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招姨的電話》

    王凱旋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一筆閣 www.yibige.com

    這傢伙雖然正直、有正義感、還有點小善良，可一旦有人欺負了他，是絕不會選擇忍氣吞聲的。

    要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犯我王大詩人者，雖遠必誅。

    ……

    就在這天中午，王凱旋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急忙忙去他表哥的租房。

    找到了他表哥飛板板後，王凱旋馬上將自己在虎哥鞋廠被蛤蟆主管揍了的事告訴他。

    為了達到更好的效果，王凱旋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並將整個事情的經過大量進行加工。

    「我草你老祖母。」

    飛板板大為震怒。

    他當即表示，一定要將這個『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二貨給廢了。

    「什麼時候？」

    「就在這三天之間。」

    ……

    飛板板雷厲風行，這天晚上，便帶着幾個哥們，將蛤蟆主管逮住，再打得半死。

    第二天，蛤蟆主管進醫院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車間。

    這個在平時是不可一世的蛤蟆主管，躺在了醫院裏，他的手腳全被打斷，又斷了幾根肋骨，眼珠子也被打爆了一個。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慘？版本五花八門。

    有的版本說他是嫖雞少給錢，被打成了這樣。

    有的版本說他是遭到了報復。

    有的版本說他是中了郭大俠的『降龍十八掌』。

    大家將眾多的版本都傳得沸沸揚揚、神乎其神。

    問題是，不少人居然信以為真。

    而且，信以為真的人都跟着傳播。

    真是；人云亦云、以訛傳訛。

    不過，無論大家怎樣傳，怎樣信，楊糧明和王凱旋始終心如明鏡。

    因為他們很清楚，蛤蟆主管躺在醫院裏面，是誰的傑作。

    ……

    自從楊糧明挨打的那天晚上，貓再沒在虎哥鞋廠出現過。

    經過打聽，楊糧明才得知，她已經辭工了。（其實是自離）

    至於去了哪裏，沒誰知道。

    不過，有少數目擊者說，貓是被一輛黑色的桑塔納接走的。

    貓離開這個鞋廠之後，楊糧明忽然感覺心裏空蕩蕩的。

    就好像突然之間、身體裏面丟失了一個非常重要的器官似的。

    也是，他是因為貓的原因，才來到這家鞋廠。

    現在，貓離開了，他心裏自然一下無法適應。

    楊糧明也決定辭工。

    因為他越來越發覺，貓離開這個廠之後，他的魂也不在了。

    再說，這個廠不僅很累，工資也不高。

    如果想打工掙錢的話，楊糧明自然不會選擇這種地方蹉跎。

    ……

    這天，楊糧明沒有上班，也沒有請假，他直接曠了一天工，到白豪去找兔子。

    他是乘坐公交車去的。

    到白豪下車之後，他看着繁榮的街道和帶有西方風格的烏沙體育用品廠廠房，忽然有種如隔一個世紀之久的感覺。

    物是人非事事休。

    楊糧明懷着惆悵的心情，往烏沙體育用品廠的大門口走去。

    雖然他清楚，兔子已經不在這個廠了，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可是，他還是控制不住的跑到這裏來。

    如其說是來找兔子。

    倒不如說是跑到這裏來懷念那段短暫的時光。

    ……

    不出楊糧明所料，這次，他又撲了個空。

    雖然楊糧明清楚，自己這次來，又會是白來，可他還是禮貌而又認真的向不少人打聽。

    在打聽的這些人中，包括兔子曾經的那些閨蜜們。

    大家的答案都是兔子早就走了。

    至於去了哪裏，沒誰知道。

    綠草蒼蒼，

    白霧茫茫。

    有位朋友，

    在水一方。

    就在楊糧明黯然神傷時，耳畔忽然傳來了鄧麗君的歌聲《我只在乎你》。

    如果沒有遇見你

    我將會是在哪裏

    日子過得怎麼樣

    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

    過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會不會

    也有愛情甜如蜜

    任時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絲絲情意

    如果有那麼一天

    你說即將要離去

    我會迷失我自己

    走入無邊人海里

    不要什麼諾言

    只要天天在一起

    我不能只依靠

    片片回憶活下去

    任時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絲絲情意

    任時光匆匆流去

    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

    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

    別讓我離開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

    一絲絲情意~~

    鄧麗君的歌聲很甜美，但又羼雜着淡淡的傷感。

    這令楊糧明的心情變得更加沉重。

    這一路來，他欠兔子很多。

    真的。

    他欠了兔子很多。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報答，這個善良可愛的女孩，就已經不見了。

