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廳會議室的空氣忽然凝結。
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媒體記者們瞬時大氣都不敢出,默默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挪離了幾分。
開玩笑,萬一旁邊這傢伙是兇手怎麼辦,自己要是挨得太近,會不會被他劫持,會不會在他和警方對戰的時候,被無辜牽連?
根據參照那些影視劇里的相同情節,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現在這種情況就好比羊群里混進了一隻狼。
羊兒們不知道這匹狼藏在哪裏,不知道這匹狼何時露出獠牙,總覺得下一個遭殃的會是自己,自然膽戰心驚。
未知,是恐懼之源。
雖然這裏也有獵犬,但是那些獵犬並不能保證羊兒們在受到傷害前,解決那匹惡狼。
到了此刻,不只是省廳會議室里的媒體記者,所有關注這場公開審訊的人們也跟着提心弔膽起來。
這時候,忽然有人想起了現場還有司馬北這個名偵探,於是開始噼里啪啦地發送彈幕。
「喂!那個名偵探不是就在現場嗎,趕緊讓他把兇手找出來啊,以免再出現受害者!」
熱心網友們紛紛附和,只有少部分人發表了不同的看法。
「可是之前他的網評很差啊,這傢伙會不會記仇,出工不出力,故意給兇手更多的犯罪時間啊!」
「這個不好講要是我的話,肯定多少心裏會有點不舒服,不說刻意搗亂,但也不會表現得太積極,反正你們都這樣說我了,那我就按照你們說的做!」
「聽上去有點像耍小孩子脾氣啊!」
「現在這社會誰還沒點脾氣,我倒覺得挺正常的,之前既然都在謾罵別人,現在就不該指望人家出手相助有時候,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不是誰都要圍着你轉的。」
「話雖如此,但現在人命關天啊,我覺得他就該挺身而出,主動幫忙找出兇手,這才是一個名偵探該有的擔當!」
「你可真好笑,人家剛才不是說了嗎,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名偵探要是換做我,早就特麼離開a市,誰管這些爛攤子啊,反正死的又不是我,也不是我的親人,這裏的人不信任,那就去一個信任我的地方!世界這麼大,又不是只有一個a市。」
「你這麼一說,我忽然想起,好像一鳴社確實在很多城市都有上次我出差去c市,那邊也有個偵探社叫一鳴社,c市的人全都對其稱讚有加,據說幫着警方打擊了不少罪犯,救過很多人呢。」
「啊?連鎖的呀!我還以為只有我們a市才有呢,合着別的城市也有分店,那其他城市的人都不覺得警方請求偵探社的人幫忙很奇怪嗎?」
「這個有什麼奇怪的,警察又不是什麼都懂,就像他們會把屍體交給法醫檢驗一樣,遇到了難以解決的問題,求助專業的人,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是有些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咯?」
「喂喂!你這話什麼意思,誰是小人啊!質疑一下都不行嗎,誰知道他們專業能力怎麼樣,我還是覺得警察不該請求外人幫助,這會增加案件泄露的風險警察要是自己不懂的,那就想辦法去學嘛,他們平常沒案子的時候,不是一直都坐在辦公室喝茶嗎?他們那麼空閒,多抽點時間去學習,不就不用求助其他人了。」
「空閒?你可真是瞎說八道,你知道警察每天要處理多少瑣碎的事務嗎?你知道每年因為過度勞累犧牲的警察有多少嗎?你什麼都不懂,還敢說別人清閒,我告訴你,要是換做是你這樣的,恐怕連一天都堅持不下來。」
「別吵吵!你們在這兒爭辯這些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儘快抓到那個兇手那兒可是省廳,現場除了媒體記者,還有那麼多領導,要是那些人出點什麼事情,咱們a市可就真得亂了!」
「要不讓領導們先離場吧」
「讓領導先離場,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人說三道四,而且萬一兇手就在那些領導中間呢!」
「這不太可能吧?」
「一切皆有可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
「等等,你們先消停會兒,那個司馬北好像準備出手了」
頃刻間,彈幕全都消失了,所有人都聚精會神地盯着屏幕,看着畫面里的司馬北慢慢走向那名倒在血泊中的秘書。
馬良緊隨其後,掃了眼四周的媒體記者,面色凝重道,「要不要先中止公開審訊,讓領導們離開?」
司馬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用,兇手就是想讓我們中止公開審訊,所以才會冒險在這裏動手的。你先去查看一下剛才電燈熄滅的原因,我在這兒看看屍體上有什麼線索。」
「好真不用讓領導們回去嗎?萬一兇手對他們下手,屆時可能引起更大的風波。」馬良還是有些擔心,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司馬北瞥了馬良一眼,淡淡道,「兇手沒有理由傷害他們,也不可能傷害到這些領導,太顯眼了他還沒靠近,就會被警方擊斃!」
馬良認真地想了想,發現確實如司馬北所說的那樣,領導們坐在會議室最前方中心位置,那裏前後左右都有專案組的警員守着,只要有人靠近,立刻就會被發現。
長舒一口氣,馬良不再猶豫,迅速轉身離開,前去查看會議室電源箱的情況。
司馬北瞟了一眼馬良的背影,隨即收回目光,蹲下身子,認真觀察秘書的屍體。
鞋面上的灰塵,手腕上的限量款名表,碎裂的金絲眼鏡,還有秘書褲兜里的手機,這些東西一一在司馬北的腦海中被分解,展現出更多隱藏的信息。
從頭到腳觀察了一遍後,司馬北又伸手按了按秘書的大腿,沉吟片刻,將屍體翻了一面,掃視兩眼,歸回原位,站起身來,閉着眼睛,隔絕了會議室里所有的聲音,開始沉浸式地分析案情。
兇手的目標其實是王多嬌的手機和u盤,那麼為什麼他要殺了秘書呢?
