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雖然在張主任辦公室劉院長的語氣很硬，但回到院裏他想了半天，，最後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打了一個電話道：「小唐啊，你來我這裏一趟。」

    過了一會兒，一位年約三十歲左右、氣質沉穩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很是客氣的對劉院長問道：「院長，您找我？」

    劉院長伸手示意道：「小唐啊，你先坐。」然後這才開口向他說道：「小唐啊，最近在行政感覺怎麼樣啊？還習慣麼？」

    「挺好的，難得能睡幾個好覺。」小唐一臉滿足的答道。

    「那你不覺得這樣就可惜了你這身本事麼？」劉院長誘導道。

    小唐點了點頭：「恩，是有點可惜，但也沒辦法，現在咱們醫院都沒有兒科了麼。」

    「那要是咱們醫院再開兒科呢？」劉院長忽然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小唐不由得下意識的就打了一個寒顫，有些顫抖的說道：「不、不會吧，院長您可別開這種玩笑。」

    劉院長苦笑一聲道：「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這兩天衛計委和市領導找我們幾個院長談了好幾次，要求我們必須得開設兒科門診，不過話也說回來，咱們這麼大一個鶴城，居然一個兒科門診都沒有，孩子不管有個大病小病都得去冰城，這也的確說不過去。」

    「可是院長，現在兒科的現狀您心裏應該有數啊，這、這沒法開啊！」小唐爭辯道。

    劉院長長嘆一聲道：「哎！這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兒科這種破科室開了就是賠錢貨，賺的那點錢還不夠給你們開工資和賠付醫療糾紛的呢，但我這也是沒辦法啊。說實話，前兩次衛計委的張主任找我的時候，我都拒絕了，但最後人家乾脆給我透底了，市委那邊已經要發話了，這是硬性指標、必須完成，我要是完不成就換一個能完成的院長，你說我怎麼辦？」

    聽到劉院長這麼說，小唐也覺得沒辦法，因為他們這種公立醫院畢竟還是要歸上頭管的，對於這種硬性規定壓根就沒有反抗的餘地，但理解歸理解，讓他再回兒科那是打死都不乾的，於是他沉聲說道：「院長，這個決定我是能理解，但我肯定是堅決不回兒科，郭主任那麼好的一個人，都那麼個下場，我這還沒結婚呢，可不想走的那麼早！」

    「那我要是讓你當兒科大主任呢？」劉院長誘惑道。

    小唐張大嘴巴指着自己說道：「我當兒科主任？院長您這又是在開玩笑了，哪有三十一就當三甲醫院科室大主任的？」

    「那你說吧，現在咱們醫院裏就你這麼一位既有主治醫師資格又有五年從業經驗的老手，除去郭主任之外，你就算是咱們鶴城最好的兒科醫生了，那不讓你當兒科主任讓誰當？」劉院長捧了小唐一句。

    雖然這句奉承讓小唐心裏很是舒坦，但他還是很冷靜的反駁道：「院長，就算我肯當這個主任，可現在咱們院裏郭主任退休了、小張離職了、還有兩個被保險公司給挖走了，即便加上我就三個兒科醫生，這門診也開不起來啊？」

    「這個好辦，到時候我把實習生都派給你，然後再爭取多招幾個人過來，這樣人手不就差不多了麼。」劉院長拍着胸脯保證道。

    小唐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嘆口氣道：「院長，您這句話要是早兩天跟我說，沒準我還真就答應您了，可現在已經晚了！」說着，小唐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遞了過去。

    劉院長接過來一看，立刻驚呼道：「什麼？辭職信？！小唐你幹嘛要辭職？」

    「因為冰城的和睦家要挖我過去，院長您也知道，我家條件不是太好，如果不抓緊時間賺點錢的話，可就連媳婦都娶不上了！」小唐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和睦家啊！」劉院長鬱悶的嘀咕了一聲，但也沒多說什麼，因為他也知道現在的年輕小伙子找個媳婦有多難，沒房沒車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嫁給你，當然你要是有時間、有精力慢慢追可能也行，但問題是兒科的工作強度特別大，小唐又是科里少有的青壯年勞動力，所以自然要比像郭主任這樣的老同志和小張這樣的女同志多干一些工作，這樣就更沒有時間找女朋友了。

    和睦家的待遇雖然劉院長沒問，但他也知道肯定最少是醫院的兩三倍，否則誰肯跳槽啊？而且這裏面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就是小唐沒有編制，如果有編的話，可能他也就不走了。（現在的年輕醫生都是聘任制，除了退役軍人之外，醫院已經不給編了。）

    其實劉院長也不是不能硬扣着小唐不讓他走，但這又不是他家的買賣，過兩年自己就退休了，幹嘛做這種得罪人的事兒？只是他這一走，這兒科可怎麼辦？

    小唐好像是看出來了劉院長的顧慮，於是開口說道：「院長，其實兒科這個事要想解決也容易！只是這個主意有點餿！」

    「我現在連餿主意都沒有，你趕緊說吧」劉院長大手一揮道。

    「您還記不記得上次咱們去慶城人民醫院參觀學習那事兒了？您想想他們的兒科是怎麼辦的？」小唐提醒道。

    劉院長冷哼一聲，不屑的說道：「你這可真是餿主意，就他們那也好意思叫兒科？純粹就是糊弄事兒麼！找幾個都快不能動的老頭子迷迷糊糊的坐在那兒，連個打吊針的護士都沒有。」

    「沒錯，的確是糊弄事，但你也不能說人家沒有兒科啊！其實吧，我覺得上面也就是咱們隨便弄一個應付一下輿論，所以您也沒必要這麼認真，而且這樣一來不還可以減少費用麼！」小唐勸道。

    劉院長一琢磨可也對，就這幫老頭子誰敢打？而且不開診斷不打吊針就意味着少麻煩、少費用，只是可憐了鶴城這些無辜的孩子和家長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