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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南,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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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做我的師父。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要你教我劍術。」

    這兩句話在漠風耳邊縈繞良久,雖不只何時才會消散,卻絕不是第一次出現。

    十二年前這兩句話就開始陪伴着漠風了。

    因為十二年前這兩句話正是出自他的口,入的卻是瀟振的耳。

    命運是何其的相似!又是何其的悲涼。

    或者說相似的命運大都是悲涼的。

    十二年前的他和此時的梅輕瑤一樣,在死亡線上苦苦掙扎,只需要上天再漠視片刻,他便會俄死在死人堆里,就連屍體都不會留下,因為四周總是有瘋狗在徘徊。

    是瀟振向他伸出了一隻手,是瀟振給了他生存下去的機會。

    命運又是何其的無可奈何!

    曾經的訴求者今天竟成了施予者!因為曾經祈求過,今天更難去拒絕。

    畢竟要一個人回絕曾經的自己太難了。

    漠風至今還清楚地記得當年瀟振是這麼回絕他的。

    ——殺手是不收徒弟的,教了徒弟,餓死師父。

    但是今天漠風不會拿這句話回絕梅輕瑤,因為他知道這句話跟本阻止不了梅輕瑤。

    否則今天江湖上又怎會出現冷劍這麼一個殺手。

    ……

    「我還不想收徒弟!」漠風對梅輕瑤說道。

    「你拜師尚且要拜出劍最快的人,我收徒弟自然更是要收資質最好的。否則我最快的劍豈非要毀在自己徒弟手上?」

    漠風的話並沒有傷到梅輕瑤那顆早已瀕臨破碎的心,因為她從漠風的話中聽出他其實是收徒弟的,不過是眼光高了點。

    但是梅輕瑤並不認為漠風的眼光會高過自己的頭頂。

    她不懂武功,更不會劍術,沒有絲毫基礎。

    然而這恰恰是她信心的來源。

    正因為不懂,所以就有了無限的可能。正因為不會,所以暫時就看不出她在劍道一途資質如何。

    如此一來,漠風豈非便暫時無法拒絕她?

    漠風當然無法拒絕她,不是因為她的伶牙俐齒,不是因為她聰明,更不是因為她的堅持。而是因為這個結果正是漠風想要的。

    他不會拒絕梅輕瑤,因為他怕梅輕瑤會成為第二個冷劍。

    他更不會接受梅輕瑤,因為他壓根就不會允許她去做一個殺手。

    他想救下梅輕瑤,不僅僅救下她的生命,還想挽救她的生活。

    ——儘管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是生活,什麼是梅輕瑤需要的生活。

    「我可以先考驗你一番,倘若你的資質能讓我滿意,我便收你做徒弟。倘若……」

    漠風話未說完,梅輕瑤便打斷了他。

    「很快你就會發現,你今天的這個決定將會給你帶來一個滿意的弟子。」

    漠風終於又在梅輕瑤的臉上見到了那種充滿自信的笑容。

    終於,他在心裏也笑了,儘管他自己並不願承認。

    漠風聲音有些顫抖,望着一旁低聲道:「我的考察需要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我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辦。」

    梅輕瑤興致十足,「什麼事?」

    「無論是對於你還是我來說,拜師都是個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希望能有你的親人或長輩做見證。」

    漠風說完便盯着梅輕瑤不敢放開。瀟振曾告訴過他,要讓一個人相信你在說真話,那麼你最好盯着那個人的雙眼,用你真誠的目光去打動他。

    漠風有理由相信梅輕瑤一定還有遠方的親戚。但是他也害怕梅輕瑤會說自己的親人全都埋在不遠處的樹林裏。

    梅輕瑤的頭幾乎要低到胸前,漠風無法看到她的表情,半晌無聲……

    「一定要在親人的見證下嗎?」梅輕瑤抬頭看着漠風,雙眸閃動。

    眼中有淚,有淚便有傷心事,親人之間又會有什麼傷心事?

    ——當一個人寧願成為無助的孤兒也不肯去尋遠方的親人時,那麼在她心中便沒有為遠方的親人留下半分餘地。

    漠風能猜到梅輕瑤不願意去見遠方的親人,哪怕是會死!