    今後，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夠再見到她。

    楊糧明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他邁開沉重的腳步，朝繁華的街道走去。

    走到一百多米遠時，他的bp機『滴滴嗒嗒』的響了。

    楊糧明這個bp機是從王凱旋手裏買來的，是王凱旋摸獎的戰利品，他發了300塊錢，坐枱費10塊錢一個月，平時，除了王凱旋之外，幾乎沒人呼他的機。

    「這個王大詩人，又有什麼事了？」

    楊糧明漫不經心朝bp機上面一看。

    看了一眼後，他頗感意外。

    因為，上面顯示的號碼是江門那邊的電話號碼。

    是誰呢？

    一想到自己在荷塘失手殺死了一個治安，楊糧明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開始為難了。

    要是這個號碼是巡捕方面的，自己復機的話，豈不是完蛋了。

    可萬一不是巡捕方面的呢？

    斟來酌去，最終，好奇心戰勝了恐懼。

    ……

    這個年代，手機極其稀有，公用電話很多，到處都是，白豪區也不例外，街道兩旁的店鋪裏面到處都是公用電話。

    楊糧明隨便走進一家商店，問老闆娘；「老闆娘，您們這裏復機多少錢一分鐘？」

    「上面寫着有。」年輕的老闆娘微笑的指着一塊馬糞紙上面。

    「1毛2。」楊糧明喃喃道。

    然後，他拿起電話，撥打bp機上面的號碼。

    很快，對方接電話了。

    「你是糧伢子嗎？」對方是個女性的聲音。

    「是的，請問您是？」

    「我是招姨。」

    「招姨？」楊糧明驚道。

    「是的。」

    接着，招姨問；「糧伢子，你在荷塘好好的，怎麼突然跑到東莞厚街那邊去了？」

    「招姨，我殺人了。」楊糧明儘量壓低聲音。

    「殺了誰？」

    「殺了一個治安——不過，我不是故意殺死他的。」

    然後，楊糧明將離開荷塘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訴招姨。

    「哦，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你說的是那個治安隊。」招姨聽後，虛驚一場的回道；「那個治安隊的隊長我認識，叫阿錢，本地人，我們昨天還在一起喝過酒，我沒有聽說他那裏有治安被殺了，而且，要真有治安被殺了，荷塘鎮早就鬧翻天了。」

    「？？？」

    「不過，前幾天，他那裏倒有一個治安生病死了，叫什麼來的，也是本地仔。」

    「難道是我搞錯了？」

    「應該是。」

    「？？？」

    「糧伢子，你什麼時候過來，我聽說這個集裝箱廠最近接了一批很大的45c箱的訂單，要招很多臨時工，做臨時工也有30塊錢一天，比一般的廠的工資高多了，而且表現好的，還可以轉正。」

    「今天就過來。」

    「好，那你快點。」

    「好的，招姨。」

    掛了電話後，楊糧明有些發懵。

    這些日子，他經常擔心受怕。

    就像十幾天前，他被查暫住證的治安抓進治安隊之後，提心弔膽，生怕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了。

    可結果呢，原來是自己搞錯了。

    ……

    「小弟，你怎麼啦？」老闆娘輕輕問他。

    「哦，沒怎麼。」楊糧明趕緊回過神來。

    「一共多少錢？」楊糧明問。

    「呵呵，一塊錢。」老闆娘微笑道。

    「謝謝了。」

    楊糧明趕緊從錢包掏出一塊錢遞給老闆娘。

    接着，他急忙趕往候車亭。

    到虎哥鞋廠之後，他將會馬上收拾行李，然後，再趕往那個小小的荷塘鎮。

    （第二部《會跳舞的厚街》完，2019年12月14日下午，東莞長安夏崗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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