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山海異界

    呼嘯的風聲在耳邊響起，利爪切割空氣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呂稚林彪葉苗三人甚至連抬頭都來不及，虎形巨大喪屍的利爪就已經逼近了呂稚的腦袋。

    砰！葉孤城強行爆發氣血之力，以一種瞬移一般的速度擋在呂稚身前，雙手交叉擋下了利爪。雙臂發力將喪屍推開，葉孤城轉身扶起呂稚後把她拉到自己身後，低喝：「有多遠跑多遠，這裏除了這幾隻屍虎還有更強大的東西存在，我需要足夠的戰鬥空間！」

    「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只發生在嶺南了？」呂稚卻沒有立刻跑開，而是抽噎着問出了一個從剛剛開始一直縈繞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問題，「我、我擔心爸爸媽媽。」

    葉孤城聞言皺了皺眉，感受到背後喪屍再度來襲，側身伸出準確地抓住了喪屍的手腕，止住了喪屍的沖勢：「我也不確定。但是如果你真的擔心他們的話，我們可以去湘城一探究竟。」

    呂稚滿心憂慮地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葉孤城卻沒有再給她機會說什麼，伸手在她背後狠狠推了一把：「有什麼話等會再說！你再不走開我也沒有把握能護住你了，快走！」

    另一邊，項少游乾脆利落地幹掉了另外幾隻隱藏在黑暗中蠢蠢欲動的虎形喪屍後來到葉孤城身邊，誅仙劍手起劍落將最後一隻虎形喪屍一劍兩斷，橫溢的劍氣緊接着就把喪屍切成了碎塊。漫天血腥氣讓項少游不禁皺了皺眉頭，想着身後的三位少女看到一地碎肉血塊時可能會有的感受，他只好左手催動元力使得所有碎肉血塊直接湮滅，並且鼓盪出勁風把血腥味吹向相反方向。

    做完這些之後項少游把閻刀重新扔回給葉孤城，右手虛抬釋放出無形的力量把林彪和葉苗從地上扶起。留下一句「跟着呂稚，快跑」後，也面色凝重地轉身，抬劍直指更遠處的黑暗。

    在他和葉孤城共同凝視着的那片黑暗中，一雙猩紅色的眼睛緩緩顯露。猩紅之中，是詭異的倒三角形的眼珠。

    「聖皇大人、少尊大人，這隻太古異獸肥遺所化的屍仆，就交給你們好好享受了。」

    司鐮的聲音從猩紅之眼處傳出，但葉孤城和項少游的神念當中卻絲毫無法感應到他存在的痕跡。

    「從幽冥地府里沐浴死亡歸來的怪蛇，它好像還一直惦記着當年所棲身的太華之山，說不定等下會給你們一個驚喜哦。」司鐮帶着一絲笑意地繼續自說自話，聲音傳出的方位飄忽不定，時而在黑暗深處，時而在兩人的身側，更有時會突然在兩人背後出現，「它不是我最強大的寵物，但對付你們，它足夠了。」

    笑聲逐漸遠去，肥遺的眼珠從倒三角形恢復成正常的圓形，旋即瞳孔迅速縮成一條線。黑暗中狂風涌動，一個足有一層樓高度的巨大蛇首探出。蛇口微張，吞吐之間黑暗散去，光明重新籠罩地鐵站。原來方才驟然降臨地鐵站的黑暗並非是停電，而是肥遺吐出的濃重霧氣。

    沒有黑霧籠罩之後，葉孤城、項少游及一眾少女終於看到了這隻巨蛇的真面目：灰色的圓形蛇鱗泛着金屬光澤，七寸之處四翅形似蝠翼。最為奇異的是它竟然有着六隻腳，外形像極了傳說中的龍爪，五指上的指甲鋒利尖銳、血色瀲灩。

    「噝噝！」肥遺蛇首輕搖，蛇信一吐化作一道猩紅色閃電飛快襲向葉孤城，蛇尾則簡單粗暴地一個擺動，挾雜着巨大風壓橫掃向項少游和他背後的少女們。

    「我靠！」項少游怒罵一聲，將誅仙劍倒插入大地，法訣驅使下誅仙劍瞬間變大，劍柄末端幾乎觸碰到了天花頂。巨大化的誅仙劍如同一面城牆擋在眾人和蛇尾之間，蛇尾掀起的颶風使得整個地下空間都震動起來，甚至開始有崩塌的跡象。

    「快走！這個大傢伙要把這裏弄塌了，找一個角落躲起來用我給你的魔魂晶玉可以勉強支撐起一個小空間不會被活埋。」蛇尾一遍又一遍地撞擊在誅仙劍劍背上，項少游掐訣支撐着，額頭冒出幾滴冷汗，語速飛快，「離這怪蛇越遠越好，魔魂晶玉的護罩可扛不住它的甩頭擺尾。」