    所以漠風會十分肯定的回答梅輕瑤。

    「一定。」

    ——想做我的弟子就必須去見你的親人。

    漠風緊盯着梅輕瑤的雙眼,他要讓梅輕瑤明白他也有自己的堅持。

    梅輕瑤終於不再堅持了,她無論如何也抗拒不過漠風,因為從剛才開始她就決定跟着漠風學劍術,為此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江南好像還有我母親的娘家在。」

    ——江南嗎?漠風沉吟不語。

    此去江南不過千里,不算遠,但也絕不算近,倘若是他孤身前往,幾個日夜便可一個來回。

    今時不同往日,他的身邊多了一個梅輕瑤。

    且不說那群殺手隨時會殺回來,單就是帶着這麼一個小姑娘行走江湖,對漠風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挑戰。

    他從不喜歡和人有太多的交流,更不會照顧人,從前所思說想惟有他自己,有時甚至會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從現在開始,他就必須要做出改變,至少堅持改變至梅輕瑤回到她的親人身邊。

    漠風知道啟程前有許多東西要準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內心,從一個地方出發將要到另外一個地方去,最先要打理好的便是自己的內心。

    漠風還知道有一個人比他更需要準備。

    「你準備好步入江湖了嗎?」漠風問梅輕瑤。

    曾經瀟振也這麼問過他,漠風用了很久才明白江湖是什麼,正是因為他明白什麼是江湖,所以今日他才會鄭重的去詢問梅輕瑤。

    梅輕瑤整理一番自己的髒衣服,好像在舉行一個十分隆重的儀式,梅輕瑤喜歡生活中多點儀式感,因為只有這樣,她才會記住這些生命中對她十分重要的時刻。

    梅輕瑤站在漠風身邊,重重的點點頭,「師父,徒兒準備好了。」

    「不要叫我師父!」漠風呵斥道。

    「是!師父。」

    ……

    漠風和梅輕瑤一道站在「梅園」的廢墟旁,偶爾有風吹過,灰燼很快就打髒了他們的衣服。

    時間緩緩地流走,好像空中飛舞的灰塵,兩個人誰都沒有動。

    直到有灰吹入梅輕瑤的鼻子裏。

    阿嚏——

    梅輕瑤偷偷揉了揉鼻子。

    然後又開始揉眼睛,倘若站在她面前便會發現她的眼睛竟開始淚流不止。

    漠風雖站在她身邊,卻已然注意到她的變化,所以他沒有半點要離開的意向。

    梅輕瑤的雙眼既大又明亮,因此很容易被風沙迷住,當她拿沾滿灰塵的手去揉眼睛時,眼淚又怎會不流?

    ……

    「可以走了嗎?」漠風低聲問。

    梅輕瑤在走神,沒有聽到漠風的聲音。

    ……

    「師父,為什麼不走?是在等人嗎?」梅輕瑤四下張望一番,並不見半點人煙。

    漠風凝望着廢墟,半天才開口回答,「在等你,這是你的家,雖然被人燒了,但它依然還保留幾分曾經的記憶。你還能再緬懷一番,等你踏入江湖便要徹底和它斷絕關係了。」

    「師父,這本來就是我自己放的火!」梅輕瑤小聲提醒道。

    漠風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

    「也罷,正好斷絕這一份念想。」

    梅輕瑤黯然道:「只是不想它毀在別人手裏。」

    漠風察覺到梅輕瑤的神色不佳,便不再開口。

    片刻過後。

    一黑一紅兩個人影,迎着朝陽緩緩離去,撇下偌大的廢墟。

    ……

    「師父,江湖遠嗎?」

    「不遠,此刻你已經在江湖中了。」

    梅輕瑤低頭思良片刻,眉頭不由得擰成一團。她還沒有發現江湖的蹤跡,江湖究竟何時出現在自己腳下的?

    「師父,江湖到底在哪裏?」

    漠風道:「你在,我在,他在,江湖就在,一個人是沒有江湖的。」

    梅輕瑤似乎聽懂了。

    從她跟漠風踏出「梅園」的這一步開始,她便是一個江湖人了。因為在這片新的世界中有她,有師父,還有仇人。

    在此之前,她的世界裏只有她自己和家。

    梅輕瑤的思緒突然回到了她被殺手追殺的那個午後,耳邊似有溪流聲。

    那時師父正在溪邊釣魚,若非師父及時出手相救自己早已死去,豈非那時自己就已經是江湖人了!

    ——原來不是自己選擇了江湖,而是江湖早已選擇了自己!

