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月刀術學院

    李鴉

    刀

    二者之間幾乎沒有任何聯繫。

    李鴉是人，人的名字千千萬，好聽的不好聽的，俗的不俗的，李鴉沒被喊成李二狗李大麻子得虧了自己的父母，一是沒給自己取了個一聽就鬧心的名字，二是沒把自己生成一臉麻子的吊樣。

    可惜父母是再也見不着了。

    刀為兵器，分很多種，長短輕重，彎直鈍利，有一握在手裏就特別帶勁的，也有使了半輩子也使不明白的。

    李鴉生前曾用過一種刀，握住刀柄時非常非常有感覺，但是用了一輩子也沒能用明白。

    生前……

    李鴉死過一回。

    現在還活着。

    用他自己的話說，死是肯定死了，活着也肯定活着，至於死了之後還能活着這麼尿性的問題，我自己是不知道答案了，也懶得去想，愛咋咋地。

    而他用過的刀中聖品，堪稱古今中外再無出其右者的切菜刀，是他與刀這種兵器之間唯一的聯繫。

    或許可以加上他背後十米高的大門頂上六個以數十柄形狀各異的刀具拼成的大字。

    紅月刀術學院

    數十柄刀具沒有經過任何修飾加工，卻嚴絲合縫扣在一起，形成平平整整的六個大字。刀尖、刀刃、刀背、刀身、刀顎、刀格、刀柄，每一個部位都與其他刀具的各個部位嚴密貼合，仿若天成般組成一個整體。

    別的不談，李鴉可是聽別人說過，這數十柄刀並不是專門設計用來組裝這六個字的，而是每一柄刀都有其輝煌歷史，像六字中的刀字為五把刀組成，每一把刀都是刀術學院院長的隨身佩刀，每一把刀都殺過人見過血。李鴉不懂殺氣是什麼樣，但就像狗見了屠夫會嗚咽一樣，李鴉只要盯着這些刀看上幾分鐘，就會遍體生寒。

    殺氣侵體！

    寒氣逼人！

    見了鬼的刀術學院。

    見了鬼的穿越。

    數十柄刀，數十位刀術大家，每一柄刀都是直接扔上去的，眼力、技藝、力道，不刺不劈不砍，平貼着構成六個大字，其中蘊含着什麼程度的刀術？

    而六字懸空而刻，又代表着何種程度的力量層次？

    當了一輩子升斗小民，頂多有幾分戾氣，打架沒慫過卻也沒打過幾回，心裏有十分銳氣卻被和平幸福的生活磨到只剩半分，李鴉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一直戰戰兢兢，每一天如履薄冰的活着。

    前生事歷歷在目，今世事只有今世睜開眼睛那一刻起的記憶。

    李鴉粗略算了算，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已有三年時間。

    好好的活了下來，開始盤算着該怎麼更好的活下去。

    畢竟人有七情六慾，總會渴求更多。

    三年時間的適應期，不長，也不短了。與人溝通交流已全無阻礙，看書認字也無一遺漏，吃穿住不用憂愁，換做前世，一生也就這麼回事了。

    可這個世界不同。

    這個世界，武為大勢。

    大勢所趨，人人習武，武道昌盛，但凡人之所屬，皆以武字立足世間。

    李鴉想在這個世界立足，然後慢慢往前走着，他相信只要自己願意走，腳底踩過的地方，峭壁為徑，懸崖為路。

    ……

    時值正午，大日橫空。

    李鴉身後大門內傳來喧囂聲，刀術學院內學生下課的時間到了，聲音由遠而近，漸漸聽到交談聲。

    「再有一月，與劍術學院、體術學院、槍術學院比試的日子就到了，紅月城四大學院，不知這次會是哪個學院獨佔鰲頭。」

    「風水輪流轉，轉到哪家是哪家，有那幾個怪物頂着，不關咱們的事，還是想想該以哪系刀術突破三品吧。」

    交談聲接近門口時突然停下，腳步聲在李鴉耳邊輕響，漸近至漸遠，兩個腰間挎刀的十八九歲青年從李鴉身側三米外走過。

    走到學院大門五米外交談聲再次響起。

    「一品入院，三品升階，六品再升，一直到九品才能畢業。三年畢不了業就得退學，咱們進入學院半年，突破三品刀師的只有五人，這五人升入中階後可以修習內力，才算踏入武之一道。」

