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累了一天,馮微明感覺十分疲憊,緊繃了一天的心思,現在終於可以放輕鬆一會兒了。
以自己二十多年鹹魚一樣的人生,只經歷過小風小浪,怎麼也想像不到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今天他經歷過惶恐迷茫絕望,緊繃着心弦,他的很多舉動,看着可笑,也不專業,自己還一直暗示自己要思慮周全,只是自己的一舉一動確實可笑。
小人物終究只是小人物,你已經是什麼人,那麼你依然是什麼樣的人。
他有想過:倘若自己不能回去,那麼自己能做什麼?怎麼活下去?
此刻,他無比後悔自己二十多年的時間裏,沒有掌握着一項有競爭力的技能。
馮微明是沾床即睡,也沒心思去管身旁掙扎了很久的徐若渝。
徐若渝掙扎了很久,發現徒勞無功,疲憊下也睡了過去。
或許是心裏記着事,馮微明天未亮就醒了過來。
就着窗簾透進來的微微的光,他確定自己還是躺在別人家的床上。
沒開燈,他在昏暗中睜着眼睛發呆想事。
思索來思索去,沒有頭緒。突然來到未知的世界,心中恐懼,這很不踏實。他這時候無比相信好人有好報這句話,他覺得自己勉強是個好人,應該會有好報。
一個二十幾歲的人,和那個世界已經有很深的關聯,有自己對世界的認識,有自己舍不下的人和事,這些都是羈絆。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能回去。
似這般「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莫名的來到另外的世界,這真是他不敢想像的。在他看來,這和死了一回沒區別。
自己這遭遇,屋子是住了好多年的,應該是自己觸發了什麼東西。那是什麼呢?
他翻了翻身子,突然感覺到脖子處有東西滑到後頸部,硌的頸部疼,那是自己的玉佩,然後如往常一般伸手撥開。
手指碰到玉佩的瞬間,他頭腦似乎被雷劈中一般,他感覺他抓到了什麼。
對,是玉佩。
自己赤條條的來,除了**,就只有脖子上的玉佩依然在。
該死,自己之前怎麼就沒注意到。這真是習慣到熟視無睹了嗎?
這塊玉佩,憑什麼就能跟着自己一起過來?其中應該是有什麼隱秘。
再回想昨天的事,昨天與玉佩相關的是:自己清洗手肘傷口時,玉佩蹭到過血跡,自己也沒有太多的注意,這就是自己傳過來的原因?
自己的血液激發玉佩打開的傳送?或者是因為這塊玉佩跟着自己二十幾年沾染了自己的氣息?
不管是什麼情況,馮微明的心立即躁動了起來,這必須要試試。
依着昨日的流程,首先得讓玉佩沾到血,然後……
馮微明有些慫,咬破手指滴血,他不想干,這讓他想起了小時候被扎手指取血化驗的恐懼,十指連心疼痛的陰影至今縈繞。想了想,身上任何地方新弄一個創口都不合適,不過自己昨天的傷疤應該可以一用。
旁邊徐若渝正在熟睡中,自己的興奮並沒有打擾到她。真是一個心大的姑娘!
自己也不好打擾她,就沒開燈。
坐起身來,就着微光,看向右手肘,忍着疼揭開一塊血痂,接着左手手指就碰到了一些溫熱,擠了一下,撇着手肘將玉佩靠過去一抹,盯着玉佩看着,就等着看反應。
自己才剛放開手肘,直起身子一看,眼前的景象已經變換了。
自己依然坐在床上,不過是自己熟悉的那張床,鼻子裏嗅着自己那間屋子熟悉的味道。
依然赤身裸體,依然北方初冬的早晨,感覺有些冷,牙關有些抖。
拉過被子一裹,感覺冰冷,但要不了多久就是暖和。
蜷着身子裹在被子裏,渾身還在顫抖,這什麼世道!我,馮微明回來了!
這時候他特別想大吼大叫發泄。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呆了幾個小時,馮微明的心裏是十分的慌張、擔憂。
現在回來了,自己眼裏立即就充滿了眼淚。
此刻,腦海里全是感恩,感恩父母,感恩諸天神佛!謝天謝地!謝社會主義!感謝我所愛的人和愛我的人!
滿滿的幸福,滿滿的劫後餘生的幸福!
依稀能聞到前夜姑娘留在被子上的香味,心裏更是一漾,我那時候一直念叨着的姑娘,我那時候特別想見你一面的姑娘。
突然記起來事,掀開被子跑到客廳,開燈一看:醫療箱依然擺在茶几上,沙發上地上亂放着自己的衣服,手錶。撿起手錶,手錶表扣依然扣着,兜里拿出手機,沒電了。
看了看屋子,沒人來過。
現在六點過五分,時間還算早。
看着房間,看看自己手肘上還未乾的血跡正在結痂,他確定這不是夢!
