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六耳隕落

    ……

    嗡！

    一片沒有生命跡象的蔚藍蒼穹，猛地發出一圈圈空間漣漪，孫空神色淡然，橫渡虛空，一步跨越數百萬里。

    前不久。

    取走青丘山的守護神樹，他隨手給青丘山佈置了一座方丈島自帶的先天防禦大陣。

    外加當年玉帝冊封孫空雷部大天尊神位時賜予的一具傀儡——九境上品隕金傀儡。

    這具傀儡已經有半步混元後期的實力，對付半步混元後期的大能或許有些問題。

    可擊殺、擊敗半步混元中期以下的高手，那就沒有太大問題了。

    拿出這兩件貴重東西，孫空自認，與青丘山九尾狐族總算斷了因果，他這才安心離去。

    短短片刻。

    離青丘山地界越來越遠，向着洪荒中央那座孤身支撐着天與地的世界脊樑——不周山快速掠去。

    路上。

    隨處可見龍漢大劫時的萬族遺脈百廢待興，雖說是頂級強者那檔高手大都死於戰亂。

    可剩下的這批萬族遺脈也沒閒着，有隱世韜光養晦的，有重張旗鼓發展勢力的，有爭奪地盤的……

    加上這萬年來，洪荒又有孕育而出的先天種族，只要有利益存在，洪荒永遠不缺勾心鬥角。

    歲月無情，才結束短短萬年時間。

    萬族遺脈好似除了經歷過龍漢死劫的老一輩，年輕一輩都將那次大戰忘得一乾二淨。

    各族之間。

    又開始了新的小規模戰爭摩擦。

    雖說是小，但這也只是區別龍漢量劫而已，被滅族的小族不在少數。

    太陽星上。

    帝俊與東皇太一兩位妖族皇者，此刻還是兩股有意識的太陽…精氣，還在積蓄自身法力，以求化形而出。

    洪荒還沒有『妖』這個詞誕生，有的只是三大先天種族統率下的萬族生靈而已。

    趕路一個月。

    孫空也不知來到了哪個的地方。

    洪荒實在太廣闊浩大，在西遊三界時期，界海之地，傳言便是由洪荒發生破碎而形成的諸天萬界。

    這次。

    孫空從半空露出身形，向着一座數萬丈高的小山包落下。

    數萬丈高的山峰。

    在西遊三界時期，可以被稱為神山巨峰，可在洪荒，這僅是一座毫不起眼的小山包。

    比其高大巍峨、佔地數百萬里方圓的山峰不知有多少座，而素有第一神山之稱的不周山，那就更加恐怖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座山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吧？」孫空站立在無名小山包的山巔，大羅金仙神識探出，雙目環顧四周，眉頭輕皺，低語疑惑道。

    就在剛剛。

    他自不會無緣無故下來這座山峰查看。

    只因孫空心裏微微悸動了一下，就好似察覺到了一股微弱至極、好像很熟悉但又夾雜一絲陌生的氣息。

    這種感應很模糊。

    可孫空是西遊三界時期的人，而現在是巫妖量劫才開始的一萬年，這個時期，他認識誰？

    這事情就很古怪了。

    天罡神通金光天眼！

    也不知有多久沒施展過這個道法了，但孫空記得，此招有一個特性，破除虛妄，勘破一切幻境。

    頓時。

    黃庭法力在丹田出急速流逝，化作兩抔潤神清泉，襲入雙眼之中，一股清涼舒爽、雜念屏退的感覺湧入心頭。

    下一刻。

    孫空的兩隻眼睛金光大亮。

    耀眼異常，就好似兩顆小太陽，滋滋一聲，只見兩道數萬丈長、破除虛妄的金色光柱從他的眼睛裏迸發射出。

    縱身懸空。

    來到雲層之上，金色光柱向着腳下那座小山峰照射而去。

    這時，孫空總算發現了不對勁，這座小山峰好像是有主之物，剛才屏蔽自己探知的是一層先天隱匿陣法。

    這一刻。

    在天罡神通金光天眼的幫助下，這座山峰的任何底細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還請前輩住手！」

    突然，無名小山峰的主人好似察覺到了自己被窺探，也不在隱藏，只好從隱匿大陣里飛了出來，恭敬叫道。

    無名小山峰的主人身形巨大，足有數百丈之高，周身表面流淌着一縷縷黑色煞氣。

    外似猿猴，口中長着鋒利猙獰的獠牙，除了頭部白毛，其他部位渾身長滿了紅毛，威勢十足，活脫脫一個凶獸。

    可就是身前僅有一米八的小不點，讓他如同紅燈籠一般的眼睛，謹慎注視着這位黃袍男子，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變小，我們好好聊聊。」