直接趁黑搶走那兩樣東西不就行了嗎?
殺了人,無故背上一條命債,將來若是不慎被捕,判刑只會更重,兇手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難道秘書知道些什麼?
會議室斷電的時間極短,兇手與死者接觸的時間更短,他是怎麼在倉促之間精準找到秘書的位置,又精準地破壞了金絲眼鏡,將鏡腿插進秘書腹部的?
司馬北努力回想着熄燈之前每個人的位置,忽地腦中閃過一道亮光,瞬即睜開眼睛,唇角微微向上一翹,輕聲吐出一句,「原來如此,動機是什麼呢」
就在這時,馬良匆匆跑了回來,喘着粗氣道,「查清楚了,是有人事先在電箱裏面做了個遙控裝置,可以在一定範圍內控制電閘的開關。我剛才也去看了監控,查出是誰做的手腳了,你肯定猜不到這個人的身份,他就是」
「他就是躺在地上的這位秘書!」司馬北輕笑一聲,搶先說道,「屍體的右手食指和大拇指均有焦灼的痕跡,那是他在電箱安裝遙控設備時,不慎被電流擊傷所致。」
馬良愣了愣,沒有心思讚嘆司馬北的分析能力,而是接着問了一句,「為什麼呢?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當然是阻止我們播放手機和u盤裏面的東西」司馬北淡淡地說道,「或許手機和u盤裏有對他不利的東西,或許他是被人脅迫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利用斷電的短暫時間毀了手機和u盤。」
「毀了手機和u盤?他在燈熄的時候被兇手殺了,這麼短的時間怎麼把手機和u盤毀了,被他毀了的手機和u盤又在什麼地方呢?」
司馬北指了指秘書的喉嚨和褲兜,「u盤被他吞了下去,手機就在他褲兜里,但應該已經屏幕碎裂,加上被鮮血浸濕,燒了電路板,大概是不能開機了。」
馬良聞言立刻從秘書的褲兜里摸出手機,果然發現如司馬北所說的那樣,真是王多嬌的手機,而且確實已經屏幕碎裂,無法再開機了。
他驚奇地看向司馬北,忍不住問道,「你剛才檢查過他褲兜了?」
司馬北搖搖頭,「我只是看了一眼他褲兜鼓起來的樣子,那形狀,那大小,與王多嬌的手機完全一樣。而王多嬌那個手機是十年前的老款式,死者是在省廳工作,薪資豐富,怎麼還會使用一款十年前的手機呢!」
馬良輕輕哦了一聲,突地想到了什麼,瞪大眼睛道,「你剛才說兇手的目標是手機和u盤,現在證明電閘是秘書做的手腳,手機和u盤也是被他弄壞的,莫非殺死他的兇手就是」
「沒錯,殺死秘書的兇手,就是秘書自己!」
司馬北一點頭,沉聲說道,「燈光熄滅之前,秘書周圍根本沒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而且在那樣黑暗混亂的環境下,也只有他自己能精準地掰下鏡腿,插進自己的腹部。鏡腿的插入方向是自上而下的,如果是其他人動手的話,應該是自下而上才對。」
說着,司馬北撿起碎裂的金絲眼鏡,掰下另一條鏡腿,當眾演示了一番。
馬良看完之後,頓時恍然,皺眉道,「動機是什麼呢?難道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在這手機和 u盤裏?」
「剛才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重新分析了一下,他受脅迫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這位秘書手腕上戴着名表,但這塊表是殘次品,錶盤磨損相當嚴重,應該是他買來充門面的,如果他真是拿了不該拿的錢,那麼完全可以買塊全新的限量款。」
司馬北頓了一下,繼續道,「他肩椎和腰間盤都有問題,說明長期坐着,可他的雙腿肌肉很發達,這又說明他經常走動老馬,你說什麼情況下,他既得長時間坐着,又得頻繁走動呢?」
馬良摸着下巴想了想,轉身望向那名白襯衣領導,眯着眼睛道,「當他有一位很麻煩的上司的時候,就可能需要坐着加班到很晚,還要頻繁跑動幫上司做各種分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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