    「內力……」

    內力！

    兩個青年交談的聲音遠去至不可聞，李鴉站在學院大門左側目不斜視，心裏卻翻騰着。

    一品刀士，二品刀客，三品刀師，突破三品刀師之境後為四品御刀之境，以內力御刀。

    此內力……是彼內力嗎？

    李鴉現在的身份是紅月刀術學院的門衛，看大門的。

    三年前睜開眼那一刻，同為門衛的王宗着急忙慌地拉着自己去站崗，邊走邊說你這臭小子突然就暈了，還以為你死了，這份差事可丟不得，輕輕鬆鬆，酬勞卻不低，趕緊走趕緊走。

    李鴉現在忘了當時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度過那一天的，印象最深就是眼裏看着一個個光明正大腰間挎刀的青年男女從眼前走過，周圍環境建築全沒放在心上，只被嚇到噤若寒蟬，不敢吱聲不敢言語，木然呆立一整天。

    然後便當了三年的門衛，期間沒有親人朋友來尋，學院的學生們與自己最多混個臉熟，最熱乎的一個三年裏交談過幾句，如今那個學生已經畢業，自己卻還做着門衛。

    王宗也辭了丟不得的差事，不知道做什麼去了。現在站在學院大門右側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叫秦明升，沉默寡言，和李鴉一樣一天說不了三句話。

    所以李鴉現在是正正經經的孤家寡人，當初怎麼成為學院門衛的不知道，這份肥差為什麼任由自己佔着也不知道。

    卻知道一件事。

    自己需要一把刀，一把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刀。

    這個欲望從李鴉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便在心底滋生，每日裏耳濡目染，今天聽這個修習了什麼刀術，明天聽那個突破了境界，想要擁有一把刀的欲望一日比一日強盛，尤其近幾日每每看向大門上方懸空成字的數十把刀，李鴉總想從上面摳一把下來。

    快壓不住這股一天比一天狂躁的欲望。

    學生們開始成群結隊從大門出去，李鴉和秦明升在他們眼裏只當做空氣。門衛一職的職責範圍完全體現在字面上，學院大門的護衛，很純粹的看大門的，只管看好學院這座十米寬十米高的四方大門。

    又肥又閒的差事，和學生們基本遵循相同的出勤時間，等到學院內學生全部出來，李鴉和秦明升就可以關閉大門，待到午時過後，下午授課開始前半小時再打開大門。

    得益於學院只做為授課區，所有學生在授課結束後必須離開學院的規定。紅月刀術學院外是一片非常繁華，集生活與商業、娛樂、休閒為一體的綜合街區。

    李鴉與秦明升關閉學院大門後，李鴉一人來到學院外自己租住的住所，一間除了床剩下的都是書籍的二十平米小屋。

    住所位於綜合街區東向最內側一棟六層樓房，內里住客全和李鴉一樣在刀術學院內任職，清掃衛生的，看大門的，巡邏的，可以說是刀術學院內最底層的一群人，由學院統一安排居所，收費很低，條件自然好不到哪去。

    李鴉與其他人交集甚少，回到小屋在床上坐了會，吃了口飯，便離開住所向綜合街區中最是熱鬧的商業區走去。

    六層樓房與學院大門隔了一條二十米寬的街道相對而立，李鴉走出樓房時腳步頓了頓，瞥了一眼刀術學院的四方大門。

    鐵製，輕而堅硬，四四方方，亮眼的銀色與李鴉的審美觀不怎麼契合，門後是拔地而起連綿成片的高層建築。

    他已在門外站了三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