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動的感覺

    下午2點30分，任索來到蓮江市泉柳區仙林街道辦事處，這個他未來的工作地點。

    是的，他任索，一位國家重點本科大學畢業生，畢業後選擇的工作單位，是街道辦。

    這還是他參加全市公務員考試才進去的，雖然考試是通過了，事實上若不是他大伯在蓮江市還有點關係，不然他面試那關就可能刷下去了。

    街道辦作為玄國政府最基層擁有事業編制的功能單位，其實就是披着馬甲的鄉鎮政府，如果說前途呢，倒也不是沒有，要是能當上街道辦黨工委辦公室的領導，例如書記之類的，以後倒不是不能往上繼續走，不過更有可能是這類職位要是別人離了這個坑，上面也很有可能馬上空降個蘿蔔來混資歷。

    任索來街道辦自然沒有什麼想成為『玄國未來接班人』的念頭，他就是想找個事少的鐵飯碗好好混過一生，恰好公務員編制也符合他父母那代人的期望，他便花了大三大四兩年時間來準備考試。

    街道辦也分事多事少的，事多的忙死，事少的喝茶，而任索就職的仙林街道辦經過他的考察，應該屬於事少的一類——管轄街道里的住宅區都是有物業管理公司，有居委會的小康階層，屬於蓮江市發展時建設的新城區之一。

    像管轄老城區和城中村的街道辦，因為片區里沒有物業管理公司，水管電線都是幾十年前鋪設的『老古董』，每天多得是活干，每天都有人過來問水管爆了啊保險燒了啊怎麼辦，每天都有一大群大媽大爺來街道辦聊聊天問問事，就連複印打印也要過來街道辦——

    然后街道辦就會告訴他們，其實居委會離他們更近一點……

    本來任索以為自己以後在仙林街道辦也是每天上上網喝喝茶就能度過自己漫長的一生，沒想到他還沒入職呢，就被拖過來體檢。

    「小索來了？」任索一走進去，正在大廳里跟人談話的街道辦主任葉佳敏馬上注意到他，向他招招手：「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小璇，小龍，這是任索，跟你們一樣，都是今年的新科員。」

    葉主任跟任索說：「這是李青璇，這是莫兆龍，好好相處，他們也是應屆大學生，年輕人應該有共同話題。」

    三人打過招呼，葉主任繼續說道：「就等你了，其他人已經先去越秀街的健康中心，人齊了我們也走吧。」

    越秀街離仙林街道辦也不遠，他們三人便決定一邊閒聊一邊走過去。葉主任不愧是街道辦主任，四十多歲看起來慈祥親切，聊起天來恰到好處照顧到他們每個人：「你們年輕人啊，每天就是打遊戲看電視劇，偶爾也要運動嗎，不過來街道辦以後，你們肯定不會怕少運動。」

    李青璇故作驚訝：「街道辦這麼忙嗎？我還以為每天就是跟大爺大媽們聊天呢。」

    「有這樣的時候。」葉主任呵呵笑道：「但是忙起來就要走街串巷，例如半個月前市里下通知要檢查常住人口情況，我們就算將任務分到各個居委會，之後也要自己親自考察，確認最新的租戶情況和業主情況。」

    「又比如五天前，上面要我們全部出動去查訪周邊住戶，說是有一名……不是逃犯，要我們逐家逐戶找一個17歲的高中生，也不知道是哪個領導的兒子離家出走……」

    「最近像這樣的事挺多的，閒不起來咯。」

    他們沒花二十分鐘就走到越秀街的健康中心，裏面已經排起長隊，任索看了一眼，感覺至少有上千人，不禁咂舌：「哇，這麼多人都在工作日出來體檢嗎？」

    「是啊，我們這是倒數第二輪。」葉主任不好意思道：「這次安排得很急，整個區要一天之內搞定，我們排了四次班分批過來，整個人都忙暈了才想起沒通知你們。」

    「沒事沒事。」三人紛紛說道。

    門口處有一個工作枱可以領表單，工作枱後面坐着一個看起來懶洋洋，穿着黑馬甲的青年男子。任索拿表單的時候，他依然在玩手機，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知為何，任索感覺心中有些莫名的悸動，愣愣地盯了他很久，直到後面莫兆龍拍了他一下，他才瞬間一個激靈，趕緊走進去排隊體檢。

    就算心動也要對長得很漂亮妖媚的男人悸動啊，對着這麼一個算不上俊俏的男人悸動什麼？

    「兄弟。」莫兆龍走上來笑道：「原來……」

    「不不不。」任索連連搖頭：「我可是鋼鐵直男。」

    「每個男人在沒遇到那個對的人之前，都以為自己是直的。」莫兆龍勸道：「從小到大，我們錯過多少喜歡的東西了，你難道還要錯過喜歡的人嗎？」

    「滾滾滾。」

    男人很容易因為這種哲學問題而混熟，任索便和莫兆龍一起排隊體檢，內科眼科眼耳口鼻很快就過去，健康中心裏還有一輛抽血車，排隊的人賊多，因此他們也是最後才排抽血。

    一路上莫兆龍都很健談，主動聊起他大學時候的事，吐槽他大學的舍友和老師，引得任索紛紛點頭也回憶起自己的崢嶸歲月，偶爾聊到他也喜歡一部非常冷門的玄國漫畫《斯布雷斯故事集》，任索更是感覺他遇到一個不錯的朋友——

