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晏把燒的迷糊的人送進醫院,人沒燒壞,身體卻到了臨界值,加上情緒的起伏,明越才撐不住暈了過去。
梁晏辦好入住守了會,也沒多待,走之前把他特助叫來看着明越。
梁晏並沒有徹底忘了嚴譯生的提醒。
嚴譯生這人外表裝的溫文爾雅,實則「葷素不忌」,消息最靈通,當初得知明棠溺水的事件,便覺得沒那麼簡單,稍微一打聽便清楚了原委,所以在電話里,才故意拿那件事吊着梁晏。
嚴譯生本以為能看場好戲,梁晏會急着去劇組看望「病患」,順勢得知他心裏天真可愛的明棠,是個連替身溺水都要攬到自己身上,上不得台面的人,何況這替身還是梁晏的合法老婆。
可惜他錯估了兩人的反應,明棠心虛躲着不見人,梁晏對此毫不關心,嚴譯生先坐不住了,徹底和梁晏透了底,梁晏姍姍來遲,直接去見了真正的受害者。
梁晏走前交代徐特助:「他醒了告訴我。」
於是,一個小時後,病床上傳來動靜,徐特助從工作中抬頭,對上了明越面無表情的一張臉。
徐特助交代來意。
明越:「謝謝,不用守着我。」
徐特助笑了笑,卻是低頭和梁晏發消息。
對方消息一秒跳出,徐特助心想他老闆這麼快回他消息還是頭一次。
[去買點飯。]
徐特助起身打算離開,聽見病床上的人略帶遲疑地問:「梁晏呢?」
徐特助一愣,隨後道,「梁總回公司了,您有什麼需要我可以暫時代勞。」
明越搖頭,重新靠在支起的床頭軟墊。
徐特助離開後,有護士來換了輸液袋,明越摸出手機,上面有沈眷打來的幾通電話。
明越點開消息頁面敲了個字應付過去,不久門外響起敲門聲,徐特助去而復返。
「明先生,梁總有話交代我轉達您。」徐特助微笑道。
明越微怔,「你說。」
「梁總說您如果想找他,可以給他打電話,您有他的聯繫方式。」
明越心裏一緊,面上不顯,不冷不淡地哦了聲。
他當然知道,只是下意識覺得,梁晏到劇組找明棠,還沒見到人,卻先被他這個麻煩耽誤了時間,這會說不定還在和明棠在一起。
徐特助接着說,「他還說您都不在劇組了,他還去那做什麼呢?」
徐特助把梁晏的話敘述一遍,貼心地加上了反問的語氣,明越在腦海過了一遍,自動代入梁晏調笑的口吻,臉龐漫上熱意。
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應答,他看着徐特助,「沒了?」
雖是玩笑話,卻助長了某人的貪心。
玩笑也好,逗着玩當樂子也好,只要目光多投注到他身上一點,再多一點。
反應了一秒,徐特助忙上前一步,將床上的桌子升起來,擺好餐盒,「這是營養餐,您慢用。」
他補了一句,「當然,這也是梁總交代的。」
明越接過道謝。
「不客氣。」徐特助笑的謙虛,「梁總那邊的意思是,讓你加他微信,直接聯繫比較方便。」
話說的那麼直白,還當着中間傳話人的面,饒是明越表面再淡定,此時也忍不住尷尬,好在他面色還有些憔悴,叫人看不出來。
於是很快,徐特助帶着靜悄悄的手機,功成身退。
像是猜到了明越會跑,兩人加上微信,梁晏發的第一條消息就是:[別亂跑,等我晚上過去。]
明越攥着手機發愣。
這樣熟稔親昵的話,至少不該存在於他們之間。
他動動指尖,回:[梁總要來?]
梁晏收到回復,嘴角勾了笑:[當面給你機會報恩。]
明越握緊手機,舀了勺暖烘烘的鴿子湯,嘗到了枸杞和紅棗的清甜。
網上關於明棠的熱度還有餘韻,甚至有部分粉絲氣不過自家寶遭受這種意外,轉頭髮瘋發到替身頭上,話里話外都在指責替身工作不敬業,還沒眼力見,正主不用替身下場危險戲,簡直是替身們的福報。
接着他們翻出明棠以前的替身,挨個挑刺罵了一波,好巧不巧,長相最為出色的明越,就是他們罵的最歡那個。
梁晏大致看了下,人糊消息也少,現如今網上的不外乎一些尖酸刻薄的話,說明越脾氣臭性子差,情商盆地。
曾經有營銷號的爆料再度被翻了出來,明越耍心眼欺負某人美聲甜的當紅小明星,如今淪落到當替身是自作孽。
明越入圈後一直沒火起來,營銷號炒不出熱度,自然沒再盯着他,如今卻因為明棠再次被翻出來。
梁家並非娛樂產業發家,卻不意味着沒有來分一杯羹,想要把握一個小小劇組的命脈,實在容易。
但梁晏沒打算當救苦難的菩薩,說到底明越不是他的人,沒必要上趕着給人清掃戰場。
說好的合約互利,別搞的跟包養似的。
梁晏只是有那麼點看熱鬧的心思,看原書里所謂的主角,被戳開脆弱華麗的保護殼。
傍晚,輿論風向標發生變化,#明棠替身#的詞條悄然攀上了熱搜。
此時,明越站在vip病房寬敞的陽台,接聽沈眷的電話。
「說實話,我入行以來還沒見過你這樣的,玩冰清玉潔那一套,等着六月飛雪幫你伸冤澄清?」對面一聲哼笑,嘲諷的不加掩飾。
明越平靜道:「還不到走投無路的時候,我不想走一路脫一路,到時候身上的皮都不是自己的了。」
