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冬行

    紛揚的雪花從天空落下，清晨時尤為清冷，一輛馬車緩緩的行駛在官道上，車沿上沒有馬夫，但這隻黑馬卻走的筆直一點都沒有偏道。

    車轍壓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冰天雪地顯得格外突兀。

    馬車中隱隱傳出訓斥的聲音，黑馬噴着厚重的鼻息，走的穩健。

    「你總是這麼散漫，怎麼能行，此行前往青堯城學司讀書修行可不能再像這般，不然可就辜負了爹爹的期望了。」少女的話音略微有些怨惱。

    她的對坐是一個白衣少年，少年衣冠整潔，面容清朗，雖然眉眼間猶有稚意，但是那一對明亮的眼眸卻沒有焦距，呆呆的望着橫放在手中的黑色長劍。

    少女繼續說道：「雖然我知道你對修行之事實在提不起興趣，可是你也不小了，要學會替爹爹分憂了，不能總是寒了他的心呀。」

    少年終於像是醒轉了一般，笑嘻嘻的說道：「姐姐，你說為什麼青堯司都是在冬天招生呢，這樣不是會少很多學院嗎？」

    少女銀牙輕咬，這小子轉移話題的能力倒是很強，但她還是解釋給他聽。

    「修行不易，這是世人都知的道理，若是你沒有個堅韌不拔的恆心怎麼能夠學有所成，青堯司此時招生就是為了考驗學員的心志，若是這點困難都無法克服那豈不白白浪費家中錢財。」

    少年撇了撇嘴說道：「有錢不賺，真是愚笨。」

    少女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揪住少年的耳朵，氣呼呼的喊道「楚靈，要是你在這般，我就把你丟在這不管了。」

    楚靈吃痛的揉了揉耳朵，賠笑着說道：「別呀，姐姐我知錯了，你別生氣，不然會變不好看的。」

    少女瞪了他一眼，便不再說話。閉目寧神，自顧自的修煉起來。楚靈見她開始修煉了也不再說話，低下頭看着手中的黑鐵長劍，眼中漸漸的又變的迷濛起來。

    劍道輪迴，楚靈前世便已觸及天道，在他與天道的戰鬥中已是勘破生死，前身已毀，今生重來。

    他的劍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得以升華，讓他突破重重玄奧，以一個嶄新的身份，重回人世，前世的楚靈，楚風，山因城都被他藏在記憶的深處。

    此時他就是楚家的楚靈，楚瑤的弟弟。

    「姐姐你說，到時候我們去吃什麼呢，聽說青堯城的蜜棗雞湯乃是一絕，這寒冷的冬日，喝一口暖湯豈不美滋滋。」楚靈的話打破平靜。

    楚瑤輕輕的吐了口氣，一股白練在她的身體周圍泯滅，然後說道：「好啦，到時候姐姐帶你去斜陽樓去吃頓好的。」

    楚靈笑着點頭，問道：「我們何時能到呀，我們已經走了一夜了，怎還還是在雪原中。」

    楚瑤黛眉微蹙，透過馬車的窗紙看着白雪皚皚的大地，心中計算着說道：「估計還有兩個時辰左右的路程吧。」

    此時橘紅色的太陽緩緩從山陰升起，照射在純白寒冷的地面，在這一片蒼茫的地方行走，若是沒有老馬帶領很容易迷失方向。還好這匹黑色駿馬在這條官道上走了無數遍，姐弟兩根本不怕走錯道。

    楚靈收回漫無邊際的神思，看着裹着白色棉袍，小臉紅撲撲的楚瑤說道：「姐，你現在修煉的如何，我看你回家的時候，爹臉上的笑就沒斷過，看來一定厲害了不少。」

    楚瑤笑吟吟的說道：「兩個月之前突破氣合境，到達紫府境了。」

    「怪不得。」楚靈恍然，忍不住略帶調笑的誇讚道：「楚家的小才女，果然名不虛傳。」

    楚瑤輕輕哼了一聲，但是臉上還是帶着幾分開心。她正色道：「所以呀，作為我的弟弟更要努力呀，不然以後難遇到劫難，難不成還要姐姐保護你嗎？」

    聽到這句話，楚靈的笑容漸漸消失，沉默了下來。前世他的哥哥為了保全他誓死都沒有說出他求師之地，全城覆滅讓他心若刀絞，他恨不能與他們一起迎敵，即使他已為所有人報仇雪恨，內心還是有一種隱隱的恥辱感。

    楚瑤看着面色略暗的楚靈，以為戳到了他的修煉速度緩慢的痛處，旋即輕聲安慰道：「沒事的，小靈，你只是沒有認真，這點姐姐知道，所以不用灰心，放心姐姐已經紫府境了，會好好保護小靈的。」

    楚靈搖了搖頭，以一種楚瑤從未見過的極為認真的眼神看着她，說道：「不，我會好好修煉，保護姐姐的。」

    楚瑤怔怔的看着他，他說的鄭重其事，讓楚瑤心弦一顫，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摸了摸楚靈略微冰冷的臉龐，嘴角揚起一抹笑容，說道：「那姐姐以後就由小靈保護，要加油修煉呦。」

    「嗯。」楚靈認真的點頭。

    楚瑤從行囊中拿出了一個裹成一團的棉布，她解開棉布露出藏在其中的粗餅，然後遞給楚靈一塊，她自己也拿着一塊。

    楚瑤有些心疼看着楚靈，說道：「冬天路遠，也沒有準備什麼精緻的早食，我們就吃些餅將就下，等到了青堯城在吃些好的補回來。」

    楚靈倒是不介意，拿着粗冰放入口中咬下一塊，慢慢吃了起來。粗餅在層層包裹下並未變得干硬，還殘餘着些許穩熱。

    兩人很快解決了早食問題，然後楚靈也學着楚瑤的樣子，閉目養神，慢慢的冥想起來。

    他的神識感受到小腹中有一道緩緩旋動的氣旋，無數靈光以此為源頭循遍全身，就連寒冷的空氣都變得有些溫潤起來。

    他此時僅是氣合之境，身體內蘊含的靈力稀少，但他的體內經脈通暢，只有少許的暗脈於塞，其實是很適合修煉的人，只是他並沒有刻意的修行。

    如今他雙手結印，體內靈力流轉的速度快了一倍不止，楚靈明顯感受到略顯僵硬的身體溫暖起來。

    原本閉眼修煉的楚瑤，虛眯着的眼悄悄睜開。此時楚靈結着像模像樣印法，似有似無的靈力在他的身體周圍繚繞白雪一樣的氣練，雖然並不濃郁但是卻很凝實。

    看到他並不是口頭承諾，而是認真的修煉起來，楚瑤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