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漸凍症

    「一個人活着的意義，不能以生命長短作為標準，而應該以生命的質量和厚度來衡量。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婁滔

    （謹以此書獻給所有的漸凍症患者）

    ……

    ……

    濱城的三伏天，一絲風都沒有，馬路上熱得都能烤熟雞蛋了，就連樹上的知了也都有氣沒力地叫着。

    李驍背着行李站在學校門口，等着十分鐘一趟的3路公交車，他上身一件洗得褪色的白體恤，下着一條舊的七分褲，腳穿一雙運動鞋，熱得滿身大汗。

    又熱又累，他乾脆將行李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到上面，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紙仔細地看了起來，只見上面用大大的粗體字印着幾個字——「退學通知書」。

    「念了2年大學，呵呵……就換來這麼一張破紙！」李驍自嘲地一笑，撕拉撕拉幾下將通知單撕成了碎片，往空中一扔，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就在三個月前他去市里最大醫院做了複診，確認自己最近顫抖無力的左手竟然得了一種可怕的疾病——肌肉漸凍症。

    「漸凍症」的醫學名稱叫做肌萎縮側索硬化症，是運動神經元病的一種，發病後全身肌肉漸漸萎縮，直至吞咽和呼吸困難，逐漸喪失生活自理能力，因此「漸凍症」患者被稱為清醒的植物人，與癌症和愛滋病等並稱世界五大絕症，目前尚無有效治療辦法。

    李驍在得病之初還抱有一線希望，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可是三個月過去，他的左手從只有兩根手指無力發展到整隻手掌都虛弱無力了，這讓他徹底喪失了希望，乾脆在今天辦理了退學手續，從校財務處領回了預交一年的學費8000元。

    這筆血汗錢可是父母在農村一鋤頭一鋤頭種地刨出來的，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湊給唯一的兒子，眼瞅着李驍在計算機系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再讀半個學期就能出去編程賺錢補貼家用了，可現在得了這樣的病，他左手連鍵盤都敲不了，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廢物，兩年的大學白讀了。

    「唉……」

    收回了思緒長長嘆了口氣，李驍回首望了望學校的主教學樓，只見古樸厚重的大樓上飄揚着紅旗，下面是一顆鮮紅的五角星，四根大理石柱高高撐起門楣，上邊是「明德精學，篤行至強」八個大字的校訓。

    李驍眼眶一下紅了，眼前浮現兩年中600多個日日夜夜，自己就在這主教學樓中認真地上課、學習，如饑似渴汲取着知識，期待有朝一日學成一展才華，不說成為國家的棟樑之才，至少也要讓爸媽以自己為驕傲。

    可現在……夢碎了！

    抬起顫抖的左手，看着它連個拳頭都握不成型，李驍心裏感到無比的難過，不明白這樣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吱——

    一輛3路公交車停在了面前。

    「再見了，我的大學！」

    一咬牙，他眼光中浮現起倔強，單手提起行李站了起來，「接下來，我要在倒下去之前拼命賺錢！爸媽養我一場不容易，我是濱城大學學生，絕不能向命運低頭！爸媽供我念書的錢一定要掙出來！」

    ******

    這是一片老樓區，由於遠離大學區價錢在附近是最便宜的，李驍以月租300元跟人合租了一間房，兩人各住一室，那傢伙和李驍是一個學校的，不過他讀的是生物系，比李驍還大一歲，卻掛科掛成狗了，成天熬夜打遊戲，讀了三年大學還在大學一年瞎混呢！

    老舊的樓道里散發着一股霉味，堆滿各種雜物，李驍剛背着行李側身費勁地走上三樓，就聽頭頂傳來說話聲。

    「撓子，你回來了？」

    李驍嚇了一跳，連忙抬頭望去，只見一個又白又胖的傢伙穿着大背心大褲衩子，正抄兜站在三樓門口，一邊伸手撓着胸口，一邊打着哈欠，滿臉的迷離猥瑣。

    「死胖子，你嚇死我了！你這是起來夢遊？」李驍見本該睡覺的室友等在門口，不禁大出意外。

    「媽的，還不是你個狗日的讓人大白天送快遞過來，敲了半天門把老子給敲醒了！」胖子指了一下丟在屋內桌子上的包裹。

    「我的快遞？我沒讓人郵快遞過來啊！」李驍好奇地走過去拿起一看，發現這包裹並不大，又方又扁，還很輕，比一盤cd稍微厚一點，上面竟然用英文寫着寄件人地址，不過收件人卻是漢字寫的李驍的地址，並寫明了李驍本人收。