    江湖多廣闊,人又多渺小,人在江湖,哪裏還有自己做選擇的權利!

    __________

    山谷照常迎來新的一天,萬物甦醒,沐浴朝陽,倘若有人出現在這裏便會發現,今日的山谷不同於往日。

    少了份炊煙,多了些許寧靜!

    相對的,原本看起來比較平靜的江湖,因為新投入了一顆新的小石子而變的將不會那麼平靜。

    狂風起於微息,怒濤興於微波。

    此刻這一大一下兩塊石子正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有分量。

    漠風和梅輕搖都知道他們接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所以他們他們決定先吃飽飯,吃飽了才有力氣趕路。

    還是那間簡陋的茶館,幾日不見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雖然依舊簡陋,但是更加整潔了。

    不過這些改變除了店主誰都沒有在意,對於這麼一間簡陋的茶館來說這點改變真的沒有多少意義,因為並不會為他招來更多的客人,反而會讓老人更加忙碌。

    漠風和梅輕瑤走進茶館時老人正在擦拭桌凳,潔白的抹布在老人手中不斷變換,一遍擦過,抹布並未變黑,看着依舊乾淨的抹布,老人終於鬆了一口氣,剛一抬頭,便看到了新來的兩位客人。

    在那日之前,漠風就曾無數次經過老人的茶館,但是老人卻從未留意到他,至那日後,老人才隱約想起這個沉默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漠風和梅輕瑤來到茶館後都沒有開口說話,倆人只是找了張桌子坐下,老人也沒有問什麼,他依然記得這個男人不愛言語。

    倒是對於漠風身邊的梅輕瑤多看了兩眼,畢竟沒有人不會注意他們這倆組合。

    不過老人也僅僅是多看了兩眼罷了。

    老人先是給他們上了一壺清茶,然後端上幾個剛出籠的白面饅頭。

    自從瀟振來過後,老人便照例會煮上一些肉食,也備了一罈子好酒,漠風不飲酒,所以老人只給他切了一碗肉食,配上一碟精細的食鹽。

    漠風看着眼前的食物有些發愣,然後一臉茫然的看向老人。

    「上次那位貴人留下不少錢財,老漢才能準備這些東西。」老人說完便繼續去忙自己的事。

    燒水。泡茶。時不時的照看一下鍋里煮的肉食。

    ————

    易水山莊今天出奇的安靜,即便此時正是在它全力運作的時候。

    偌大的山莊依然聽不到半點吵雜的聲音,偶爾有青衣小生懷抱重要的文件在山莊內穿梭,即便是每個人都健步如飛,腳步聲也依舊輕不可聞。

    所有人都把聲音控制在最低,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莊主此刻正在沉思。

    易曉寒向來喜歡安靜,因為只有安靜的環境才能讓他的思路更加清晰。

    尤其像今天這種天氣晴朗的午後,易曉寒最需要的是焚香靜坐。

    但是,一個人的突然到訪打破了他的生活規律。

    瀟振突然回到了山莊裏,而且一回來就找到了他。

    很顯然,易曉寒沒有料到瀟振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算算時間,穆伯應該已經見到了江南秋家的人了吧,並且尚未有新的消息傳來,這表明小秋的事還未解決,那麼瀟振如何肯放心冷劍獨自面對可能來自秋家的報復?

    易曉寒想不通,但是他又不想開口去問瀟振。

    ——自己料到和對方開口有着本質的區別。至少在易曉寒心中很介意這一點。

    瀟振也沒有打算開口,他的思緒還留在剛才那群生面孔身上。

    為了在最快的時間內見到易曉寒,瀟振一路奔波,回到山莊後便第一時間尋找易曉寒靜坐的地方。但是在他找到易曉寒的同時,山莊裏的守衛部隊也圍住了他。

    瀟振早就知道易水山莊的真實實力並不像自己所看到那樣,但是他也沒有料到,易水山莊的真實實力會強大到如此地步。

    攔住自己的黑衣人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是這一小部分便足以讓他退卻。

    作為殺手的大本營,易水山莊守衛工作自然更是重中之重,在此之前瀟振便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細細想來竟是因為他一直都沒有親眼見到過這群隱藏在暗處的殺手。

    哪怕是他長期出沒於山莊各個地方!

    ——那些守衛竟一直無動於衷?或者說是易曉寒一直都放任自己的自由?

    但是他們今日又為何突然出面攔住自己?

