈哈一笑道：「一筆寫不出兩個雷字，雷舵主太客氣，今天也多虧你幫忙喲！你那幾個弟兄臥底做得不錯，喊砸車就砸車，那幫傻逼還真跟着就砸了。」

    雷舵主詭笑了一下說：「這活簡單，沒太多技術含量，後面……」話沒說完，嘴巴突然張大，像見了鬼一樣站了起來。

    還真有一人鬼影一般一閃而入。董城在外面已經貓了好一陣，裏面的對話全聽了進去。包括西裝男雷舵主來之前那些兒童不宜的春戲，也都落入眼帘。

    此刻，怒火中燒的董城再也控制不住，一記凶辣的側踹，對着雷舵主就踹了過去。「嘭」的一聲，雷舵主就象一幅畫掛壁上了。只不過這幅畫充滿驚悚與苦痛。

    接着一把掐住雷鎮長的脖子，把雷鎮長頂在牆上，問:「人在哪兒？」

    同時，另一手也沒閒着，一記掌刀，切翻了肖會計，絲毫不憐花惜玉，對這樣的禍水，董城絕對不會姑息。

    雷鎮長的喉嚨被一股巨大無法撼動的力量掐着，控制着，無法呼吸，更無法叫喊。

    他試圖掰開董城掐着他脖子的手，可是那手如同鐵鑄一般。哪裏動得半分。

    他感覺胸膛都要爆炸了，他的手徒勞的亂抓，腳開始抽搐，恍若待宰的公雞作最後的掙扎。就在這時，董城的手非常適時地鬆了一下。

    雷鎮長猛吸一口氣，第一次感覺空氣是如此珍貴，「人在哪兒？」董城又問了一句。

    雷鎮長指了指樓下：「負一樓車庫。」董城順手一甩，雷鎮長也成了一幅掛畫。

    桃子在董城的攙扶下，回到家中。

    背上挨了一棍，有些青瘀。別的被抓的所謂的暴徒，也被董城放了出來。老老少少，哪裏是暴徒，說是難民還有人相信。

    因為今天大家吃了大虧，部分人相約去市里告鎮政府，市里不行就去省里，不信他們能一手遮天。

    可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天剛剛蒙蒙亮，大多數居民還在享受床上的美好時光。轟隆隆的巨響就將他們吵醒了。

    出來一看，好傢夥！十幾台大型挖掘機象十幾個巨大的鋼鐵怪獸，張牙舞爪轟隆隆開過來了。後面還跟了二十多輛小轎車，氣勢洶洶殺奔過來。

    有木有搞錯，這是搞拆遷，不是打仗，好不好！況且啥都沒商量好，聽說過閃婚、閃離、閃人。還沒聽見過閃拆的，玉溪路的居民徹底懵了。

    這時，昨天被董城打成掛畫的雷舵主也來了。只是左肩右臂都打着繃帶，還打着吊瓶，模樣有點滑稽。

    「看來這位雷舵主還挺敬業的嘛！」石頭咂了咂嘴。

    「敬個毛線呀，這拆遷關他飛龍幫屁事。」董城敲了一下石頭的木魚腦殼。

    這時雷舵主發話了:「給你們三個小時的時間，九點半準時拆。」

    這話被一群狗腿子傳聲筒一樣傳了出去，雷舵主接着說：「別說搬不完，這點我們絕對可以幫忙。」說着，還邪邪的笑了一聲。

    「我們絕對可以幫忙。」狗腿子們應聲蟲跟着起鬨。

    準備上訪的十幾個人被西裝男們堵了回來，有兩個不聽招呼的還被狠狠地招呼了一頓。

    董城眯了眯眼，一抹寒光在眼裏閃過。他招呼石頭桃子進屋說：「今天咱們就當釘子戶了。」

    石頭悶聲應到：「要當就當最牛釘子戶！」周圍幾個街坊鄰居積極響應到：「對！咱們就當最牛釘子戶！」這話很快多米諾骨牌一樣傳了下去，大家都各回各家當釘子戶去了。

    九點鐘，那十幾台挖掘機突然一起轟鳴起來，地皮都跟着顫動起來。

    董城出來看時，十來個西裝男已經把東邊第一家人都攆出來了，只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婆婆打死都不肯出來。結果被幾個西裝男打斷了手，直接扔了出來。

    然後挖掘機牛吼一般，就要推倒第一家的院牆，這時一個身影流星般閃到，是董城！

    他標槍一般站在挖掘機前面：「不是說好了九點半拆麼，怎么九點鐘就開始了？」董城目光灼灼，擋在院牆前。周身骨節開始嘎嘎作響，似有風雷之聲。

    「我說九點就九點，我說九點半就九點半」雷舵主閃了出來，一副無賴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