    有共同的興趣很常見，但是有一個共同卻冷門的興趣卻不亞於大海撈針，任索在現實里根本找不到討論這本漫畫的朋友，這時候遇到一個自然像蝸牛找到蝸一樣興奮。

    當快到他們抽血的時候，任索依然意猶未盡，然而莫兆龍卻臉色一變，按住肚子：「糟了，肚子痛……」

    「啊？那你快去廁所吧。」任索說道。

    「但是我走了之後，又要排這麼長的隊。」莫兆龍一臉苦瓜：「最後一輪的人也來了，到時候我又要排一個小時啊……」

    莫兆龍看了看任索，問道：「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抽了？」

    「哈？這也能幫？」任索眨眨眼睛，他聽說過幫體測，還沒聽過幫體檢的。

    「放心吧，抽血只抽一點點，沒事的。」莫兆龍說道：「我半個月前也體檢過，屁事沒有，所以這次體檢我沒什麼所謂，反而浪費一個小時更麻煩……要不等下我請你吃飯吧，擼串燒烤啤酒，小弟包了！」

    任索想了想覺得也沒所謂，還能蹭到一頓，便拿過他的體檢單去抽血。

    他先是完成自己這份體檢抽血，然後拿着莫兆龍的體檢單去另外一排抽血。這裏排隊抽血的人多，大家都擠在一起，任索以為自己能輕鬆矇混過關，然而當他坐下來的時候，一個黑馬甲青年人走過來：「你剛才不是已經抽血了嗎？」

    「……啊？」任索沒想到這次體檢居然這麼認真，撓撓頭，笑道：「我這不是幫人嘛……」

    「幫人？幫誰？」黑馬甲眉頭一皺。

    任索以為沒多大事，揚了揚手上的體檢單：「同事，他忽然肚子疼去廁所了，要我幫他抽血。既然這樣，那我喊他過來吧。」

    黑馬甲說道：「那你帶我們去找他吧。」

    這時候任索才注意到抽血台後面站着四個黑馬甲，他們無一例外看起來都很硬朗年輕，不像是醫生或者普通工作人員，更像是軍人。

    惹事了？任索眨眨眼睛，轉過頭一看，剛好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往門口跑去，馬上指着他喊道：「龍哥，你拉完屎了嗎？走什麼啊！？」

    任索可沒打算為一個剛認識的人頂鍋的打算，馬上將他指出來。

    四個黑馬甲馬上看過去，然而此時大廳人潮湧涌，他們哪裏能趕過去。

    「別讓他逃了！」

    為首的黑馬甲抓住牆角上端，猛地一拉腳步一踩，居然直接在牆壁上走起來，再用力一蹬，整個人從大廳眾人頭上飛過，跨越數米距離直接跳到門口！

    「飛檐走壁？」

    「咋地抓犯人嗎？」

    「哪個犯人傻到來公務員扎堆的地方？」

    「應該是公務員扎堆的地方出了犯人……」

    也不知道哪個公務員說大白話，任索也擠過去瞧瞧是什麼情況。

    莫兆龍奪路狂奔，然而健康中心就這麼大，他也只能往門口那邊跑。一個黑馬甲大聲喊道：「冥火，攔住他！」

    正在門口坐着，負責派體檢單的黑馬甲青年懶洋洋地站起來，指着莫兆龍說道：「停下。」

    「停你媽——」

    莫兆龍掄起拳頭衝過去。

    黑馬甲青年先是往大門方向勾了勾手指，兩扇鐵門忽然就吱吱呀呀地迅速關上。也不見他有什麼加速動作，猛地一衝就撞入莫兆龍懷裏，將後者一拳擊飛數米遠！

    看着就感覺五臟都要易位了，而莫兆龍被打倒在地更是呻吟不已無法起來，其他黑馬甲馬上衝過去壓住他。

    「是你們逼我的！」

    莫兆龍痛罵一聲，然後他身上的黑馬甲大漢不知道怎麼回事，紛紛失去意識倒下。不僅如此，就連離他稍微近一點的人都直接昏睡過去，看得旁邊圍觀群眾大驚。

    「病毒？」

    「什麼病這麼恐怖？」

    「趕緊回去，能通過空氣傳播！」

    圍觀群眾一片譁然進去健康中心，唯有任索還留在一樓，躲在柱子後面，愣愣地看着莫兆龍。

    不知為何，現在，莫兆龍也給他一種，

    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