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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桃源仙蹤 幻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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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雪這兩日的心情一直是緊張好奇又滿懷期待的,遠嫁於沁流府桃花山莊的大表姐前幾日來信說,十月懷胎的她已臨盆在即,平生第一遭即將為人母,高興之餘不免又有些焦慮不安,因此心裏愈加思念親人。她殷切盼望着傾雪和紫夢—心藍之親妹來陪她待產,若能順便多住些時日便再好不過了,畢竟她們仨姐妹自小就形影不離,無話不談。而傾雪那素未謀面的表姐夫對此十分贊成,並已派了自己的親信及兩個僕人前來接她們,估計這兩日間就可抵達。實際上,傾雪早已來到她姨媽家中等候了。這幾年,雖然大表姐心藍出嫁了,但二表姐還是會像先前那樣,不時地邀傾雪過來家中與她作伴。姐妹倆會同吃同住,同入同出,親密無間如同一母同胞,要是琴棋書畫學得有些悶了,便出門到附近踏青遊玩,日子就如同白駒過隙,巍瀾可期一般美好。

    這日午後,傾雪和紫夢玩興大發來到山坡上放風箏,彼時正是草長鶯飛,萬物復甦的季節,山坡上的桃李正競相開放、明媚爭艷,在春風吹拂下搖曳生姿。美人加之美景,讓偶爾路過的路人也不禁駐足欣賞。只見傾雪放的是一隻大雁風箏,飄飄搖搖地升至半空,好不寫意自在,她便淺笑着吟道:「清風如可托,終共白雲飛。」而一旁紫夢放的美人風箏竟然飛得更高,欲乎直上青天,故她有感而發:「如此時光如此地,春風送你上青天。」可惜,歡愉倉促短暫,美好轉瞬即逝,忽然間那隻美人風箏便一下子無力地掉落下來,毫無預兆也無跡可尋。「飄零零,二月風箏線兒斷。」紫夢不禁嘟着嘴嘆息道。「一自飛揚留不住,天涯消息向誰尋。」傾雪邊附和邊輕撫她的手背,同時有些擔心自己的風箏,不自覺地將手中的風箏線收回了些。二人的目光正緊緊追隨着那隻「大雁」,紫夢用眼角餘光瞥見在山坡的一端,自己的貼身丫鬟正一路飛奔而來,邊跑邊興奮地喊道:「小姐,表小姐,人來了來接你們了。」紫夢雖已猜到幾分,但卻故意問道:「戀蝶,是何人來接我們了?」「是、是桃花山莊的人來接你們了。」「聽到了麼,傾雪,是姐夫派人來接我們呢。」紫夢因為太過欣喜,聲音有些微微的發顫,邊說還邊搖晃着傾雪的雙臂。傾雪愣了片刻,直到手中的線忽然一松,「大雁」就那般蕩蕩悠悠地跌落了下來,她才醒過神來,對着紫夢莞爾一笑,二人心中所有的期盼和雀躍都盡在不言中。

    兩人回去之後便開始整理衣物打點行裝了,傾雪的姨媽華楊氏對她倆囑咐了許多,並告誡道她們姐妹倆雖算不上是毓質名門的大家閨秀,但好歹也是知書識禮的小家碧玉。到了桃花山莊一定要謹守禮節,循規蹈矩,切不可像在自己家中似的任意妄為。兩人心裏嫌她囉嗦,面上卻只得裝作很受用的樣子,頻頻點頭,含笑不語。

    到了用晚膳之際,華楊氏熱情地拉着衣着最為體面的隨從入席,身為二爺親信的海闊則連連擺手推辭說:「我身為一介下人,豈敢與尊夫人及二位小姐同席而座,這實在不合禮數。」「唉~這裏又不比你們桃花山莊,處處講究規行矩步的」,她慈祥地笑說道,「你到底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咱們又豈能不盡地主之誼呢。」「還是不妥,若讓二爺知道了必會怪責於我。」戀蝶見海闊這般拘泥禮數,有些看不過去,便直接將他按在了凳子上,爽朗又風趣地說道:「你不說,我們不說,你家二爺又豈會知道,難不成他是什麼千里眼順風耳?」紫夢聽了噗呲一笑,對着戀蝶說道:「這丫頭就是改不了她那心直口快的脾氣,不如這樣吧,你陪海闊一塊入座,有你作陪他也不至於那般拘束了。」「戀蝶多謝小姐賜座。」說罷她便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