    其實根本已經用不着項少游再多加催促了，林彪看到肥遺現身的巨大動靜之後就已經緊張萬分地分別抓住呂稚和葉苗的手臂往戰鬥中心之外跑去。項少游這一番話說完以後三人已經跑開了二十餘米。也幸虧他說話時動用了神魂之力直接傳入三人腦海中，否則以她們此刻的精神狀態怕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另一邊，肥遺的蛇信移速快若雷霆，葉孤城也要凝聚起十分神念認真感應才能夠捕捉到蛇信的軌跡。由於肉體力量大幅度消耗，他雖然嘗試着抓住蛇信禁制其行動，但卻被其巨力輕易震開無功而返。一計不行之下，他也只好揮舞閻刀進行格擋。

    刀光閃動間蛇信與刀鋒碰撞不斷，蛇信的每一次進攻都被精確地攔下。一柄纖薄長刀被葉孤城運用得仿佛重錘，每一下與蛇信的碰撞都發出沉重響亮的聲音，如同古老戰場上將士衝鋒的鼓點。

    砰！砰砰！砰砰砰！葉孤城腳下的地板不堪重荷地開裂、下陷，轉眼間他的小腿就已經深深陷入地板。隨着這樣的防禦持續進行，他的額頭也開始出現冷汗。

    對於他這種以肉體力量見長的修煉者來說，這樣的戰鬥當然不是什麼大難題，但最讓他感到不安的是肥遺那完全沒有行動過的六足四翼。

    有蛇焉，名曰肥遺，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這是古籍《山海經》中對肥遺的記載，而肥遺此刻僅僅動用了其蛇信和蛇尾就已經展現出了非凡的戰力。那麼經文中提及的它最大的特點「六足四翼」有具有怎樣的能力？所謂「見則大旱」又預示着怎樣的神通？

    葉孤城和項少游內心都帶有一絲憂慮，不約而同地用着最普通最省力的防禦方式，等待着肥遺真正實力的爆發。

    果不其然，在一頓搖頭擺尾後，肥遺似乎終於「熱身」完畢收回蛇信蛇尾。噝噝幾聲，四隻蝠翼扇動起來，六隻龍爪則慢慢燃起深紅色火焰。

    面對肥遺的變化，葉孤城和項少游同時收起武器向後退步與肥遺拉開距離並靠近彼此。肥遺發生的變化帶來了巨大的靈壓，如山嶽壓頂般沉重。兩人面色凝重，一左一右微微側身作警戒狀。

    …………

    在葉孤城一行人陷入了僵持的同時，在地球對應的上界位面至尊界（用地球科學的語言來描述就是另一個宇宙），也在發生着一場前所未有的異變。

    與宇宙位面不同的是，至尊界位面沒有一個定義中的位面邊界。在至尊界的中央，是一片巨大無垠的破碎的大陸，名叫神魔大陸。而環繞着神魔大陸的是一片沒有邊際的海洋，其名字就如它的特徵一樣，叫做無邊海。

    在無邊海上，則漂浮着各種各樣的群島，有的是神魔大陸破碎時脫離了主大陸的大陸碎片，有的是歲月變遷滄海桑田下因自然變動形成的島嶼。

    而異變就發生在無邊海距離神魔大陸十分遙遠的海面上。

    深藍的海水靜靜地翻湧着。這片神秘的海域中遑論是群島，連一座小型島嶼也根本不存在。若有人潛入到海底處便會發現，仿佛是有某種神秘力量在這片海域中劃下了邊界，邊界之內一切生物都不允許存在，以致於海中哪怕是植物生命的存在跡象也無處可尋。

    當肥遺在地球上開始施展它真正的力量時，無邊海這片海域的海水中突然湧起濃重的墨色，晴朗的天空轉瞬間變得烏雲密佈。

    黑暗在侵襲了海域的同時，也籠罩了海域上空。

    神秘海域外，有一人白髮白眉白袍，背着手懸浮在空中。他浮空處再向前一點，就是被「劃下」的邊界。邊界外紅日高升風平浪靜，邊界內電閃雷鳴浪卷千尺。

    「這股力量……是破軍在甦醒，我算的果然沒有錯。」男子右手中一直攥着的金色算籌自行突破束縛飛起，微微閃光幾下後排列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似乎在向男子傳遞某種信息。

    男子凝神觀察片刻後，嘴角上翹，笑了。只見他左手輕輕拂過圖案，算籌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量向下墜落，在墜落過程中飛快化作粉末被風吹走。

    「距離破軍降臨還有七日，換算成地球日大概就是六個月。」男子身影慢慢變得虛化，陽光照耀下他一點點隱去，到最後陽光甚至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照射在海面上、如同無人存在。

    「看來我要去提醒聖上抓緊時間了。」男子，趙明河在最後消失前又看了一眼破軍甦醒的海域，目光意味深長，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也許吧……」

