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因賽降臨

    在身後的人影眼中，他是黃翊。

    在那時光的長河浮現的影子眼裏，他是赫爾法斯。

    他兩個都是，但是不論是哪個身份他什麼也都沒剩下，他回不到黃翊那個身份，也再也做不回那個黑之王。

    他張大着眼睛看着前路，卻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了。

    「怎麼回事？」

    「我什麼都看不見。」

    「我又聽不見了。」

    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黑色的盒子裏，看不到也聽不見，連喊聲都發不出。

    但是在他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邊界，將要在絕望之中墮入光陰歲月長河，沉淪入那永恆命運之環里的時候。

    突然。

    一個身影從他的身後走了出來，對方用力地摟住了即將掉落到命運里的他。

    他後退了一步，用空洞的眼睛看向一旁。

    他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卻能夠感受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以及對方的溫度。

    他不敢置信地問：「紫？」

    對方繞到了一旁，輕輕抓住了他的手。

    看着他的臉：「如果你沒有想去的地方，就和我一起走吧！」

    他看向自己的手，感受到對方真實地抓着自己，這一刻他真正確定了就是對方。

    他問：「去哪裏？」

    紫：「屬於我們兩個的世界！」

    他問：「在哪裏？」

    紫握着他的手，帶着他一起轉過身，然後伸出手指向遠方。

    「在那！」

    「你看到了嗎？」

    他身前那密密麻麻的影子一個接着一個讓開，露出一條路通向最遙遠的地方。

    他抬起頭。

    金色的花海沿着腳下鋪開，穿過永恆星辰的光芒範圍，最終抵達那命運都無法干涉的地方。

    他用力地看向遠方，金色的光浸染他的眼眸，也將遠處的「景象」投入了他的腦海。

    他的瞳孔里倒影出了一顆蔚藍色的星球。

    星球放大，他看到了高樓大廈，看到了人潮如海。

    那是地球和他的故鄉。

    他看見之後愣了半天，然後鬆了口氣，點了點頭。

    「嗯！」

    他說。

    「我看到了，是地球。」

    「它沒有毀掉，我可以回去了。」

    黃翊露出笑容，但是眼角卻流下了眼淚，他不斷地說着自己可以回去了，就好像那漫長的追尋之旅不過是一場夢境。

    現在所看到的，才是真實。

    而這個時候他沒有看到他自己的姿態和昔日的那個囚鳥一模一樣，他或許也知道，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扭頭，對方的影子也漸漸出現在了他瞳孔里，和名字一般的發色，還有那雙注視着自己的溫柔眼睛。

    他用力地握着對方的手，就像是當初從柱子之上伸出手來抓住對方的手一樣。

    那是他曾經，也是最後唯一能夠抓住的東西了。

    只要能夠握住對方的手，只要那身影還在他的身邊，就沒有什麼能夠比這更能夠讓他安心的了。

    他說。

    「走吧！」

    「我們一起回去。」

    他邁步向前。

    而隨着他朝前走去，金色的光芒開始不斷地湧現，鋪開得越來越廣。

    身旁的一個個身影開始從模糊的影子，化為一個個真實且有血有肉的存在。

    那夢。

    那虛幻的。

    都在逐漸化為真實。

    他走在最前面，無數人跟隨着他一起，歡天喜地地朝着前面走去。

    邁向，那屬於他們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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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恆星辰下。

    尹神靜靜地站立着，他看着黃翊一點點走向遠方，擦過他的身邊。

    對方拖着金色的光影，而且拉得越來越長。

    一個個身影在金色的奇蹟之光下化為真實，而且變得越來越多。

    直到。

    鋪天蓋地，數之不盡。

    尹神站在星辰之下，看着人海從周圍浩浩蕩蕩地走過，他聽着那些人說着他熟悉的話語，談論着那些只有他和黃翊兩個人知道的名詞。

    「終於可以回去了。」

    「地球。」

    「地球還是那樣嗎，一切都沒有變嗎？」

    「我們的家還在嗎，家鄉的河流，曾經的街道，全都在嗎？」

    「不會變的，一定不會變的，一定還是和之前一樣的。」

    那浩浩蕩蕩的人海和熱鬧喧譁的景象，與孤身一人的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黃翊帶着曾經的一切，一點點走出命運籠罩的範圍，前往那更黑暗，更一無所有的地方。