    ——是因為自己曾向易曉寒表明要退休?或是易曉寒想告訴自己,易水山莊依然比他想像的要強大許多?

    雖然他在這群守衛面前及時收手,但是他已經領略到易水山莊的守衛竟然是這麼一股強大而神秘的力量,他們使用的匕首和長刀都是瀟振從未在江湖上見到過的兵器,武功路數更是連他也不能一眼看出來。

    他只從那些蒙面守衛眼中看到了冷漠和殺機,好像面對一批真正的殺戮機器。

    見識過這些人之後,瀟振突然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自作多情。

    ——易水山莊從來都沒有把一切都押在山莊名下的殺手身上,哪怕他們一個個早已名震江湖。

    瀟振收回心思,看了看一臉微笑的易曉寒,便把他從那批殺手身上拿到的東西交給易曉寒。

    「此行我遇到了一群完全陌生的殺手,他們行事狠毒,不守規矩。」

    易曉寒知道能讓瀟振專門跑一趟的殺手必不是普通之輩。

    瀟振一共拿出了四樣東西,一把匕首,一把快刀,一件外衣,一套內衣。

    這是一個職業殺手的標準裝備。

    首先是那把短而鋒利的匕首,沒有血槽,用來自盡似乎並不適合。當易曉寒把匕首放到鼻子下,頃刻間就嗅出匕首上塗了毒藥,如此便說的同了,再鋒利的匕首也不如劇毒殺人來的方便。沒有血槽也是為了保證讓毒血更加快速的流遍全身。

    ——這是一批死侍!

    殺手分很多種,死侍最可怕,連自己的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那麼這個殺手眼中便只剩下了一樣東西——目標。

    快刀很普通,至少在外行人看來它跟那些隨手買來的刀一樣普通。易曉寒卻是專業的,他對兵器的了解很深,包括兵器的材料和鍛造工藝,放眼整個江湖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他這般博學多聞之人。但是在他看到快刀後的第一眼,他的眉頭就擰成了一團。

    ——易曉寒從這把快刀中看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畢竟他不是真正的兵器製造者,有些資料需要去親自翻閱,如此才能做出更精確的判斷。

    外衣的款式倒很常見,簡單且不美觀,卻是很實用。這種衣服隨便一個人都能從集市上買到很大批,根本查不到來源和去處。但是內衣就不同了,經過仔細的辨別,易曉寒發現這套內衣無論是從布料的織法,還是顏色的渲染,甚至裁剪工藝,都是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要知道就連他們易水山莊都很難做到這一點,整個山莊內,只有那批暗衛的衣服易曉寒才能保證外人短期內查不出痕跡。

    ——對方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這已經不是單靠強大的財力就能做到的了!


    易曉寒在苦思,極少有能令水寒公子苦思難解的情況發生,所以瀟振一眼就看出這件事的棘手之處。

    過了一會

    ……

    「有什麼發現嗎?」瀟振問道。

    易曉寒皺眉道:「這必是一個嚴密的組織,有着強大的財力物力和人力,他們的兵器完全不同於現在江湖上所流通的,從鍛造到樣式都是獨家製做。甚至就連衣物也沒有透露他們的位置信息,無論是染織工藝,還是裁剪工藝,都超出了我的了解範圍。」

    易曉寒用力揉捏着手中的布料,「據我所知,江湖上能完全做到讓我無從查詢的勢力不多,江南四大家自給自足,向來不容外部勢力插手,藏劍盟手段通天,黑白兩道同吃,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還有就是官家,但是官家向來對我們這一行欲除之而後快,他們不會參和進來。最後就是一些外部勢力,比如西域幾個門派,海外幾座島嶼。」