    「靠！沒想到你國外還有親戚，媽的我看不懂幾個字，你給我翻譯一下啥意思？」胖子打着哈欠把頭湊過來，濃重的口氣熏得李驍差點沒昏過去。

    「嗯這是……考林大街33號，紐約市，美國，fbl公司……天啊！fbl公司！他們竟然給我寄東西來了！」李驍興奮地大叫一聲，把胖子給嚇了一跳。

    「到底怎麼一回事？」胖子擠着一雙小眼疑惑地看着他。

    「顧不上解釋了，回頭再和你說！」李驍一下躥進自己的房間，咣當一聲把胖子關在外面，將包裹貼在怦怦亂跳的胸口上，滿臉都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平復了一下心情，李驍急忙拆開包裹，從裏面倒出一張光盤和一個有usb接口的奇怪盒子，除此之外並無他物。

    李驍決定先看光盤裏的內容，他把自己的二手破電腦打開，伴隨着嗡嗡作響的風扇聲，電腦終於亮了，將光盤放進去，很快彈出一個畫面——「是否安裝」？

    迫不及待點了「是」，隨着光盤唰唰轉動，一個名為「gene god」的程序開始自動安裝。

    李驍心頭亂跳，兩眼放光緊盯這個程序的安裝，回想起一個多月前自己瘋狂在網上尋求治療「漸凍症」的醫療手段，抱着病急亂投醫的心態，向國內國外多家醫院和醫療研究機構都發去了求助信。

    結果有一家fbl公司給他發來一封信件，原來是訂購fbl產品的申請表，上面註明這款「gene god」的產品可以有效治療「漸凍症」。

    李驍大喜過望，填完個人信息就點發送了，不過令他奇怪的是，並未看到什麼支付信息，讓他將信將疑，難道說這是什麼人無聊搞的惡作劇？

    等了一個多月，沒有絲毫反饋，這事兒就被忘到了腦後，哪知今天竟真地收到了fbl寄來的產品包裹，真讓他有些喜出望外。

    破舊的二手電腦吭哧了半個多小時才把光盤裏的內容給裝完，點開程序，破電腦風扇發狂地猛轉，cpu使用率達到了100%，在李驍心疼電腦的糾結中，用了20多分鐘才把程序界面給讀取出來，上面顯示——【設備未鏈接】的英文提示。

    「什麼設備未鏈接啊？」李驍搔了搔頭，目光落在那個帶有usb接口的黑盒子上，當即眼睛一亮，急忙拿起插到了電腦的usb接口上。

    奇妙的一幕發生了，黑盒子的暗蓋打開，露出中央的一個玻璃試管。

    【請放入目標體血液樣本】——又一個提示彈了出來。

    「目標體血液樣本？難道指的是患者的血液樣本？那不就是我的嗎？」李驍瞪大眼睛，嘀咕了半天，還是翻出大頭針，將自己的拇指刺破了幾滴血滴入玻璃試管中。

    血液一進入玻璃試管里，立刻黑盒子上綠燈亮起，顯示「關閉」。

    黑盒子上彩燈閃爍，發出嗚嗚地急速旋轉聲，電腦屏幕上也起了變化，一下變得一片漆黑，一粒粒光點從一角飛出，然後一個挨一個地湊到一起，在屏幕底部顯示出一條百分比的進度條。

    李驍緊張得都快窒息了，使勁咽了口唾沫，目光死死地盯在屏幕上。

    39%，

    40%，

    41%……

    李驍猛然看懂這些光點湊到一起竟組成了一副立體的圖示，而這個圖示李驍以前在生物課上見過，好像是……人類的基因編碼組合。

    ……

    99%，

    100%。

    進度條終於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