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江孫徹的問題,汪陽想都沒想就全都說出來了。
據汪陽所說,他遇刺的消息傳回太安之後,洪文帝震怒非常,連夜就召開了朝會。
具體說了些什麼汪陽不知道,他知道洪文帝震怒非常,險些把在外巡查的廷尉秦律都叫了回來。
聽到這個說法,江孫徹撇了撇嘴,洪文帝那明顯是裝樣子給大臣看呢,畢竟死了一大堆臣子,他要是不表現出震怒,會讓那些臣子寒心的。
他要是真的把秦律叫回去那就是個鐵傻缺。
江孫徹收回心神接着聽汪陽說。
「後來陛下被一些大臣勸住,這才沒把秦大人調回來,而是交給他的副手,廷尉正馮議,來處理此事。」汪陽說。
馮議?又是這傢伙,審那個假和奇的人就是他。
「馮議來了?」江孫徹問道。
汪陽搖了搖頭,「秦廷尉在外審查百官,廷尉府能管事的就馮大人一個,他哪能出來啊,他是派的廷尉左監,蔣合,來辦理此案的。」
蔣合?
江孫徹低頭想了一下,想起了這人。
這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麼剛才沒見到這蔣合了。
這人在太安可是聲名在外,他的名聲可不是因官職得來的,而是這傢伙查案的能力極強。
他擔任廷尉左監以來,查案一百多起,破獲的成功率高達七成。
別小看這七成,這可是在古代這個信息技術低下的年代,不是現代那電子眼滿地鋪的時代,七成的成功率已經可以說是大神了。
不過,這傢伙斷案的能力一流,情商就不咋地了,脾氣是又臭又硬,經常因為辦案得罪人。
當官快十年了,還是一個從五品的中級官員,要是他的情商能高點,憑他的本事早就升遷成為高級官員了。
所以蔣合沒來拜見江孫徹這個正使,這他一點也不意外。
不用說,蔣合現在肯定是去十五里路里調查去了。
「還真是情商不高,就算不來拜見,好歹找個人告訴我一聲啊。」江孫徹叨咕了一聲。
汪陽在旁邊低着頭,「大人,蔣大人心系案件,已經去查案了。」
其實蔣合不來拜見,陳景作為副使也有義務幫他跟江孫徹說一聲。
但沒辦法,蔣合這傢伙脾氣太臭,在來的路上,已經把陳景得罪了,他怎麼可能還會幫蔣合說項呢。
而汪陽倒是挺佩服蔣合這樣有本事的人,但沒招,使團里除了僕人雜役就他地位最低,人家陳老大人故意不說,他說出來,這不是得罪人嗎。
汪陽好歹也是官宦之家,雖然情商也不見得有多高,但這些最簡單的人情世故他還是知道的。
現在這隻剩他和江孫徹兩人,因為敬佩,他就想幫蔣合解釋一下。
江孫徹明白他什麼意思,擺了擺手說,「他也是為了案子,情有可原,我沒怪罪他。」
汪陽由衷的說了一句,「大人真是心胸廣闊啊。」
「別拍馬屁,說說你吧,幾日不見都升官了,不錯啊。」
汪陽憨憨的笑了一下,「都是托大人的福,卑職才有這一身官服穿。」
江孫徹拍了他一下,「還學會跟我耍嘴皮了,說說怎麼回事吧。」
「大人,卑職沒有說謊,陛下派了廷尉府辦理這次案件之後,與百官商議了一番,還是覺得要繼續出使,不然容易被其他四國譏諷,說怕了那些賊子。
所以就責令鴻臚寺再次挑選使臣,不過鴻臚卿說,鴻臚寺官員緊缺,要從其他地方調些官員,卑職因為與大人相處過一段時間,也就被選中了,還被賜了東觀掌硯一職。」汪陽有些欣喜的說。
江孫徹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這汪陽是真傻還是假傻,人家給他官職,明顯是讓他來當炮灰的,就這還這麼高興?
「你就不怕死在這路上?」
汪陽搖搖頭,「要是以卑職的才能,想要得到官職,估計得再在東觀待上幾年,還得交上些孝敬,才能得到一小官,這趟雖然有些兇險,但為了這官也值得。」
江孫徹看着他是真頭疼,怎麼收了這麼一個傻傻的小弟啊?
一個從八品的芝麻官至於用小命去拼嗎?不知道好好伺候好我,以後肯定能飛黃騰達嗎?這什麼腦子啊?
汪陽像是看穿了江孫徹的想法,嘿嘿一笑,「大人現在肯定覺得我很傻吧?」
江孫徹也不知怎麼回答,還能說是嗎?
「大人,家父已經年邁,再過兩年就要致仕了,卑職家中現在只有父親一人為官,他要是致仕,我們一家就只能離開太安回老家了。
現在我當了官,雖然是一個芝麻小官,但也能保我家能在太安繼續立足……」汪陽輕飄飄的說。
唉。
江孫徹暗自嘆息一聲,這就是小家族的悲哀啊。
沒了官,連立足太安這麼簡單的要求都做不到。
汪陽還沒說完,他話鋒一轉,「雖然這次行程有些兇險,但我相信以大人的家室,大將軍肯定不會讓你有事的,所以我跟着大人,就沒有了性命之憂,這是白撿的八品官啊,我怎麼可能不同意呢。」
這話鋒轉的有些突然啊。
江孫徹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大笑,指着汪陽說,「以後誰要是說你不聰明,我第一個不同意,誰說你笨了,這不是挺聰明的嗎?」
汪陽也跟着陪笑。
其實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其實他這次隻身犯險,主要為的不是這從八品的小官,而是為了能跟在江孫徹的身邊。
他跟着江孫徹一起經歷這次兇險,那江孫徹對他不就更親近了嗎?
到時候,別說留在太安,飛黃騰達,更上層樓也大有可能的。
江孫徹雖然大笑,但他也看出了汪陽的潛台詞,但他並沒有什麼反感。
誰沒有野心,誰不想過得更好。
只要不越過江孫徹的底線。
江孫徹願意給任何人他想要的。
反正人在世間,除了至親摯友,不就是互相利用嗎?
「對了,大人,你剛才譏諷那劉伏,等咱們到了薪國,他不會給咱們使絆子吧?」汪陽有些擔心的問。
江孫徹無所謂的擺擺手,「有些人是不會因為你表露善意,就對你善待有加的,這劉伏明顯跟咱們北安不對付,就算我剛才沒有嘲諷他,到了薪國他也不會對咱們有什麼善意的,那我為什麼還要讓着他呢?
再說,咱們這次去薪國肯定不太平,少不了給咱們使絆子的人,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汪陽想想也是,「是卑職想多了。」
「行了,情況我已經了解了。沒事你就下去吧。」
「是,卑職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