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神廟斬蛟，白狐

    「嗡......」

    一道轟鳴從華天深海深處響起，神海剎那掀起滔天巨浪。

    一時天地為之變色，狂風呼嘯而來。

    一道巨大、深邃的黑色漩渦，在神海中旋轉，電光閃耀，風雷呼嘯。

    一個巨大的身影凌空而立，衣袂飄飄。

    不等青蛟吞噬神海中的龍珠，一道毀天滅地的威壓出現在神海之中。

    在青蛟欲要吞噬龍珠的一剎那，揮手將其拍飛。

    倘若這一幕被猴王，甚至華天的師父看見，也只能仰天驚嘆。

    這一番情景，落在華天的眼中，卻是不為人知，且為之一振。

    神海深處，瀰漫着黑霧，更有一道金光沖天而起的瞬間，一道魔神身影，隱隱有一抹淡淡金色。

    有一分莊嚴，更有一分詭異。

    這不是無相法身之力，也非佛門道法。

    「嗷嗚！」

    被拍飛百丈的青蛟吃痛之下，扭過頭來，往那一抹緩緩升起的魔神之影望去。

    這是母親？還是老爹？

    還是自己神海中那覺醒的魔神？

    這個念頭在華天眼前一閃而逝，在他心底深處，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爹娘，難道出現在他的神海之中？

    還是在自己神海之中，烙下了一道神魂？

    一道冷漠的目光，從天空而來。

    一個桀驁的身影，仰天一聲長嘯，一時間漫金光轟鳴，無視眼前的青蛟。

    那冷漠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將這個妖孽撕裂，吞噬。

    「一個妖魔也想吞噬你大爺，找死！」

    青蛟呼嘯之中，吐出一道閃電，在神海中炸響。

    頃之間，天空之中，一道巨大閃電衝天而下，落在青蛟的龍爪之中，化為一把耀眼無比的閃電之劍！

    「去死吧！」

    青蛟瘋狂咆哮之中，手中的閃電之劍轟然落下，直斬那道巨大的魔神之影。

    而在華天眼中，這一抹身影，以絕世風姿，竟然直接無視了青蛟

    而是伸出一隻巨手，往青蛟拍了過去！

    「轟隆！」

    天空中剎那綻放出七色光芒，這一束光芒迎風而漲，殺氣騰騰，向着鬼哭狼嚎的青蛟斬去！

    看着眼前一幕，華天臉色漸冷，心道這才是他心中的魔神。

    「咔嚓！」

    如閃電落下，如兩雷相轟，一時間漫天都是雷鳴閃電之聲！

    那一把閃耀着七色光芒的長劍，如無堅不摧的神兵一般，從青蛟的脖子直斬而出。

    「嗷嗚！」

    吃痛之下的青蛟仰天長嘯，帶着一道血光飛灑！

    手裏早就沒有劍芒，而是扭頭咬住斬在他脖子上的神劍！

    「咔嚓！」一聲，不等他用力，神劍如切瓜一般，將他巨大的蛟龍之首斬落！

    天空中頓時如泉的龍血噴出......

    在這匪夷所思的一劍之下，青蛟巨大的身體，直接以看得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青蛟大駭，奮力掙扎！

    但此刻他的頭顱已經被斬，就算伸出龍抓，握住神劍也無濟於事！

    就在青蛟身體劇烈扭動之下，不死龍魂欲要從華天神海之中逃逸之時......

    那一道快速旋轉中的靈氣漩渦，剎那將這一道龍魂吞噬！

    「嗡！」

    神海深處響起一道轟鳴，天地為之色變。

    那萬丈洶湧的波濤，在不死龍魂消失之後，也漸漸平息下來。

    「啊......」

    神廟之中，華天斬向半空的長劍驟然落下，斬在青蛟巨大的脖子上！

    「咔嚓！」聲中，將青蛟的脖子，斬出一道長長的傷口，金色的龍血濺滿了華天的身軀！

    「可惡啊！」

    不死龍魂被吞噬之下，面前這條令華天感到恐怖的青蛟，生機正快速流逝。

    看着華天眼中流露出驚恐之色。

    瘋狂的吼叫：「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煉化了龍珠，修行了佛法，還是魔神之軀！」

    華天搖搖頭，冷冷地喝道：「我說過，今日我要屠龍！」

    樹下的猴王，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

    看着神廟中的師兄，如戰神一樣，突然便一劍斬了青蛟。

    嘴裏喃喃自語道：「師父，師兄變成了殺神！」

    老人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他看不到華天神海中的驚變，但是他感覺到華天的氣息，沒有被青蛟奪舍。

