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皚皚白「骨」

    滴答，滴答，空靈的滴水聲化身織機，把岩壁的白絲和幽暗的黑線，交錯編織為地底世界的絕美霓裳。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憑藉着手上元素球的微光，林葉陶勉強在洞窟中行進着。

    看着因為自己風屬性魔力映照而顯得綠油油的石壁，他胃裏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咔吱！」

    林葉陶忐忑地向腳下看去，原來，一小段枯骨剛剛被自己踩碎了。抬頭看向前方拐角處，隱隱約約還有一塊枯骨在那裏。

    好奇的貓爪賣力地撓着自己的心房，林葉陶的謹慎不斷被新奇的未知磨去。

    小心翼翼地撿起那節碎骨，沒有想像中的濕滑，反而那入手後的乾燥觸感令人有些奇異。潔白的骨面非常粗糙，密佈着細小的空洞，好像所有的精華被榨乾，脆弱得稍許用力就會折斷。

    走近另一支枯骨，林葉陶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數不清的骷髏鋪襯了整個石室，那白茫茫的一片顯得甚是恐怖。沒有墳墓，沒有墓碑，就這樣亂葬着上百亡者。

    有的看起來像人，也有獸類的骷髏，其中一個一米長的巨大顎骨不禁讓人心驚，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能使之滅卻。

    還有絲絲白霧從這屍骸堆中升起，被吸入角落裏的一個窄縫。低頭看向手中的碎骨，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也看到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白霧。

    伴隨着死寂中僅有的咔吱聲，林葉陶一邊緊張地默念着死者安息，一邊朝那窄縫走去。

    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後，經過仔細端詳，他覺得，嗯……自己……應該……可以鑽過去吧！

    吸氣，收腹，帶着衣服被劃破的撕扯聲，他終於鑽了過去，而那本已破爛的上衣，在尖銳石壁的催促下，完成了它最後的使命。

    在冰寒白霧的吹拂下，雙手抱在胸前，瑟瑟發抖的林葉陶呆滯地看着這豁然開朗的世界。

    偌大的溶洞空間裏，自己正站在一處懸崖上，下面白茫茫的白骨「湖泊」，伴着浮動的沉沉霧靄，顯得十分妖異。濃郁霧氣中央還有一個巨大的黑色虛影。

    頭頂上倒垂着尺寸駭人的石鐘乳，怒目金剛般蔑視着下方渺小的林葉陶。要是突然斷裂，怕是會把大地鑿穿吧，林葉陶暗暗想到。

    視力可及的範圍內，有着幾十個牛頭不停穿梭在各個通道之間，工蟻般「監督」着那上千股霧氣從各個通道湧出，最後再匯入下方的白骨「湖泊」。

    萬幸，林葉陶在心裏只剩下這一個念頭。自己所在的這股霧氣相對那些百丈寬的霧氣瀑布而言，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以至於沒有一個牛頭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一抹壞笑浮現在他的臉上！

    【起手式】展開，元素球在掌心凝成，數根【指令線】連接着它，看起來像是一個滑稽的水母。【指令線】是他通過百川留下的那本書，學成的第二個非構式類魔法。（第一個是元素球）

    那其實就是百川當初教他控制元素球時連接的那根細線。不過，他已經不是那時的菜鳥了，雖然不能像百川一樣只靠一根就能如臂使指，但以量取勝，連接數根後，還是可以隨心控制。

    借着白霧的掩蓋，那淡綠的光球漸漸沿着石壁飄遠，像隱忍不發的狡猾毒蛇，靜待着獵物送入虎口。

    一個倒霉的牛頭從旁飛過，隨着林葉陶攥拳向後虛拉，元素球後端爆開，推動它旋轉着竄向牛頭。

    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一驚，牛頭愣在那裏成了林葉陶的活靶子。呆呆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用自己的臉狠狠地接下了那發元素球。

    「砰」

    元素球鑿出大量黑煙，貫穿而出，像是有着光對黑暗的克制，強橫的牛頭痛苦嘶吼着，掙扎着，最終飄落「湖底」。

    感受着還剩一半能量的元素球，林葉陶欣喜若狂，讓你們嚇唬你爺爺，爺爺分分鐘打哭你們！

    此時他還不知道，這就是將來讓世人聞之色變的絕殺【自律·蛇咬】的雛形。

    就在林葉陶心裏暗爽的時候，剩下的牛頭憤怒地嘶吼着，圍向那剩下五成能量的元素球。盤曲的牛角滲出紅色的血光，猙獰的醜陋面龐傷口處噴出陣陣黑煙，隱隱還有鬼影暗藏。映着白骨「湖泊」，赫然成了一處白黑地獄。

    林葉陶連忙狠狠攥拳，引爆元素球，綠光透出，但也只是略微撼動了牛頭。他覺得，這才是牛頭的真面目，像剛才那樣一擊必殺的情況怕是很難再出現了。

    林葉陶尋求驗證，想知道牛頭現在到底有多強。一枚不知何時發出的元素球再次從霧中竄出，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向一個落單的牛頭。