昨天的那些經歷,也不是夢,自己也沒有病。
隨即拿着手錶手機又鑽進了被子,打開手機然後接上充電,邊戴表邊等着手機啟動。
解鎖手機,看了看時間,他確定,他在那邊度過的時間和這邊一樣,也就是兩邊的時間流逝速度一樣。
再看手機,有兩個嚴杉打來的未接來電,是昨晚十點的。點開微信看着,重要的消息也不多。
母親日常發來的關心,京城的冬天到了,注意保暖,今天沒有提醒他找女朋友的信息。
嚴杉發了好幾條,說的是叫他好好吃飯,好好補覺,以及勸他準備找工作的事情,見他沒回還以為他沒想明白,就沒太多的打擾。
妍姐發了幾條信息,問的是工作的,要不要幫忙之類的,見沒回也就沒追問。
好友王子明發來的,關於今天球賽,關於他又值班的事。
以及其他一些絮叨。真是太感動了,熟悉的人們。
看了看朋友圈,內容多是對昨天的霾的調侃。
還有一條是,她的胃病又犯了。
看了一圈,現在不是打電話回復消息的好時間,馮微明放下手機。
以及,接下來怎麼回復這些信息?怎樣解釋自己一天不回信息?
一遍近乎生死的經歷,讓他更加明白,時間真的過得很快,有些事情,等不得,一旦過了那就過了。對於那些關心自己的人,自己應該珍惜。
此刻,他一點不去想昨天的事,與他何干?那邊對自己來說,一天的時間,留給自己的只有惶恐絕望迷茫,自己是一點不想再走一趟。
摸着自己的玉佩,他想:以後可不能再讓玉佩碰血了。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過自己的小日子。
就這樣想着想着,神思安寧,他沉沉睡去。
昨天的事情,確實很傷心思,現在還是補覺。
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過。
是電話吵醒的他,摸過手機看了看,是嚴杉,這個時候是她們吃午飯的時間。
接起電話,嚴杉有些氣急的聲音傳來:「姓馮的,微聊不回,電話不接,你死了啊。」
馮微明醒了醒神,慢吞吞的說:「啊,沒死沒死,好好的活着呢。我先道歉,昨天是有些事,沒碰手機,所以就沒看到消息,抱歉啊抱歉。」
嚴杉疑問:「呵呵,我是不信你會忍得住一天到晚不碰手機,肯定有鬼。」
馮微明詞窮,找個什麼藉口呢?手機沒電?自己都不好意思說。手機掉了?以後看到自己拿着這個手機怎麼解釋?手機沒信號?這大城市裏沒信號?靜音?呵呵。
馮微明大概知道嚴杉的想法,前晚的事,撩了就不管,不回信息不打電話,只是因為衝動?然後就裝死?
嚴杉稍微換了語氣:「你說你,這才幾天,就放縱着睡懶覺,一點都不心急,就不想想以後。」
馮微明很是受用:「想着呢,我這也是有事,正事,忙了會,明天就去面試,嘿嘿。」
這話一說,對面就嘲諷了:「是啊,明天去面試,哪家公司這麼敬業,讓人周末面試?」
馮微明才覺着假話說崩了:「額,說錯了,是周一,我這收到的日期,這不才睡醒,沒搞清楚日子,還是你聰明,不然明天我就白跑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哼:「這話你留着自己信去吧,懶得和你說。就是你一天多沒信息,還以為你失蹤了。」
馮微明趕緊說到:「哪這麼容易,我不瞎跑,有不惹事,你看我這體格,可不是我怕人。」
嚴杉噗嗤一笑,有些意味深長的回到:「算了,沒事就好。你可長點心。」
馮微明一聽,趕緊說:「必須的,對了,嚴姑娘,今晚幾點下班?我去你家給你做飯。」
嚴杉那邊有點猶豫:「這,我這邊可能會加班,你……」
馮微明馬上說:「別可能啊,就這樣說定了,我有你鑰匙。」
嚴杉猶豫着說:「那行吧,也不用準備太多哈,吃不了太多。我這邊飯來了,先吃飯,再聊。」
掛了電話,馮微明有些激動。過去已經過去,不必沉溺。
世間之事,莫過緣分。
把握當下,珍惜眼前人。
他有信心為自己的未來拼搏。
……
既然醒來,那就開始新的一天。
打電話給父母,說了很多話,告訴母親自己有了女朋友,心裏一片安寧。
電話聯繫妍姐,感謝幫助,約好周日晚請吃飯。
和好友聯繫,繼續開着玩笑,談着一些俗話,真是有意思。
……
當然最重要的事情是晚上的事。
不能重蹈前天的覆轍,也要鄭重一些。
洗漱完畢,他踏上了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