    孫空眉頭一皺，淡淡說道。

    「是~」

    那隻凶獸臉色無奈，點頭應是。

    不一會兒，一隻身形一米六高，看着有些正常的紅色猿猴就出現在了孫空眼前。

    「你是誰？」

    孫空問出了心中第一個疑問。

    如果他沒感覺錯。

    心裏的那絲心悸就是從這個紅猿凶獸的身上發出的，那一縷熟悉且陌生氣息已經急速接近消失了。

    難道此凶獸是猴族的老祖宗？因為猴族血緣關係，所以才和自己產生微弱的羈絆聯繫嗎？

    孫空目光直視着紅猿凶獸，心中暗暗想道。

    察覺到孫空向自己看來，紅猿凶獸心底一顫，眼神流露出幾分懼意，語氣顫顫巍巍說道：

    「前輩，我是凶獸朱厭。」

    朱厭？

    這有些不對吧！

    朱厭外形似猿猴，但是他和猴族一點關係都沒有，甚至還喜歡殺戮猴族，可謂猴族大敵。

    自己與朱厭產生一絲心悸感應。

    這怎麼可能！

    十分荒謬。

    孫空神色一凝，冷冷的望着朱厭，寒聲問道：「本座沒過來之前，你在幹什麼，你要是敢說一句假話，本座就敢搜魂。」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

    朱厭臉色大變，急忙求饒道。

    隨後。

    還不等孫空問話，朱厭就一五一十給交代清楚了：「前輩，前不久我抓了一隻很有意思的小猿猴。」

    「見他跟腳不錯、天賦奇佳，雖然我不是猴族，但也算是猴族旁系，我不由起了豹子膽，將他給吞吃煉化了。」

    「我要是知道這隻小猴與前輩有關係，我打死也不敢抓捕啊，更別說吃下煉化了。」

    巫妖量劫一萬年時期的一隻小猿猴，居然能與自己產生一絲心悸感應，這隻猴子到底是什麼身份？

    「那隻小猴是什麼模樣？」

    孫空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一絲想法，心中疑惑問道。

    「前輩，我要是說了，你能不能放我一條生命？」朱厭低着頭，聲音弱弱問道。

    「沒問題，本座好歹也是洪荒一方大能，豈會與你這等小輩一般見識。」

    孫空眼睛放出一縷異光，咧嘴笑道。

    「謝謝前輩大恩。」

    朱厭應聲回道。

    隨即，也不再遮掩一二，將那位不幸被煉化的小猴子外貌生動描繪了出來：

    「前輩，那隻小猴子應該才出世百年左右，修為低下，身高與我現在差不多。」

    「他相貌奇特，毛髮顏色皆被塵土風霜染灰，身穿襤褸布衣，但那一雙眼睛很是清澈乾淨。」

    「而且他向道之心特別深，每遇到一座仙山大川，必會三跪九叩行那拜師之禮，就等仙山的主人能收他為徒。」

    「前些日子，他恰好來到了我這裏，我見他資質跟腳非凡，雖然實力弱小，但先天本源精粹凝練，然後我就假意收徒，趁他一個不注意，就將他給吃了。」

    嗯？

    聽完，孫空臉色詫異了。

    這個小猴子不會是靈明石猴的前世吧？

    他記得前世好像有個關於孫悟空的陰謀論，補天石並不是靈明石猴的母體，而靈明石猴在巫妖量劫時期就已經存在。

    只是遭了他人算計。

    一身法力化作虛無，僅剩下了一縷意識，而這縷意識被女媧聖人凝練，融入了補天石裏面。

    這才誕生了後世膾炙人口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當時，孫空也就將這個陰謀論當做笑話來看，現在看來，好像有點相似之處……