    前往，那個屬於他的黑盒子和原點之中。

    走向他們的故鄉。

    最後。

    黃翊站在命運覆蓋的盡頭，突然開口喊出了這位造物主的名字。

    「尹神！」

    尹神抬起頭看了過去，只能看到對方的背影。

    黃翊臉上露出微笑，但是眼睛卻好像清醒了過來：「我要做一個永不完結的夢，希望你也能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尹神：「夢總會走到盡頭。」

    黃翊卻說：「那就重新做一個，誰讓，我們無法走到盡頭呢。」

    尹神：「希望你的夢裏沒有我。」

    黃翊沒有回答。

    就這樣消失在了永恆星辰的光芒下。

    進入了那片一無所有之中，那是屬於他在宇宙之外的錨點和坐標。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是只能被囚禁在原點之中。

    他擁有了奇蹟的力量。

    永恆星辰擠壓出的力量範圍坍塌下陷，將一切擠壓成一個原點，也將黃翊捲入了那個無限縮小的旋渦里。

    黃翊的本體在那原點裏靠了下來，懷裏抱着那本書。

    他閉上了眼睛，但是奇蹟的力量卻打穿了原點。

    原點之中的東西從高處向着下面的維度泄露了下去，將那個夢如同氣球一般吹起，虛幻的夢從虛無之中躍出，變成了一幅畫。

    然後，又從一幅畫變成一個立體的存在，之後畫的邊界無窮無盡地延伸下去，似乎沒有終點。

    熟悉的霓虹燈街道出現了，熟悉的城市出現了，然後是熟悉的星球。

    只要這個夢做得足夠長足夠久，那麼宇宙也會隨之出現。

    而順着那打穿的原點，邁向真實創造一切的路，另一個黃翊出現了，他自己走入了自己的夢中。

    街道上，兩個人朝着遠方而去。

    這美夢一樣的世界裏，赫爾法斯和紫兩個人在一起沿着光走向他們選擇的未來。

    兩人一起做着。

    這一場永不完結的永恆之夢。

    永恆星辰下，尹神看到那浩浩蕩蕩的人海逐漸消失，漸漸變得稀薄，所有人歡呼跟隨在黃翊和紫的身後，踏入那個地球之中。

    那曾經的一切逐漸消失在眼前，直到只剩下他一個人。

    尹神久久遠望着。

    他眼眸動了動。

    這一刻，他突然也想要跟隨着一起前往那場永不完結的夢，回到那個屬於他們的故鄉。

    直到神之月的光芒化為一條長路，貫穿造物神國、靈界、夢界、晶壁系，甚至一路延伸到了光陰歲月長河。

    這個時候，尹神才回過神來。

    在他的身後。

    還有人在等待着他。

    他也轉過身，朝着宇宙之內看去，最後朝着那裏面走去。

    他一步跨越那光陰歲月的長河，命運的力量覆蓋所有的歲月。

    他終於。

    可以重新回到了這個宇宙之中，以完整的自我。

    時隔四億多年。

    他也終於，可以感受着活着和存在的感覺。

    他朝着宇宙之內擠壓而去，那永恆的星辰從宇宙之外墜落，將力量包裹向一切。

    在這眾生不可觸及的宇宙之外。

    來自不可抵達的未來的兩個人。

    一個走向宇宙之外，攜帶着曾經的一切浩浩蕩蕩地奔向曾經。

    一個朝着宇宙之內走去，迎接着現在的所有。

    背道而馳。

    你的故事不會結束，我的故事也無法完結。

    但是我們的故事。

    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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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宙之中。

    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光陰歲月長河之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那位黑之王去了哪裏，他們所在乎的只有一點。

    「偉大的因賽啊，請不要鎖住我們的命運。」

    「至高無上的造物主，請您悲憫地放手，賦予我們未來吧！」

    「握住命運的造物主啊，請不要讓這一切註定。」

    無數人在祈禱着，想要將他們的聲音傳入那屹立於一切之上的因賽神耳邊。

    不論是權能者、普通神靈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真神和超脫者，他們都看着那造物神國以及更高的地方，在歲月的穿梭之中等待着一切的答案。