    「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暫時無法做出精準的判斷。」

    「越是如此,越是說明這是一股不一般的勢力。他們所圖某的也絕對不是一點小利。」

    瀟振終於意識到就連無所不知的易曉寒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暫時無能為力。

    瀟振很清楚易曉寒的能力,據他所知,易曉寒至少知曉上百種兵器的鍛造方法,對應着上百家兵器供應商;同時他還通曉上千種布料,以及全國大部分的衣料供應商。

    瀟振佩服的人不多,易曉寒絕對是其中之一,倘若連易曉寒都看不出對方的路數,那麼局面可想而知了。

    就在瀟振沉思之際,易曉寒突然開口,說道:「雖然我不能從這些東西中看出有關他們的具體情報,但是我卻知道這個組織,知道它的名字。」

    瀟振驚愕不已。

    易曉寒嘆了口氣,繼續說:「我會知道這個組織的存在不是我的能力強,而是我的運氣足夠好!」

    可是在瀟振看來,運氣本身就是實力的一部份,因為實力可以決定成敗,運氣更能決定成敗。

    畢竟:逆境看實力,絕境看運氣。

    「就在半個月前,江南有一個不小的家族一夜之間消失了,族人全部被殺,幕後下手之人就是這個組織」

    瀟振皺眉,江湖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沒有收到半點消息。

    ——江湖何時竟不再傳播這類消息了?

    易曉寒提醒道:「這件事江湖上並沒有人知曉,因為那家人還在,至少在江湖人眼中什麼那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瀟振臉色突變,因為他突然明白了易曉寒這句話這意味着什麼。

    ——那個組織竟在一夜之間完全取代了原本的那個家族,而放眼整個江湖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即便是易水山莊也很難做到這種程度,足見那個組織的可怕之處!

    易曉寒黯然道:「若非山莊裏的一個探子恰好經過那裏,這件事易水山莊不會知道。」

    可是那個探子又為何會正好出現在那裏的?瀟振沒有問出聲,不過他明白一件事,真正好運的人不多,肯把自己的命運交到運勢手中的人更是不可能永遠成功。

    若非易水山莊廣布探子,江湖那麼大又豈能正好撞上那群殺手?

    若非易曉寒眼光獨到,又豈會做這些佈置?

    ——

    「清明,應該就是這個組織的名字。」

    易曉寒在紙上寫下「清明」二字,筆鋒銳利,力透紙背。

    「清明?」江湖之大,什麼樣的人都有,什麼樣的名號都有,以節日為名並不稀奇,瀟振甚至還聽過以食物的名字做為幫派名字的。

    但是,清明這個名字總是給瀟振一種不適的感覺。

    這時易曉寒突然低聲吟誦道:

    「清明暮雨洗輕塵,

    路上行人齊斷魂。」

    死亡!瀟振終於想到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了——是死亡。

    作為一個殺手,他非常熟悉死亡,但是他又非常厭惡死亡,每次殺完人他都會沉寂一段時間,躲進自己的世界,盡情的飲酒。

    他自己從不過清明,卻讓無數人重新記住了這個日子。

    清明時節,祭拜先祖和親人,清掃墓地。

    「《曆書》有言:春分後十五日,斗指丁,為清明。」易曉寒緩緩說道。

    一邊說着,一邊在「清明」二字旁邊用筆寫下。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為何他們偏偏選擇清明?

    易曉寒的思緒突然被打斷。

    「那個探子如今身在何處?」

    瀟振突然對這麼一個組織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無關易水山莊的利益,也無關漠風的麻煩。

    既然人在江湖,哪能無動於衷!

    易曉寒知道瀟振想幹什麼,他搖搖頭,回答道:「當我們的人找到他時他已經死了。」

    「怎麼死的?」

    「他全身二十四處刀傷,但是——刀刀都不致命。」

    刀刀皆不致命,但是當這些刀全都傷在同一個人身上時,確是神仙也難救。

    「可從傷口中看出對方使的是哪家的刀法?用的又是什麼刀?」

    易曉寒指了指桌上瀟振帶回的快刀。

    「雖然我們的人和對方盡力纏鬥了一番,但是以他的武功還不足以試出對方的真實路數,所以從傷口來看,敵人的刀法雜亂,每一刀都代表着一路不同的刀法。無論是從出刀的力量,角度,還是習慣都不相同。」

    這樣一來便無法從刀法上尋其源頭了。

    顯然對方早就考慮到了這一點,作為一個組織嚴密的殺手團體,隱藏身份只是他們最基本的專業素養。

    「那個探子究竟留下了什麼情報?」

    易曉寒拿出一片血衣,上面六個血字清晰可認。

    「清明至,舊鬼哭。」

    瀟振仔細看了看這六個字,突然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既然對方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在一夜之間抹殺一個家族,又為何不能除掉一個武功並不高的易水山莊探子?

    ——既然能夠一刀斃命,又為何連出二十四刀?

    ——既然人已死,又如何能寫字?

    是挑釁!

    清明在向易水山莊挑釁!

