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第一課

    生死不過一瞬間，葉小乙已經準備赴死，突然，胸口一股熱流穿過，而後又變得冰冷無比，緊接着外面砰的一聲巨響，葉小乙嚇得馬上睜開眼睛，緊張的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還好還好，都還完整，身上也沒有不舒服的的地方。

    再望向前方，只見那駝背的男子站在一丈開外，手捂胸口，喘着粗氣，沉聲道「隔山打牛，嘿嘿，果然如老夫所料，你現在只能發揮出一半不到的功力。」

    後面並沒有回應，但從呼吸聲上來看，已經有些混亂。

    「看招！」前方，駝背男飛身而起，拐杖朝着葉小乙橫劈而來，但從軌跡上看，似乎是要飛過去。

    他的目標，似乎是身後的葛立。

    葉小乙絲毫不敢放鬆，緊盯着這駝背男。

    果然，這駝背男幾乎是剛飛過葉小乙的頭頂，手中的拐杖就以極速向葉小乙的腦袋飛過來。

    他的目標，果然是自己！

    這一切，幾乎發生在瞬間，但葉小乙看的清清楚楚，死亡的威脅又一次呈現腦中，越來越強烈，就在這時，只感覺背上出現一股熱流，緊接着自己被一股巨力甩出，一瞬間便被拋開一丈開外，身體禁錮也消失，他趕緊摸了摸腦袋胸口，發現自己好好的，這才望向前方，只見那駝背男立在半空，一隻手掌向下和葛立的手掌抵在一起，兩個人，一動不動。

    葉小乙長呼一口氣，看來，剛才被這葛立救了一命。他望了望天，至始至終，都在老天的安排之下啊，這不，一命抵一命，關鍵時候，還是得救人。

    「小子，現在我們倆都不能動，你快過來，助我。」葛立突然開口道。

    「不能動？」葉小乙半信半疑。

    駝背男冷笑道「小兄弟，他可是朝廷重犯，十惡不赦之人，你幫他，就是死路一條。」

    葉小乙皺皺眉，望向葛立。

    葛立哈哈一笑道「可笑，你忠武盟這些年殘殺武林同道，勾結奸相，為禍江湖，毀了中原武林，還有什麼比你們更可恨的？」

    葉小乙心頭一震，忠武盟？那確實是很可惡的一群人。

    駝背男冷笑道「小子，葛立身受重傷，你幫他，他也活不了，你還會落得一個同犯的罪名，那可是誅九族的。」

    葉小乙又望向葛立。

    半晌，葛立長嘆一口氣道「也罷，這位小兄弟，你就沖我來吧，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老夫這些年殺了太多人，也已經厭倦啦。快來快來，小兄弟，千萬別讓老夫死在這惡人手中。」

    葉小乙滿臉黑線，這年頭，居然還有人主動求死，關鍵是，讓自己動手去殺他。

    殺人，他可從來沒有想過，特別是去殺一個自己救了他一命，又被對方救了自己一命的人。

    「哈哈哈！」駝背男子大笑幾聲道「小子，這裏就不用你幫忙了，再過一炷香時間，老子自然會收拾了他。」

    葉小乙驚訝的望了望葛立，果然，他此刻眉頭緊縮，額角冒汗，遠沒有駝背男那麼輕鬆。

    葛立緊閉雙眼，沉聲道「小子，你快走吧，也許還有一線生機，留在這，他定會殺你滅口。」

    駝背男冷笑道「葛立，勸你還是少費些口舌，這樣還能多喘幾口氣。」

    葉小乙咽了咽口水，往前走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問道「駝，駝前輩，我該怎麼幫你？」

    駝背男瞪向葉小乙，尖聲道「不用你幫，你站在那不動就好。」

    葛立道「我們現在都不能動，地上有刀，過來給我一個痛快吧。」

    葉小乙點點頭道「你真想死？」

    葛立苦笑一聲「多說無益，快來殺了老夫，然後多求求他，也許你還有一線生機。」

    葉小乙望了望駝背男「我殺了他，你會放過我吧？」

    駝背男冷笑一聲道「當然，不但不殺你，還會賞你。」

    葉小乙在一具屍體旁撿起一把彎刀，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至始至終，葛立始終緊閉雙眼，而駝背男，則一直警惕的盯着他。

