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的東方,是連綿不絕的山脈,
撥雲尋下,林山脈間,盤臥着一個小村莊。村舍模樣依稀可見,村落處飄蕩着裊裊的炊煙。村外小橋流水,暖日和風。清晨的太陽才緩緩升起,小村就開始了一天的繁忙。
小村外旁有一天曲折的小路,不出三里,便有一破舊的小道觀,小道觀內,住着一個中年道人,要說這名中年道人,村里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道當初來的時候,御劍於長空。後來與村長交流了幾句,便安居在那荒廢已久的破道觀內。
道人,自然是養身修道。在當今世道。有眾多門派,法門修派無數。修仙者,更不計其數。
道觀離村莊不遠,所以,村裏的孩童都會經常來到道觀內玩耍。中年道人也不說什麼,只是交代了幾句,房間不要隨意進入。然後盤旋而坐。村裏的小孩大都挺乖巧的,只在道觀內的院子裏玩鬧,不隨意進入房間。
道觀內,有一間房間,裏面滿滿的堆滿了道經書卷。在玩耍中,一名小孩闖了進去,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着這滿滿一屋經書,雙眼裏充滿了好奇。
「你喜歡?」不知什麼時候,中年道人來到了小孩的身後,他知道這個小孩,來他這裏很多次了,是個孤兒,好像是住在老村長家中。
小孩倒是不怕中年道人,小腦袋點了點頭,問到:「這裏有多少書卷?」
中年道人淡淡說道:「大道三千。」
大道三千?三千餘卷嗎?小孩不懂,他不懂什麼是大道?他只知道三千。
小孩扭着小腦袋問道:「道長,你能讀的完這裏的書卷嗎?」
中年道人輕輕笑道:「書,終有讀完的那一天,但,能不能參透其中的意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大道三千,其中不僅隱有人道,妖道,仙道,魔道,還有通天大道,真正能讀懂的,世上沒有幾個人。」
「所以你也不懂?」
中年道人微微的搖了搖頭,嘴邊想說什麼,卻又止住了。
「你想學嗎?」中年道人突然開口問到。
「想,」小孩頓了頓後,眼神里流露出一種遺憾,道:「但我不識字。」
「我可以教你。」
「真的?那我可以修行嗎?」
「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徐白。」
自那日起,徐白便拜了中年道人為師。每天都來到道觀中,中年道人也開始一筆一划的教字,一字一音授讀。
一開始,總有孩童找到徐白一起玩,徐白總是拒絕着。漸漸的,天轉涼了,來道觀的孩子沒了,周圍也安靜了許多,徐白的心也靜下好多。
雖說學會了識文寫字,但對道觀里的書卷,徐白太多不解。他也問過師父,然而師父只解釋了文字的表面層意,對書卷更深一層的疑問,一字都不解。
在後來,師父居然要求把書卷都背下來,徐白不解,但還是背誦了下來。就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徐白沒有停止過背書,也沒有停止過思考。
在某一天的清晨,徐白背完道觀內所以的書卷,但他的疑惑也越來越多,一本本書卷堆積在他面前,他無法參透,他不解。
於是他回到道觀,尋到了師父。
中年道人說道:「大道三千,你即使能倒背如流,不懂大道,還是參不透。」
徐白問道:「師父,何為道?」
中年道人淡淡一笑,說道:「大道三千,道不可計數。每人都有每人的道。所謂大道三千、條條通大道,終點都是大道。」
徐白沉默了,他雖然把書卷都看完了,但他不解什麼是道,什麼是大道。
「師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嗎?」
「或耕田的農夫,或教書的先生,或戰沙場的將領。都有屬於自己的道。」
「師父也有?」
中年道人不語。
「但,我沒有。」徐白說道,深情有些暗淡。
中年道人還是不語。
徐白知道師父是不會為自己解道的。但還是說了幾句牢騷,轉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候,中年道人開口問道:「道觀里的書卷都背完了?」
「嗯。」徐白以為自己的背書生涯重要可以結束時,師父的一句話差點把他驚出冷汗。
「那在把所有書卷手抄上三遍,把你所懂的,都解出來。」
無奈的,徐白只能被迫開始了茫茫的抄書之路。
這一次,徐白靜不下來了,徐白這才發覺,抄書不比讀書背書,抄書的太費時間,每個字每個字的抄寫,心裏默念完的一句話,紙上才寫到一半。他又找到了師父,師父也沒說什麼,直接傳授給了徐白一套靜心訣,在早午晚都要默讀上一遍。
說來也是神奇,在學完靜心訣時,徐白髮覺自己心平靜了許多。
於是,漫長的抄書生涯開始了。
徐白十歲那年,秋風吹,無邊落葉蕭蕭下。有白鶴破雲而下,帶來一封信。
「師父,何信呀?」徐白抬起腦袋看着自己的師父。
「家書。」
「師父家在何處?」徐白十分驚訝,這麼許些年,都沒有聽說師父說起家都事情。
「京都。」
「師父為何不回去呢?」
中年道人手握家書,眺望遠方,許久輕道:「回不去了。」
平靜的時光總是沒有多久,在徐白十四歲那年,出現了一次意外,那夜白雪飄飄,中年道人與徐白相對而坐,朗誦書卷。突然間,中年道人臉色煞白,吐出一口鮮血,灑落在書卷上。
「師父!」這可把徐白嚇壞了,急忙過去扶起師父,送回室內,安置在床上。正想起身去找大夫時,被中年道人制止了。
中年道人安撫徐白,讓他安心。
徐白握着中年道人冰涼的手,心裏一片蕪荒淒涼,死活都不肯回去,趴在床頭邊陪着中年道人。
許久,徐白睡了過去,中年道人輕輕**着徐白的頭,喃喃道:「徐白,留給為師的時間,不多了……」
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的清晨,晨光才開始普照大地。徐白睜開眼睛,發覺師父已經不在床上。出屋尋找,卻見師父早已早書房閱朗書卷。
「師父,你沒事吧?」徐白開口問道,他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中年道人放下書卷,許久後道:「這是為師的命。」
「不是病嗎?」
「是病,無解的病,所以是命。」
「是病,就有醫治的方子。是命,那就改命!」
師父不語,在一個小孩面前,他突然覺得自己很渺小很渺小。
在那之後,中年道人的身體似乎一天比一天虛弱,偶爾咳嗽不停,或四肢無力,徐白都在一旁無微不至得照顧着。
徐白十六歲之時,那白鶴又來了,帶來了一封信。
那晚,中年道人把徐白喚到書屋,問道:「你想知道何為道嗎?」
「想。」
「那你就要走出這片大山。」
「去哪?」
「京都。」
「為什麼?」
「那裏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但我還要照顧師父。」
「為師命很硬。」
……
徐白不語。
「你不去,為師隨時死給你看。」
……
京都,徐白想都沒有想過的地方,那裏,有着困惑自己十多年的答案,既然有答案,那總要去的。但師父這邊……
徐白看向了師父。
「你不去我真死給你看。」中年道人語氣十分冷淡。
那晚,徐白開始收拾行李,與村里告別。
第二天,十六歲的徐白,下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