    突然之間，造物神國的大門自黑之王赫爾法斯抵達之後又一次全面打開了。

    轟鳴推動的大門，奇蹟運轉的光。

    那屬於至高的國度的力量和門扉打開的動靜，也吸引了無數的目光。

    「造物神國打開了？」

    「是什麼意思？」

    「是誰要出來，還是……誰要進去？」

    越來越多的人看向了那裏。

    這樣關鍵的時刻，造物神國的開啟自然也擁有着不一樣的象徵。

    消息漸漸傳開，甚至還有着大量來自於夢界、晶壁系和宇宙彼岸的身影一個接着一個穿越空間歸來，在靈界這個最靠近造物神國的地方看向那打開的門扉。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群奇異的生靈從造物神國之中飛躍而出，這些生靈有着寶石一般的軀體，有着龍的姿態。

    它們離開了造物神國之後並沒有朝着下面飛過來，而是展開雙翼，朝着更高處飛去。

    諸神們難以理解，紛紛發出驚呼。

    往高處？

    那可是不可超越之地。

    「是夢境之龍。」

    「為什麼這麼寶石龍會在這個時候？」

    「他們這是要幹什麼，朝着光陰歲月長河飛去？」

    屹立在靈界最高處的一些身影隱約猜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命運的枷鎖打開了。」

    哪怕是作為真神，此刻他也激動到有些難以自抑，祂們等待這一刻等待得太久了，也期待得太久了。

    對於祂們來說，沒有什麼比命運成環更加可怕的事情了，那代表着一切都將成為一潭死水。

    此時此刻，祂雙手合上做出祈禱狀。

    「因賽！」

    「放手了。」

    黑之王離開了這個宇宙，開創了另外的可能性。

    而當宇宙之外有了干涉的元素，有了其他的可能性，命運便不會再被註定。

    因為那有可能來自於外界的因素和變化，會一次次地干涉命運的軌跡，就算是註定的命運也會被打破。

    但是這種力量，同時也讓這個宇宙和所有的生命擁有着更大的潛力。

    至少，也讓所有人有了接着往前走的路。

    想明白了這一切之後。

    所有人看着那一群飛向更高處的龍發出歡呼聲，那些神靈、靈魂種發出鋪天蓋地的吶喊，慶祝着因賽神解開了命運的枷鎖。

    「放手了。」

    「造物主放手了。」

    「感謝因賽，偉大的造物主啊，感謝您的仁慈和憐憫。」

    「命運，最終還是回到了眾生的手中。」

    「終於，我們還是看到了未來。」

    「八階不是盡頭，或者說這一切就沒有盡頭。」

    「太好了，終於出現了，我們的前路。」

    「未來，無限的可能。」

    歡呼聲和祈禱聲沸騰成一片靈界裏。

    能夠看到那些夢境之龍越來越遠，它們身上有着赫爾法斯賦予的某些東西，這也讓它們能夠在宇宙之外進行追尋的力量，而不成為所謂的泡沫。

    這。

    也成為了所有人眼中的另一個奇蹟，另一種打破不可能的力量，指引他們繼續前行的力量。

    諸神們看着那夢境之龍，尤其是那些來自於太古和上古的超脫者。

    祂們似乎有些明白了未來的道路。

    「它們真美。」

    「夢境的生靈總是這般。」

    「偉大的因賽到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手，沒有讓命運成環，而這些龍也會指引我們走向更遠的未來。」

    看着那飛向未來和可能性的存在。

    那一群好像發着光的寶石之龍翱翔在永恆的光芒之下，也將祂們的未來和祈願帶向不可知，這一幕格外地夢幻。

    這些強大無比的神只欣賞着這美麗的景色，突然之間無限的光芒從高處落了下來。

    「快看！」

    「那是什麼？」

    突然之間，位於最高處的某位神只爆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咆哮，聲音從高處甚至一路傳遞到了靈界下的夢界之中。