    既然是殺手組織,那麼做的便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活,可是現今的江湖中的殺手組織並不好生存,除了易水山莊。

    易水山莊太過強大了!他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樣橫在其他的殺手組織的面前。

    只要有易水山莊存在,易水山莊便是江湖人殺人滅口的首選。因為它早已向整個江湖證明,它的實力足夠強大,信譽足夠好。

    ——清明的首領果然不是泛泛之輩。

    易水山莊的確是強大無比,但是若是有人有足夠的實力去扳倒如此強大的易水山莊,那麼他豈非更加強大?

    清明能夠有今天的實力顯然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的積蓄,也許是一年,也許是五年,十年。

    十年前的易水山莊還遠沒有今日的規模,他們為何不在那個時候站出來挑戰?

    ——清明的首領從那時就在謀劃今日了吧?

    這是個強大的敵人,足以讓易水山莊重視,瀟振瞥了一眼易曉寒,見他並沒有半點動容,不由得疑惑起來。

    ——被人當作掃清障礙的工具了,他竟然一點都不生氣!

    瀟振似乎忘了一件事:水寒公子從不生氣,除非行事需要。

    易曉寒自然也早就想到了清明首領的真實意圖,因為類似的對手他早已見識過無數,不過是實力強弱不同,其實在當他想通敵人的真正意圖後便開始謀劃反擊了。

    易曉寒的心中早有超過十種應對方案,每一種方案實施起來效果都不同,但是結果都是一樣的——清明一定會徹底從江湖上消失。

    無論這個組織謀劃了多久,也無論他有多少後手。

    身為易水山莊的莊主,易曉寒有這個自信。

    易曉寒要考慮的只是如何把山莊的損失降到最低,並且足夠震懾那些像清明一樣蠢蠢欲動的類似組織。

    況且,他還要保留足夠的力量協助柳心梨去行刺藏劍盟的盟主,柳心梨只是那把斬殺劍無痕的刀的刀鋒,而整個易水山莊就是隱藏在背後的刀身。

    和藏劍盟這個強大的老對手相比,清明還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張狂少年。

    既不動搖山莊的整體力量,又能給予那個神秘的清明組織致命一擊。

    所以易曉寒需要一個實力足夠強的代表走一趟。

    四目相對。

    瀟振已跟着易曉寒許久,自然立刻便能猜到他的心意。

    「本來不該再麻煩先生的,可是目前穆伯尚未歸來,山莊內能讓易某放心的只剩下先生了。」

    瀟振當然知道此時穆伯正在秋家活動,這件本該穆伯去查的事自然就需要他親自走一趟了。

    不為工作,只為還易水山莊一個人情。

    而且,瀟振相信即使他不去找清明,清明也會來主動來找他的,誰讓人家拿走了他的銀絲絞呢!

    瀟振早就打算親自取回兵器了。

    「公子多慮了,既然瀟某是山莊的一員,那麼山莊有難,瀟某自當義不容辭。」瀟振起身。

    易曉寒拱手道:「一旦穆伯那邊結束,他便會去協助先生,請先生便宜行事。」

    「告辭。」

    這一次瀟振沒有再走屋頂,而是選擇一步一步的從大門走出易水山莊。

    距離上一次走大門已經過去了好多年了,那時他第一次走進山莊。從此投身山莊,雖然不常出手,但是每當山莊接到棘手的任務,他還是會為山莊出手。作為相應的回報,山莊給了他相對安逸的生活,少了很多麻煩,甚至都不必再擔驚受怕的過日子。

    也正是易水山莊讓他堅定了退出江湖的想法。

    這一次他不再忌憚那群暗衛,因為這將是他最後一次從山莊內走出來。

    沒有半點留戀。

    ————

    江南。

    瀟振的目標也是江南。

    在此之前,他要先去看看漠風。

    漠風早已離去。

    儘管他早已經猜到了結果。

    但是當他來到漠風養病的地方,看到空無一人的屋子,心理不免還是有幾分懊惱和擔憂。

    緊接着他又趕去漠風原來隱居的山谷。

    山谷里同樣空無一人。

    最終他來到了老人的茶館。

    不等瀟振開口,老人便端出自己準備多日的美酒。

    「老伯有心了。」瀟振先是一愣,接着便大笑起來。

    「哈哈哈,能遇到老伯這樣的人,瀟某恐怕用盡了後半生的幸運。如果老伯不嫌棄,今日可否與瀟某共飲幾杯?」

    老人有些意外,看了看眼前的貴人,很顯然他跟自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從他第一眼見到這個人開始,他就很清楚這一點。