    「好了，你要砍他，現在動手吧。」走到近處時，駝背男突然說道。

    葉小乙停住腳步，試了試，果然，這距離，只能砍到葛立。他想了想，問道「在下沒有武功，所以很好奇，如果沒受傷的話，你們倆到底誰武功高一些？」

    葛立冷哼一聲道「老夫即便受傷，也沒把他放在眼裏！」

    「哈哈。」駝背男冷笑一聲道「孰強孰弱，不是靠嘴巴來說的，小兄弟，依你看，我們倆誰更厲害？」

    葉小乙指了指駝背男道「應然是你。」

    駝背男大笑道「哈哈哈，葛立，聽見沒？」

    葉小乙猛的提起刀，向前沖兩步，對準駝背男就砍了下去。

    「找死！」剛衝出一步，那駝背男突然伸出右掌，一拍過來，一股勁風猛的出現，葉小乙只覺得胸口一痛，而後整個人被一股力道拍了一把，摔倒在地，手裏的刀也飛了出去。

    所幸，除了摔倒，並沒有什麼不適。

    葉小乙趕緊爬起，見到駝背男滿頭是汗，而葛立則輕鬆了不少，心中甚是欣慰。

    駝背男惡狠狠的道「小子，待會老夫要將你碎屍萬段，不，將你全族碎屍萬段！」

    葛立睜開雙眼，嘆口氣道「唉，小兄弟，你可是走上了不歸路啊！也罷，也罷，他現在無法使出太多內力，你再攻擊，他必死無疑！」

    駝背男咬牙切齒的道「小子，你若再敢來，老夫就算死，也要先拍死你，你信不信？」

    葉小乙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在沙地上尋找，刀，飛了兩丈之遠，但在他身旁，卻有一把柄黝黑的拐杖，這，正是駝背男的。

    這玩意看上去倒硬實得很。

    「小伙子，你最好原地不動，不然，會死的很慘。」駝背男陰陽怪氣的說道。

    葉小乙沒有管它，而是撿起拐杖，這玩意着實有些沉，應該不是木製，用拳頭敲打了兩下，發出沉悶的聲響，似乎是某種金屬。

    葉小乙在空中比試了兩下，而對準的方向，正是駝背男的位置。

    「小子，你敢！」駝背男猛提一口氣，想掙脫開來。

    「別想走！」葛立咬着牙，雙手發顫，那駝背男汗如雨下，卻依舊無法動彈。

    葉小乙內心激動，暗道猜測果然沒有錯，葛立會牽制住他，讓他出不了手。說的遲那時快，他猛的衝上去，使出吃奶的勁，「碰」的一聲，拐杖狠狠的砸向了駝背男的胸口。

    「叫你攻擊小爺我！叫你攻擊！」

    第二棒剛甩到他身前，那駝背男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而後哇的一聲慘叫，摔倒在沙地上，全身縮成一團，一動也不動，葉小乙大氣也不敢出，望了望葛立，見他正閉目養神，頗為疲倦，肯定是幫不上忙。沒辦法，他只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用拐杖撥弄着，只見這傢伙全身發紫，身上還冒着一絲絲藍色的霧氣，仔細看去，卻像全身都被凍住了，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不用看了，他死透了。」葛立的聲音傳來。

    葉小乙睜大了眼睛，自己，真的解決了一個武林高手？

    正納悶間，背後傳來哇的一聲，葉小乙轉過身去，見葛立一臉痛苦之色，大口吐着黑血。

    「你振作一點！」葉小乙不禁喊道，雖然這老頭做事不厚道，但直覺上，他覺得應該救此人，不止要救他，而且一定要殺了駝背男才行，不然自己，自己的家族都會遭殃，所以他才會冒險出手。

    這時葛立身體晃了晃，葉小乙趕緊跑上去扶，但一個不小心沒有接住，葛立直接倒在了沙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葉小乙趕緊道歉，但葛立似乎已經不省人事，嘴裏冒着血泡，臉色青一塊白一塊，甚是可怖。

    葉小乙不知該如何應對，慌忙之下，拿出儲物袋，先是灌水，但葛立顯然不喝，於是又翻找，找到一個小瓶，那是一些急救藥物，基本都是治療跌打損傷的金瘡藥，葉小乙也不管那麼多，倒了兩粒就餵到葛立嘴裏。