    「是永恆星辰，祂降臨了。」

    而伴隨着這一聲咆哮，在所有人正在歡呼和慶祝的時刻。

    那顆永恆的星辰從宇宙之外沉入。

    光陰歲月長河被徹底浸染，無窮無盡的力量從過去傳遞向未來，從宇宙的誕生抵達萬物的寂滅。

    這一刻。

    不論是那存在的還是已經消失的，似乎都開始祈禱，呼喚着造物主的名字。

    「因賽……因賽……因賽……」

    「造物之主……」

    「唯一的神……降臨了。」

    宏大的旋律響起在每一個擁有智慧的存在耳邊，古老的信仰在生命的血脈最深處翻騰，最美麗的夢在眾生的源頭誕生。

    萬事萬物。

    宇宙眾生。

    第一次看到那個維繫着他們所有人存在的存在，也第一次真正目睹了造物主的偉岸。

    但是也是在目睹的一瞬間，時光和一切定格，所有人都像是化為了一張相片被固定在了歲月里。

    永恆之光如同大海一般傾瀉而下。

    超越空間，碾壓過歲月，無視距離地傳遞向每一個地方。

    這一刻。

    甚至宇宙之中轉動的日月星辰，旋轉的河系懸臂，吞噬一切的黑洞，不斷膨脹向遠方的宇宙邊界，全部都在這力量下停了下來。

    只有那些八階的存在，超脫者、晶壁之主、全知之妖們才隱約看到了造物主邁向這個宇宙的畫面，尤其是那些超脫者們。

    祂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永恆的星辰光芒覆壓整個宇宙。

    隱約之間。

    他們看到了一個影子。

    那身影張開雙手，穿過無盡星域和諸天星辰，穿過宇宙的邊界和時光的界限，擁抱向整個宇宙。

    最終，

    將其攬入懷中。

    與此同時，靈界之中的神之月的光芒變得更甚了。

    「因賽……因賽……因賽……」

    「降臨於此世吧！」

    「降臨在您的國度。」

    智慧的神樹伸展開來，無數的影子出現在了樹下，最開始是太古的三葉人，然後是上古的蛇人、翼人、蜥蜴人等等，所有的智慧種順着時代的節點不斷浮現。

    而這些古往今來所有的智慧種全部都瘋狂呼喊着，如同狂信者一般祈禱着，將他們的力量傳遞向神月和智慧王冠。

    將他們的一切都獻上，將一個萬物初始之影從宇宙之外接引下來。

    那身影沿着神月光芒化為的長路而下。

    一點點進入宇宙內部。

    而當祂的影子真正出現之後，這個宇宙就好像被徹底點燃了。

    更宏大的聲音出現了。

    造物神國、靈界、夢界、晶壁系甚至宇宙內外，都開始迴蕩起了祈禱的聲音，源自於所有誕生於因賽力量下的存在，不論你認不認識祂，知不知道祂，你的一切都源自於祂。

    「一切的智慧是你的錨點，所有的生命是你的骨血，眾生的夢境是你的衣袍。」

    「您就是眾生，您就是萬物，您就是永恆。」

    不論你信不信仰祂，你的信仰就藏在你的智慧中。

    不論你是否聽說過祂的存在，祂的影子始終貫穿在你的血脈里。

    不論你午夜夢回是否聽說過祂的名字，你的夢境都是由祂來賦予。

    影子順着光路從光陰歲月長河而下。

    晶壁系的力量匯聚在一起，巨神、生命的真神、所有的生命種甚至是所有擁有生命的個體，都將他們的力量奉獻而上，匯聚在那神月的光芒下。

    一個神聖且高大的「人」誕生在了光芒里，那就是所有神之形真正的源頭，那形態但是萬物眾生追求和進化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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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的力量從造物神國的太陽噴涌而出，整個諸神國度開始瘋狂的膨脹，更快地朝着宇宙融合，亦或者說吞噬而去。

    而所有的夢境種高聲唱着歌曲，奇蹟的光芒匯聚而來，猶如穿針引線般縫製成一件白色的衣袍，披在了那身影上。

    智慧、生命、夢境三權歸一，過去、現在、未來匯成一線。

    一切的頂點之上。

    那至高無上地存在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瞳孔下倒影着一切。

    宇宙在其懷中，光陰在其指尖，眾生在其夢裏。

    耳畔里傳來那眾生的祈禱，無數個聲音浩浩蕩蕩地匯聚在一起，最後只剩下一個萬古永恆的名字。

    「因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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