    這，就夠了。

    或許一劍斬出脫力之下，會天竟然一個踉蹌，差一點摔倒在神廟之中。

    看在老人和猴王眼裏，神廟裏的華天卻是一身殷紅，渾身染滿了金色的龍血。

    如魔神一般仰天長嘯。

    山風嗚嗚！

    吹進了神廟，當下的華天黑髮披散，衣衫破碎，蛟龍噴灑的鮮血將他變成了血人。

    而垂死之下的青蛟卻咆哮一聲：「我不能活，你也別想離開！」

    就是山風凜冽之中，一身血腥的青蛟挾着血霧，往華天撲了上來。

    他拼了自爆，也要跟華天同歸於盡！

    「啊......」

    就在華天一聲驚呼之中，一道金光入了神廟，如一雙大手將華天剎那間卷離......

    而這時，青蛟剛剛自絕心脈，引爆了身體......

    幾乎就在華天從懸崖峭壁上飛出的瞬間。

    「轟隆！」一聲巨響，跟着便是無數的巨石如雨，從神廟裏往天空中飛來。

    樹下的猴王還在尖叫之中，便突然感覺到騰雲駕霧，離開了石壁之下。

    ......

    就在陣陣爆炸聲中，華天和猴王盡數離開了神廟。

    身化清風，在天空中一陣飛翔之後，回到了小溪邊上。

    看着站在溪邊，抬頭望天的華天，老人嘆了一口氣。

    仿佛看到，多年前，那個揮劍斬天，縱橫南疆的少年，那個讓南海大軍聞之色變的少年。

    山風吹拂，兩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變成了眼前的華天。

    「師兄，你瘋了！」

    猴王拍着胸口，仰天呼嘯：「那個老魔連我都不敢去惹，你竟然殺了他......」

    在他的腦中，神廟中那一道詭異身影，已經在爆炸灰飛煙滅。

    只剩下師兄揮劍斬天，不知過了多久，手裏的長劍無力垂下。

    望着佇立在溪邊，發呆的師兄，猴王驚道：「師父，師兄是不是傻了？」

    老人卻不以為然，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先把你身上的血污洗淨，為師煮一壺茶給你。」