沈眷說話難聽,明越比他更狠,慣會戳人心窩子。偏偏每次沈眷還要貼上來,跟明越炫耀自己過的多好,被刺一通下次照舊。
「我樂意!」沈眷沒好氣道:「總比你裝模作樣的好,該爭取的不爭取,便宜誰了。」
明越垂眸。
想要的不多,但也在爭取。
「我們對家公司那個叫何嘉宇的記得嗎?最近那邊大力捧他,資源往他那傾斜,我的代言隨便就被他搶走,聽說想方設法和明棠炒cp,這兩人擱一塊真他媽晦氣!」
「明棠哪惹到你了?」明越問。
沈眷:「我看不過幫你罵他,還不謝我。」
沒人捧哏沈眷也不在意,「聽說他最近又勾搭上了顧影帝,命真好,我嫉妒死了。」
明越淡淡應聲,沒拒絕過沈眷吐髒水,更不會到處亂傳,沈眷放心地纏他。
那頭忽然沒了聲音,過了幾秒,不知看到了什麼,沈眷的聲音變了調,「草——哪是竇娥啊,你頭頂掉金葉子了!」
病房的門從外面打開,明越不在意沈眷說了什麼,身體已經下意識轉了過去。
梁晏修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還是上午見過的那身,襯衫扣子敞開兩顆,露着性感的鎖骨,配着禁慾克制的黑西裝穿在他身上,舉手投足間仍帶着股風流性感。
梁晏對上他的視線揚了揚眉,提了提手裏的食盒,「先吃飯,再看我也不能當飯吃。」
明越多少對他口頭調戲有了免疫力,至少面上不顯,他上前接過,在沙發前的茶几上擺出來,「梁總親自送飯,我更報答不起了。」
醫藥費是明越自己下去結的,所謂報答,自然是梁晏親自將他送到醫院的事,兩人心照不宣。
「是啊,那怎麼辦?」梁晏大長腿邁向病房的沙發,往上一靠,笑道,「以身相許你也許過了,還能怎麼報答呢。」
聽到「以身相許」,明越眼皮跳了跳,半真半假道:「債多壓身,也許就要逃單了。」
他背對着梁晏將食盒裏的飯菜拿出來。
梁晏看着他清瘦的身影,漫不經心嘆道,「那我可要虧大了。」
看不見的角度,明越唇角輕彎。
明越做在沙發邊的地毯上,離梁晏不遠不近,認認真真的吃飯,梁晏沒打擾他,仿佛只是來陪他吃一頓飯。
明越吃的安靜,速度卻不慢,梁晏從手機中抬頭,看着乾乾淨淨的碗碟,訝異地多看了眼。
餐是梁晏點的,分量他再清楚不過,沒想到明越能全部吃完。
「餓狠了?」梁晏琢磨着中午徐特助送飯是不是缺斤少兩了。
明越屈腿坐回地毯,側頭看着梁晏,「梁總嫌我能吃,想加碼,可以直說。」
加碼,算進報恩里。
梁晏鮮少被人這麼嗆,眼裏興味愈濃,笑得真心實意,「倒不是,簡單關心你。」
明越沒有出聲反駁,垂眸抿了一勺香濃的湯。
「衣服晚點我讓人送來一套。」梁越看着他身上皺巴巴的戲服,想也知道明越沒助理,身邊沒人照顧,朋友他不清楚,明家那兩位更不用指望,還得留心不被反咬一口。
梁晏衣着整潔鮮亮,而明越和他的戲服一樣,髮絲繚亂,嘴唇血色很淺,竟透出些凌亂病弱的美感。
不知是因為生病,還是看了網上流言,整個人看着有些沉悶。
他們中間隔着茶几和沙發間狹窄的縫隙,恍若鴻溝,區分兩個世界的人。
「我不想在醫院過夜。」明越站起身,脫了上半身和束腰,裏面是件深色短袖,「這樣就好。」
梁晏也沒強留,起身去床頭抽屜里翻找,拿了支體溫計遞過來,「量了體溫再說。」
他走到近前,溫度計從他左手遞到明越右手上。
那道狹窄的溝壑透明的橋樑連接,也僅短暫的一瞬。
三十六度六,徹底不燒了。
「我送你。」梁晏起身道。
「那我請得起梁總嗎?」明越把上衣整理好,搭在小臂上:「梁總是生意人,我不能讓您吃虧。」
梁晏偏頭看了眼,視線落在那雙異常明亮的淺色眼眸上,方才那股沉悶之氣一掃而光,瞧着卻比上次見面還要生動,襯得那張染了病氣略顯蒼白的臉蛋,更勾人三分。
恰到好處的調侃,不卑不亢的態度,清雋出挑的樣貌,都比明棠這個主角更讓人賞心悅目。
一來二去的玩笑話,兩人間的氛圍悄無聲息的融洽起來。
「這麼貼心?」梁晏輕笑,情話信手拈來:「才進門多久,這就知道維護起我的利益來了。」
明越心跳尚未平穩,只聽他又道:「不貴,一杯蜂蜜水。」
蜂蜜水買了,最後到了明越手上,他肩上披着梁晏的西裝,不用付出分毫地享受豪車。
這是明越第一次完全得利的交易,現在還覺得不真實。
肩上的外套殘留着淡淡的古龍水味,從醫院出來梁晏脫了外套給他,明越沒有拒絕。
他是得寸進尺的人,盯上的東西,從不會主動放棄。
車停在一個老舊的小區前,明越伸手去解安全帶,手腕被溫熱的大掌握住,隔着西裝外套。
只聽梁晏忽然開口:「明越,作為你的合約且合法丈夫,我想知道一件事。」
「你是不是急着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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