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饑荒中的異香

    災民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有些特殊。

    這個世界，能活下來的孤兒少之又少。

    更別說在饑荒時活下來了！

    難逃的人群中，蘇木是唯一一個無親無故的孩童。

    他能撐到現在，屬實有些不可思議。

    但也已經接近極限了！

    蘇木上次吃東西，已經是4天前的事情了。

    比他餓的久的大有人在，但他畢竟是一個孩子。

    4天粒米未進，蘇木只覺頭腦發昏、四肢發軟。

    如果再不吃東西的話，他最多只能再堅持一天。

    死亡，已經悄然逼近！

    「難道就要這樣被活活餓死嗎？」

    蘇木心中不甘，但又無可奈何。

    他只是饑荒中一片沉淪的枯葉，隨時可能被打來的浪頭吞沒。

    ……

    夜色開始降臨。

    蘇木無力的躺在一個樹墩旁，意識開始迷糊。

    也不知是要睡着還是要暈死過去。

    就在蘇木迷瞪的時候，一個身影鬼鬼祟祟的向他走去。

    「蘇小子、蘇小子，快醒醒！」

    雖然餓了很久，但這身影的骨架依舊高大。

    看的出來，此人也曾是個壯漢。

    「誰？李叔？有什麼事嗎？」

    蘇木看了來人一眼，立刻認出了此人。

    李鐵柱，和蘇木同村的鐵匠。

    他兒子李磊和蘇木同歲，兩人關係不錯。

    最重要的是，父母雙亡後的三年裏，蘇木一半的吃食都是李鐵柱給的。

    有這份恩情在，蘇木對李鐵柱還是比較親近的。

    李鐵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注意他們後才小聲的對蘇木說道：

    「蘇小子，我這有吃的，你跟我來。千萬別出聲啊！」

    聽到這話，蘇木眼睛一亮。

    身體中迸發出所剩不多的一點力量，爬起來跟在李鐵柱的身後。

    ……

    在夜色的掩護下，兩人走出人群，穿過一片枯木林向遠處走去。

    「李叔，你們發現了什麼吃的啊？」

    之前聽到有吃，餓極了的蘇木一時間沒有多想。

    現在冷靜下來，他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

    「是鹿，我獵到一頭鹿。」

    李鐵柱隨意的說着，時不時的側頭看蘇木一眼，似乎是怕他掉隊。

    「鹿？李叔你還會打獵啊？不過一沒弓箭、二沒陷阱，你是怎麼獵到一頭鹿的？」

    蘇木呼吸一滯，愈發感覺不對勁了！

    饑荒發生後，容易獵殺抓捕的動物早就被抓光了。

    剩下的畜生，要麼是「獵人」，要麼鬼精鬼精的。

    李鐵柱一個鐵匠，徒手抓一隻野鹿？

    這是開哪門子的玩笑呢！

    「呵呵，運氣、運氣。」

    見李鐵柱一副不打算過多解釋的模樣，蘇木的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他抬頭看了一眼李鐵柱。

    只見此人面頰和眼窩深深的凹陷，一雙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形如厲鬼！

    更可怕的是他那詭異中帶着兇殘和瘋狂的眼神，不似人類能擁有的。

    走到這裏，李鐵柱已經不打算掩飾了。

    凶相畢露！

    ……

    這一幕，讓蘇木暗道糟糕。

    他深吸了幾口氣，腦子一轉來了注意。

    蘇木裝作沒事人一樣向李鐵柱問道：

    「對了李叔，怎麼沒看到石頭？」

    石頭是李磊的小名。

    要不是蘇木的提議，他的大名估計就是李石頭了。

    「石頭啊，吃上了、吃上了。」

    「看到前面那間破廟沒，他就在裏面等着你呢。」

    李鐵柱指了指前方兩三百米處的一間破廟，聲音變得陰森起來。

    他的滿腔惡意，已噴涌而出！

    蘇木裝作毫無察覺，低頭嘆息了一聲，說道：

    「要是嬸子還在就好了，有這頭鹿在，她就不會餓死。」

    李鐵柱的老婆把僅剩的一點糧食留給了丈夫和兒子，再加上身體一直不太好。

    逃難沒多久，就在饑寒交加中死去了。

    聽到這話，李鐵柱目光一凝，猙獰詭異的神色中透露出幾分愧疚和痛苦。

    不過不等他多想，蘇木突然指着他身側，驚恐的大叫道：

    「嬸子！嬸子站在你身邊！」

    「什麼？！」

    李鐵柱被蘇木的大喊嚇了一跳。

    他面色大變，連忙扭頭看去。

    趁着這個機會，蘇木就撒腿狂奔，一頭扎進了枯樹林裏。

    這個李鐵柱有問題，絕對不能跟他去那破廟！

    「臭小子，敢耍我！」

    什麼都沒看到的李鐵柱立刻反應了過來。

    他大罵一句，急忙追了上去。

    蘇木仗着身量小，在枯木林中左右躲閃，試圖甩開李鐵柱。

    但他畢竟才8歲，又餓了三四天，哪還有多少力氣？

    雖然用盡了辦法，但跑了半刻鐘後，蘇木還是被李鐵柱抓住了。

    「臭小子，這回看你往哪跑！」

    李鐵柱一雙打鐵的粗糙大手好似鐵鉗。

    一隻卡住蘇木的脖子，一隻將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蘇木被壓制的動彈不得，像一隻小雞似得，被李鐵柱拎着向不遠處的破廟走去。

    一路上，不管蘇木說什麼，李鐵柱都不再搭理。

    這讓蘇木有些絕望。

    ……

    靠近破廟後，蘇木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肉香味。

    這股肉香味讓他唾液瘋狂分泌，飢餓感成倍增加。

    但蘇木已經隱約猜到那是什麼肉了。

    一陣惡寒傳遍他的全身！

    強烈的噁心感讓他直欲作嘔，但腹中卻沒有任何東西能吐，只能幹嘔。

    李鐵柱可不管蘇木怎麼想，提着他快步走進了破廟。

    廟很小，只有一尊半人高的土製雕像坐落在中間，在月光中忽明忽暗。

    這尊雕像破損有些嚴重，已經看不清是哪路神佛了。

    不大的地方擠着四個漢子。

    中間一口大缸，下面架着火，裏面煮着湯。

    湯汁翻滾間，可以看到許多骨頭在沉浮。

    上面的血肉已經被啃的乾乾淨淨，但依舊捨不得扔。

    估計等會還要敲開骨頭，食盡裏面的骨髓。

    雖然只是幾個翻滾的瞬間。

    但蘇木看的清清楚楚，這些根本就不是獸骨！

    石頭，確實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