    餘音漸逝，海面上空再也沒有半個人影。

    …………

    身邊的場景模糊變幻，腦袋裏暈眩感揮之不去，呂稚、葉苗、林彪三人東倒西歪地跌坐在乾裂的大地上，全然不知道這突然發生的是何種變故。

    而在她們身前不遠處，正在發生着激烈的戰鬥。

    巨大的怪蛇六爪揮動間火焰四溢，一團團火球砸落在大地上激起塵埃飛濺。其中幾團火球則狠狠擊中飛在半空試圖靠近肥遺的葉孤城和項少游，把兩人逼得倒飛開去。

    斬破火球落在大地上穩住身形，葉孤城神色凝重非常，目光在四周一掃而過後重新落在凶威滔天的肥遺身上，腦子裏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山海經》中的另外一段經文。

    《山海經·西山經》：又西六十里，曰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鳥獸莫居。

    這段經文描述的場景與他們此刻身處之地的特徵全然一致。

    原來肥遺全力展開神通後竟引發了一場集體傳送，把所有人帶入了一個神秘空間。這個空間自成一體，仿佛一個小世界。而他們戰鬥的地方，赫然有巨山屹立，接近萬米的高度使得山峰頂端高入雲間、佔地足有十里寬廣，山崖如同被天神刀削而成，呈嚴謹的四方形，切面平滑無比，看樣子正是經文中所描述的太華山。

    肥遺巨大化後的身軀緊緊纏繞着太華山山峰，蛇首從雲端探落，目光冰冷地注視着山下的螻蟻。

    「這是什麼妖法，『夢回太華山』？」項少游長劍借力打力地挑飛一團火球，強行凝滯身形停留在空中，喃喃自語，「這裏絕對不會是真正的山海界，更像是它的神念投影到現實世界之後塑造出來的某種領域。」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推論，是因為除了太華山覆蓋的方圓二十里範圍，更遠處的景象都是一片模糊不堪，就像是根本不存在、只有虛像一般。

    「這傢伙在這裏變強了很多，雖然沒有了禁空法則可以放開手腳戰鬥，但它在不斷變強，我們卻被這片天地的元氣強烈排斥着，無法補充元力消耗。我們要速戰速決，否則此消彼長之下我們很可能會戰敗！」葉孤城用神念向項少游傳音道。

    「那我只能動真格了。」項少游將誅仙劍拋起，雙手平攤一合一分，誅仙劍呼應般發出劍鳴，幻化成近百劍影四處分散、分別隱沒在了太華山的四周。

    緋魚劍陣，起！

    項少游在心中默念一聲，雙手擺出複雜的手印向前輕推，頓時劍隨念動，一個泛着藍光的透明立方體把整座太華山包裹其中，一道道緋紅色劍光在立方體內如同魚兒在水中遊動，時而從這頭冒出「游」向另外一面光壁然後隱沒其中。

    肥遺揮動利爪攻擊身邊掠過的劍光所化飛魚，深紅烈焰在劍陣內肆虐。然而劍魚將這些葉孤城為之忌憚的烈焰視若無物，自由自在地穿梭在一片深紅之中。偶爾有劍魚擊中了肥遺的身軀，則在滑膩的鱗片上留下一道道或淺或深的痕跡。

    眼看着自己的攻擊沒有奏效，引以為傲的防禦在劍陣面前似乎也抵擋不了多久，肥遺扇動四翼掀起颶風，強行把劍魚吹開，並用藉助吐舌擺尾擊飛穿破颶風的部分劍魚，龐大的身軀飛離山體試圖逃出劍陣籠罩的範圍。

    項少游當然不會讓它如意。只見他法訣一變，肥遺上空頓時出現了數量龐大的劍魚，密密麻麻地向下砸來。肥遺掀起的颶風在這兇猛的攻勢下竟像一面牆壁一樣被劍魚刺穿，出現了一個個空洞，劍魚們紛紛從孔洞中游入，刺在蛇首蛇身之上。

    一陣雜亂的乒乒乓乓之聲，肥遺努力扇動四翼，卻還是被劍陣強行逼回了原處。

    看到好友施展劍陣將肥遺困在了其中，似乎暫時不需要他加入戰鬥，擔心身後三人會被波及到的葉孤城連忙回身來到呂稚身旁。

    「魔魂晶玉，會用嗎？」葉孤城看了眼還暈乎乎的呂稚，問道。

    「不、不太會。」呂稚甩了甩腦袋，小聲回答，「不對，是完全不會。」

    「我知道你不會，我只是循例問問。」葉孤城輕聲笑了笑，沒有握刀的手伸出到半空中似乎是想摸摸呂稚的頭，但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收回了手，目光落到了呂稚拿出來的魔魂晶玉上。

    「我來教你怎麼用，把舌頭伸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