    「哦！」

    直到這時，華天才回過神來，看着師父嘿嘿一笑：「多謝師父救命之恩，師弟你這個憨貨，竟然坑我！」

    「撲通！」一聲，華天跳進小溪。

    一邊脫掉破碎的衣裳，一邊嚷嚷：「師父，我的衣服又碎了！」

    老人淡淡一笑：「不怕，明天你去跟師弟打獵，為師幫你做一件獸皮襖子。」

    猴王跟着跳進溪，一邊跟華生嬉戲，一邊笑道：「師兄，可惜了。」

    在猴王看來，師弟不愧比自己先入門，一劍斬出便不同凡響。

    連這在神廟不知盤踞了多少年的老魔，說斬，就斬了！

    泡在溪水中，華天覺得渾身都痛得不行。

    一邊洗漱，一邊跟老人抱怨：「師父，師弟說的是可惜那龍珠，那一條蛟龍肉，要是給猴兒們，怕是能吃上一個冬天了。」

    老人搖搖頭：「做人不能貪心，你身體已經有了一顆龍珠。」

    「那蛟龍肉卻不是猴群所能承受，難道你想在陰山之中，再整出一群妖猴不成？」

    「你師弟因為你的緣故，怕是在陰山待不了幾年了......」

    老人這一番話，華天還沒明白，猴王倒是先聽懂了。

    想想也是，雖然他也盼着自己的子孫都能聞道，可是想到自己一走，倘若師父、師兄也跟着離開。

    只怕成了精的猴群，只會下山去禍害世人。

    想到這裏，他也不吭聲了，只是從小溪里踏出，甩乾淨身上的水，乖乖坐在老人身前。

    等着師父煮茶說道。

    華天這一回，算是死裏逃生，整整在小溪里泡了半年時辰。

    等着猴王離開之後，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坐在老人面前。

    苦笑道：「師父，給我喝杯酒吧。」

    老人感受到華天身上淡水的血腥，笑道：「那就喝一杯你師弟的猴兒酒，算是壓驚！」

    華天嘿嘿一笑，倒了兩杯猴兒酒，一杯給師父，一杯捧在手裏。

    淺淺地喝了一口，這才幽幽說了一句：「今日，可把弟子嚇死了！」

    這些天來，華天就沒安生過。

    沒想到今日這個魔王，竟然是山間青蛟所化，想要吞噬自己，然後一日之間華龍飛升。

    老人笑了笑，低聲說道：「經歷了這些生死之間的磨礪，以後你再遇到危險，為師不在你身邊，也能應付。」

    華天這才明白師父的一番苦心，輕輕地點了點頭。

    喝完一杯靈酒，心裏又好氣又好笑，大聲說道：「那死猴子！不，師弟竟然想着把我帶去那個鬼地方。」

    「師父，神廟被弟子所毀，是不是犯下了罪過？」

    老人搖搖頭，靜靜地說道：「你曾經歷的一切，當年你老爹也經歷過。」

    「當年那一刻，陰山深處，神廟中的諸佛便已經離開了這一方世界，你今日看到的，不過是一堆泥胎。」

    「倘若此間真的有神佛，也不會任由那魔蛟在此盤踞多年，禍害山間的妖獸了。」

    「原來如此，看來老爹當年的經歷，比弟子還要精彩。」

    喝了一杯靈酒，老人伸手捏着華天的小手，仔細打量他的傷勢，忍不住搖頭嘆息。

    靜靜地說道：「往後的日子，便打獵練劍，不用再如此拼命了。」

    華天拍了一下胸口，笑道：「弟子感覺身體越來越結實，不怕！」

    老人無語。

    心道也只有華天如此變態的肉身，強大的神魂，才能抗住那青蛟龍魂的侵襲，否則換了他們，只怕早就被奪舍了。

    關於奪舍之事，老人沒有細說。

    也沒有問華天最後一剎，在神海中發生的一幕。

    有了師弟的安排，有了華生夫妻留在華天身體裏的後手，想那老魔，又怎麼能傷到華天的神海？

    ......

    夜色涼如水，寒意襲人。

    睡在山洞外躺椅上的華天，瞬間幽幽醒來，仰望夜空，腦海中掠過無數的念頭。

    入眼處，是滿天星光。

    南疆的夜空，陰山之上的山洞，遠離塵世，沒有喧囂。

    連山間的野獸也安靜了下來，天地在這一刻寧靜祥和。

    夜空中，繁星點點，看在華天的眼裏，如同母親在諸天之上，靜靜地注視着自己。

    傷口的疼痛，讓他驚醒。

    即使堅強，即便他有一副強橫的體質，夜深人靜之時，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醒了。」

    悠悠夜風，帶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在華天耳邊響起。

    華天抬頭望向四周，只見百丈外的古樹上，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嚇了一跳之下。

    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風中傳來一句：「我來見見你......」

    華天渾身一震，扭頭看了一眼洞裏的師父，只見老人已經安然入夢，打起了呼嚕。

    當下身化清風，掠下巨石，往前而去。

    白色的身影在前，他在後......直到遠離了山洞，白影才在一處山澗邊上停下腳步，跟華天招了招手。

    華天飛掠上前，看到一張陌生的容顏。

    「你是......」

    一番飛掠，華天又牽動傷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一襲白裙，面若天人的女子看了他一眼，心疼地問道：「怎麼，你的傷勢還沒好？我不是已經......」

    「不是你想的那樣。」

    這一刻，華天終於想起來，眼前的女子，便是去了山頂渡化形之劫的白狐了。

    嘆了一口氣，苦笑道：「想不到你已經渡劫成功，恭喜......我今天去了山間神廟，遇到一個魔王......」

    一番簡單的訴說，讓白狐明白華天在她離開之後，又跟將要化龍的青蛟，廝殺了一場。

    捂着嘴巴，白狐輕呼一聲：「天呀，那可是要化龍的妖孽啊！」

    說完走過來，二話不說拿起華天的小手，仔細替他檢查起來......

    「死不了，我師父已經替我檢查過了。」

    華天低聲說道：「那天謝謝你給我靈丹，救了我，那烏鴉呢？」

    白狐沉默良久，才放下了華天的小手，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摸出一粒丹藥塞進華天的嘴巴，輕聲說道：「那是我們的交易，沒有你的幫助，我只怕無法從山頂回來......」

    「想不到你竟然斬蛟屠龍，想不到你居然還能在那魔王手下活着回來，真是奇蹟。」

    「烏鴉啊，我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裏。」

    華天掏出水壺喝了一口水，感受着靈藥在身體裏漸漸化開，忍不住笑了起來。

    想着跟青蛟最後決戰的一幕，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白狐繼續說道：「說起來，陰山之中，我唯一不敢去的地方，就是那座神廟，連那山裏的猴子們，也不敢去。」

    華天聞言，嘿嘿一笑。

    白狐一愣，看着他問道：「又怎麼了？有什麼好玩的事，說來聽聽。」

    華天笑道：「那猴王，現在是我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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