    「對了，朱厭，那隻小猴子的相貌有什麼奇特的地方？」

    孫空開口問道。

    「回前輩，那隻小猴子與普通猴子長相差不多，只是有一個古怪的地方，他有六隻顏色鮮艷的耳朵。」

    「我將他煉化吸收之後，竟然獲得了一道威能僅次於天耳通的大神通，不知前輩可否中意，我可以贈送給前輩。」

    朱厭臉色頗為諂媚說道。

    六耳！

    孫空心中咯噔一停，眼眸瞳孔微微一縮，雙眸快速充斥着一縷縷血絲的望着朱厭。

    轉瞬間。

    冰冷刺骨、滿天殺意瀰漫在朱厭四周。

    朱厭感受着四周猶如化作實質的殺氣，以及對上那雙沒有一絲生靈感情的血眸，渾身汗毛豎立，硬生生打了一個冷顫，好似如墜深淵，口中更是結結巴巴問道：

    「前……前輩，我們不是說好，不殺我的嗎？」

    「對啊，本座確實這樣說過！」孫空突然展顏一笑，點了點頭，露出讓人如沐春風的一抹笑意。

    「呼！」

    朱厭繃着的神經如釋重負，深深鬆了一口氣，臉上掛着一絲僵硬笑容，有些慶幸道：

    「前輩，你剛才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差點就以為自己身隕了。」

    「不是差點，是立刻！」

    就在朱厭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一道宛如九幽索命的低喝聲音響了起來，一股難以匹敵的兇猛勁風更是襲了上來。

    朱厭抬頭看向孫空，同時也是他生命的最後一眼，那是一隻平平無奇的肉拳。

    這種拳頭。

    他不知憑藉肉身擋下過多少回，可這一刻，朱厭知道，就算他逼出自身全部潛力，這一拳，自己也絕對接不住。

    嘭！

    一聲炸鳴在半空中響起。

    孫空的拳頭輕輕落下，朱厭的腦袋宛如炎炎夏日的大西瓜一般炸開了，腦漿血液四濺。

    可孫空好似是無垢之身一般，朱厭頭部噴涌而出的血液污穢，硬是一滴都沒沾到身軀衣物上。

    他這一拳。

    當場便將朱厭的元神給湮滅了。

    朱厭生命氣息急速跌至谷底，渾身法力失控，沒有意識再控制肉身，他的凶獸身軀頓時化為原形。

    頃刻間。

    急速膨脹起來，數百丈大、數千丈大、數萬丈大……直至三萬丈大小轟然墜入地面，掀起灰塵氣浪無數，地面都輕微震了一下。

    一時間，他頭部不在了，但鮮艷又蘊含先天靈氣的血液從頸部狂涌而出。

    短短片刻，就在這種小山峰附近形成了一條波瀾壯闊的血河，龐大的血腥氣味直衝九重天。

    【叮，獲得五千點天道功德，激發萬倍增幅，獲得五千萬點天道功德】

    隨着朱厭隕落，一句冰冷提示輕輕響了起來。

    「不應該啊，六耳怎麼會死在朱厭的手中了？那後世的六耳怎麼辦？」

    孫空無視耳畔聲音，神色有些沉重，望着朱厭變回原形的龐大屍體，心中呢喃一聲。

    六耳可是他在這個世界的開山大弟子。

    在花果山相處百年之久，師徒關係親近，現在卻被殺死了，孫空不由有些難以接受。

    ……

    思索半響。

    因為朱厭身死的血腥氣息在這片區域瀰漫遊蕩，導致不少先天生靈向着這邊瘋狂湧來。

    當孫空回過神來時，地面天上、四面八方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弱小生靈到此窺探。

    若不是有孫空這尊氣息恐怖的大能在此，恐怕前來此地享用朱厭身軀的生靈只會更多。

    旋即。

    孫空眸光一亮，好似想到了什麼，絲毫沒有理會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眾多生靈。

    縱身一躍，飛至朱厭屍體的腹部上空。

    錚！

    無劍器卻有劍鳴顫動之音。

    孫空神色肅然，右手輕抬，整隻右臂充斥着鋒利無雙的開天劍氣，素白色光芒流淌其中。

    向天舉起，無數開天劍氣奔涌而出，一粒粒白色光點向着它該在的地方凝聚，短短几個呼吸。

    一柄形似白虎老祖庚金巨劍的開天巨劍凝練成功，這一劍威勢自然比不上半步混元後期的白虎老祖。

    可蜂擁而來的先天生靈見到此劍，一個個臉色大變，停滯在原地，不敢上前，更不敢退後，充滿了尊崇畏懼的神色。

    斬！

    一劍落下。

    白色巨劍輕鬆便將朱厭巨大的凶獸身軀給劈開了，一分為二，血腥殷紅的血流再次衝出，露出一具破碎的五臟六腑。

    孫空收回巨劍，強忍着心頭噁心，大羅金仙圓滿境界的開天神識湧出，一一在朱厭的腸胃搜查起來。

    時間悄悄流逝。

    圍觀的生靈越來越多，但就是不敢涉足朱厭身軀附近，只因半空中那位相貌平平無奇的黃袍男子。

    「找到了。」

    「六啊，你有救了！」

    孫空神色微喜，抬手一攝，在黃庭法力的操控下，一顆小拇指頭大小的純白智齒從朱厭胃部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