    「咳咳。」葛立一陣咳嗽，將藥丸咳了出來。葉小乙大喜，忙扶起他。

    「快，酒。」葛立伸手道。

    「酒？你流了那麼多血，還能喝酒？」

    「快，別問那麼多。」

    葉小乙沒法，只得拿出酒來，葛立一口氣喝完，而後雙手按在胸口，一直往下壓。

    這姿勢，葉小乙可還只是聽王麻子大致描述過，什麼氣轉丹田什麼任通二脈，他還半信半疑，此時親眼所見，不覺嘖嘖稱奇。

    葛立並不搭理他，臉色紅一時白一時，大約一個時辰後，才終於漸漸平靜下來，此時風沙漸息，但四周依然灰濛濛一片，眼看着傍晚就要來臨，葉小乙暗嘆一聲，嘀咕道「到了夜裏，只怕凶多吉少。」

    葛立突然睜開眼，手指着一個方向，沉聲道「小子，你快走，現在快一點的話，還來得及。」

    葉小乙順着他的指頭往後望去，那裏灰濛濛一片，什麼都沒有。

    「你不走？」

    葛立搖搖頭「這裏本來就是我的安居之所。你讓我去哪裏？」

    葉小乙見他眼神中有些憂鬱之色，小心說道「這大漠豈是好的安居之所？要不我帶你去黑水城吧，供你吃供你住，怎麼樣？」

    葛立嘴角動了動，斜眼望向葉小乙，說道「駝背的說的沒錯，我是朝廷重犯，這黑水城，我是進不去的。」

    葉小乙笑道「放心，那城門口的將士我都認識，絕對讓你進得去。」

    葛立哈哈一笑道「小子，你不怕我連累你？跟老夫搭上關係，可不是什麼好事，你快走吧，再不走，只怕真的要死在這了。」說完又咳出幾口血來。

    葉小乙嘆口氣道「你看，你都這樣了，救人就到底，我帶你去黑水城找大夫吧，過一時算一時，再說，就算你指給我方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黑水城，剛才幾個時辰，我都在原地打轉。所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哈哈哈！」葛立大笑幾聲道「很好，小子，你過來，我給你樣東西。」

    「不不不，」葉小乙搖搖頭道「我家條件還算好，不要什麼酬謝。」

    「不，我給你的，自然不是錢，但是比錢可是重要多了。」葛立似笑非笑道。

    「到底是什麼？」

    「你過來。」

    葉小乙沒法，只得走過去。

    「坐下。」

    葉小乙蹲坐下來。這時，葛立突然手一伸，按住他的胸口，葉小乙頓時僵住不能動彈。

    「又是這招！」葉小乙不禁滿臉黑線。他緊盯着葛立，不知道這傢伙想幹什麼。

    葛立一揮手，將葉小乙胸口的衣服扒了。

    我艹！這是要非禮嗎！葉小乙心中不禁大喊。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葛立雙掌提到胸前，突然大喝一聲，一掌打在葉小乙的胸口。

    「唔」葉小乙一聲悶哼，一陣鑽心的痛從胸口處傳來，如千針扎心，如萬蟻啃食，如果有種疼能置人於死地，那這種疼就可以。

    葛立擊完這一掌，噴了一口黑血，同時整個人癱軟下來。

    葉小乙幾近昏厥，扎心的疼痛感消失後，身體漸漸恢復正常，只是胸口處有股冰涼之感，在這燥熱的大漠中，反倒有些舒服。

    「快，運轉丹田。」葛立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葉小乙這時才發現自己身上禁錮解除，不由得大罵道「媽的，哪裏是丹田，老子不知道。老子好心救你一命，你」小乙說着，一口氣悶在胸口，喘不過來。

    「廢物！」葛立罵道，同時坐起身子，一手按住葉小乙的腹部，用力一轉，頓時一股熱流從肚臍方位若隱若現，他咬着牙，將熱流引到胸口處，而後又是幾掌拍下，葉小已這才緩過氣來。

    葛立大口的喘氣，身體開始搖晃。

    疼痛感慢慢消失，冰涼之感從胸口處繼續傳來，葉小已趕緊望向自己胸口，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只見胸口處，一條條深藍色的血管散開，活脫脫像一個蜘蛛圖案。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葉小已不禁大聲道。

    葛立雙眼微閉，嘴角動了動道「小子，老夫怕你食言，給了種了天下第一奇毒，你要是不乖乖聽老夫的話，老夫讓你感受一下世上最最痛苦的死法。」

    「你！」葉小已怒目圓睜，他很想一拳揍過去，但眼前的葛立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而且就算對方再虛弱，可能殺死自己只需要一根手指頭而已。

    葉小乙按住胸膛，恨聲道「我好心要救你，你為何對我下毒手。」

    「嘿嘿。」葛立微微一笑道「這就是江湖啊，小子，老夫給你上的第一課，就是教你，在江湖中，不要輕信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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