    牛頭早有戒備，催動着黑煙刺向元素球。砰的一聲，元素球再次炸開，這次沒有貫穿而出。隨着黑煙散去，一人頭顱大小的深坑陷在牛頭右眼處，傷口邊緣處好像被腐蝕般快速着。顫抖，嘶鳴，痛得仰天長嘯。

    還沒完，緊跟着又一發元素球射了過去，眼看威力不足，第三發、第四發，直到第五發，牛頭才隕落「湖底」。

    托着下巴若有所思，林葉陶的臉上滿是壞壞的笑容。

    【龍行】

    林葉陶大聲喊出自己自創的招式，對自己的起名天賦感到很滿意。

    發現牛頭不太靈活後，他將【指令線】減少到三根，一枚元素球用一根【指令線】與後面的元素球連接，發揮隱藏的【連鎖】特性，儘量將其縮短，以增加強度。一個帶着一個，像舞龍般，操控「龍頭」，龍身自然就會跟上。

    那串「糖葫蘆」直接從林葉陶所在的懸崖騰起而飛，和一個牛頭同歸而盡。看到完美的效果，林葉陶不禁大笑起來。

    「呃……好像有點得意忘形了！」林葉陶看到所有牛頭朝着自己飛來，訕訕地說道。

    回頭看向細縫，好像來不及鑽回去了，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林葉陶慌忙回過頭來。

    嗯……又是老套路嗎……林葉陶無奈地看着那貼臉的黑色牛頭。轉身逃跑，沿着懸崖還沒邁出幾步，背後就傳來了一陣劇烈的疼痛感。

    整個身體被迫彎成弓形，這力道好似折斷了手腳，撞飛的身體也止不住地傳來暈眩感。他像斷翼的鳥雀，不受控制地落向白骨「湖泊」。

    本以為會摔死，但那成堆的白骨脆得宛若紙屑，減緩了下落的沖勢，仿佛身墜雪地，有種微妙的柔軟感覺。

    剛覺慶幸，另一種生死危機剎那降臨。原來那白骨深處是早已被壓碎的骨灰。隨着碰撞感消失，腳下的骨灰，讓人如履沙丘。只因他的擾動，骨灰沙丘開始慢慢流動，酷似……流沙！

    口中噴出的污血，混雜着骨灰，掩住口鼻，溺水般令人窒息。被埋在骨灰里，背上的傷口受到觸動，撒鹽般痛癢難忍。暈眩感未消的腦袋，昏昏沉沉，難以思考。出於本能的求生讓他不斷掙扎，反而越陷越深，因而導致的身體虛弱使他昏睡過去。

    骨海再次歸於平靜。

    好像過了很久……

    我……

    還活着嗎……

    睜開眼睛，林葉陶看到一個寬敞的教堂，只是窗外白霧浮動，如同夢幻。

    寬闊的空間教誨人們是何等渺小，仿佛以進入者為地基，把壓抑感當作信徒的聖餐。白骨造型的落地式燭台上燃着幽藍的火苗，排布在牆邊，提供着可有可無的微光。斷骨拼湊的宏偉管風琴一眼看去，哪怕尚未彈響，就讓人覺得震懾心神。佈道講台的位置安置了一口鑲着寶石的華麗棺槨，暗金色的回形花紋彰顯着正主的不俗身份。數排座椅纖塵不染，使徒般「跪立」，朝拜着它們永恆的主人。

    心懷忐忑地走向棺槨，透過水晶棺蓋，可以看到一具骷髏躺在其中。沒有怪物的可怕造型，只是一具普普通通的人型骸骨。

    好像冥冥中被吸引，林葉陶用手撫摸着棺槨，不知從哪裏產生的親切感驅動着他將魔力注入其中。被點亮了！所有的回紋都發出一種溫馨的藍光，在林葉陶和那骷髏之間搭起一座橋樑。

    就如同分離許久的老友相聚，一種被理解、被關心的深深滿足擁抱着林葉陶的整個身心。那份靈魂水乳交融的舒適感，讓一直以來在洞窟里飽受折磨的心靈濕潤了，泡着溫泉，喝着紅酒，也不過如此了。

    那一刻，仿佛再不分彼此，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一個「訹（xu）」字烙印在林葉陶的右手手背，裝點上精細的金綠色花紋，泛着光點微微律動。

    那骷髏變得透明，化為一縷乳白色霧氣，幽靈般飄蕩在棺木之上，王者般牽引着窗外的陰靄匯入林葉陶右手的烙印。白色霧氣冰寒刺骨，很快林葉陶的右臂就結了一層霜。

    就在他沉浸在吸收的時候，那白骨魂影空洞的雙眼默默注視着門口站立的兩人，飄搖不定的鬼影難以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喂，你……給你徒弟選擇了這麼一個……」

    「很厲害吧，啊哈哈哈哈！嘿嘿，你也有今天，成了守護靈，你看你，你看你……你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