    但是,此刻當他目光與貴人的目光接觸的一剎那,他突然發現一切都變了,好像眼前的人只是一個即將遠行的朋友。

    老人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當他回過神來,眼前只剩下一個空空的酒罈子。

    他頭疼的厲害,灌了兩碗涼茶才清醒一些。

    「呀!」老人一拍大腿,這才想起來他竟忘了提醒那個貴人,他要找的那個不愛說話的男人三天前就已經離開了。

    老人起身站在路中央,望着空無一人的遠方。

    他突然好想去看看那個不屬於他的世界。

    ————

    江南。

    江水正藍,比天還藍。

    漠風迎風站在船首,極目望着天空。

    天空中有片雲,像一棵樹,樹上結滿了果實。

    當然了,那片雲還很像一株草,草上沾滿了露珠。

    因為看雲的人不止一人。

    梅輕瑤從沒有走出過山谷,這一路上除去剛開始幾天沉默寡言,慢慢的也變得愛說話了。

    ——或許她本來就是個愛說話的女孩?

    漠風甚至覺得她已經走出家人去世的陰霾。

    這是漠風希望看到的,至少她暫時從喪親之痛中走出來了。

    但是這也給漠風帶來了不小的煩惱。

    「師父,你看,那片孤雲像不像一株小草?還沾着露珠呢!」

    「師父,以前的先生都說露珠的美轉瞬即逝,不可強留,你說他們是不是都說錯了?」

    「不對,應該是因為他們都沒有見過這樣子的雲,像清晨的小草一樣的雲。」

    ……

    梅輕瑤只是極力的想引起漠風的關注。

    漠風並不想說話,但是不代表他認同梅輕瑤的話,他依然覺得那片雲像樹而非草。

    「師父,為什麼我們遇到的很多人名字都很奇怪呀?」

    梅輕瑤朝着漠風眼前揮手。

    「你想想,有個叫八臂羅漢的,但是他卻少了一隻手臂;有叫賽孟嘗的,卻連一個乞丐都不願意幫助,跟書上的孟嘗君可差遠了;還有什麼叫李鐵拳,張三劍,趙金剛……」梅輕瑤掰着手指一個一個數起來。

    漠風實在聽不下去了,他這一路上已經非常低調小心了,都是極力避開世人,然而還是讓梅輕瑤聽到不少江湖事。

    梅輕瑤仿佛對自己遇到的所以事都滿懷好奇,這讓漠風簡直不敢相信,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奇的人!還是說只有女人是這麼好奇的?

    漠風實在聽不下去了,只能解釋道:「江湖人稱江湖號,江湖人行江湖事,這些都是不成文的規矩,沒有為什麼,江湖就是這個樣子。」

    「那我現在也算是一個江湖中人了,是不是也要取一個響亮的名號呀?像師父一樣,這樣就不怕被仇家認出來了。」

    漠風提醒道:「江湖上的名號都是江湖人送的,代表江湖對這個人的認可,哪有自己給自己取名號的!」

    「那師父你也送我一個吧?這樣不就不壞規矩了嗎!」

    漠風道:「我不會,即便是隨便想一個也不一定適合你。」

    「我自己想得了!」梅輕瑤果然低頭思所起來。

    「師父,你叫漠風,我叫墨梅怎麼樣?」梅輕瑤問。

    漠風答:「不怎麼樣?」

    梅輕瑤趕緊解釋道:「很好聽呢!我以前讀過一首詩就叫「墨梅」,我給你背一遍吧!」

    「山邊幽谷水邊屋,曾被疏花遊客逐。

    猶怨天公無意思,更吹煙雨留風住。」

    ……

    梅輕瑤背完良久不見漠風有絲毫反應,不由得失望了。

    她本想在師父面前表現一番,哪知師父無動於衷。

    梅輕瑤又哪裏知道,他的師父壓根就沒讀過什麼書。墨梅倆字都不見得會寫。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如此情況早已不知發生了多少回了。

    好在他們已經到了江南,漠風暗自思量:等找到那戶人家,把梅輕瑤送到,然後他就去找到那個殺手組織給她報仇。

    漠風發誓,跟殺手拼殺絕對要比跟梅輕瑤一起上路更加輕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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