    華楊氏一邊給海闊夾菜一邊問道:「你家大爺至今仍舊未有婚配麼?」「可不是嘛。」海闊嚼着菜隨口答道。「我記得不錯的話,他比我家女婿要年長個三、四歲,怎麼反倒被比下去了呢?」「這事說來話長。」「哎呀,那你就長話短說嘛,怎的這般婆婆媽媽。」一旁的戀蝶快人快語地說道。「戀蝶」,紫夢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向海闊笑說道,「是呀,姐夫至今已有一妻一妾,為何身為長子的大爺,反倒孑然一身呢?」「要怪便只能怪,當年太夫人雖名為正妻又生有嫡子卻一直恩寵寥寥,連帶着大爺打小也不得自己父親歡心。直至他行過冠禮之後,老太爺才逐漸帶他走南闖北,打理家族生意,在此期間見他行事穩健,老太爺方對其委以重任。幾年前老太爺不幸患上風痹之後,便將家族生意按南北地域一分為二,分別交給大爺與二爺打理。許是大爺從小就被忽視,太想證明自己的才幹,自此之後更是日理萬機,醉心生意,便無暇理會兒女情長的瑣碎小事了。」

    聽了海闊的一番講述,眾人都有些唏噓不已,傾雪卻冷不防問道:「那你家三爺呢,為何獨有他並未分得家族生意呢?」「這個嘛」,海闊撓了撓頭想了一想說道,「一來他年紀最小,二來他淡泊名利,只愛舞文弄墨,不喜蠅營狗苟,秉性與他母親如出一轍。」「他母親是你家老太爺的另一位妾室吧?」華揚氏探詢地問道。「嗯,慕白氏生下二爺沒過幾年便不幸染上傷寒,臨終前她將自己的陪嫁丫鬟,就是三爺他娘,指配給老太爺做妾,並將二爺託付給她養育。慕周氏不負所托,對二爺比對自己的兒子還要重視百倍,直至看到他成家立業之後,才算了卻了一樁心事,身子骨也慢慢衰弱下來,於前兩年撒手人寰而去,如今就只剩下老太爺一人了。」海闊有些沉重地說道。「真是天妒紅顏哪。」華揚氏感慨地說道。傾雪亦若有所思地讚嘆道:「這位慕周氏如此深明大義,想必她的親生子,一定也是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紫夢碰了一下她的手肘,眨着眼笑說道:「有人不是一向最為賞識,此等品格清高之如玉君子的麼?」聞聽此言,傾雪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她求助似地看向華楊氏嬌憨地說道:「姨媽,你快管管紫夢,她近來總不學好,有事無事便拿我打趣兒呢。」紫夢不服氣地辯解道:「誰不學好啦,我可是一片真心為你着想,如若你與那位三爺彼此志趣相投,成就一段佳話,不就剛好能與姐姐朝夕相伴了麼?」

    聽到此處,傾雪不禁越發羞愧難當,正急欲辯解之時,華楊氏卻搶在頭裏問道:「那夢兒你呢,你難道不想與你姐姐朝夕相伴,互相扶持麼?」正當眾人微微發愣,有些不解之際,戀蝶卻伶俐地問道:「夫人,您說這話,一定是希望小姐也嫁入桃花山莊吧?」華楊氏吃了一口菜只含笑不語。「那夫人您屬意何人當你的二女婿呀,我猜,定是那位行事穩重的大爺吧?」「哦~何以見得呀?」華楊氏挑眉問道。「二爺已是您的大女婿,自不必說,三爺的品性恰是表小姐最為賞識的,那不就只剩下大爺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了嘛。」戀蝶敏捷地笑說道。「這丫頭越發像個鬼靈精了!」華楊氏半是褒獎半是嗔怪地說道。紫夢聽了低頭沉思不語,未有隻言片語表明態度。傾雪卻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便直接對那始作俑者發難:「真是越發沒大沒小,居然堂而皇之地議論起你家小姐的終身大事來了,還左一句女婿右一句合適的,姑娘家家的你知不知羞呀?」聞聽此言,戀蝶先是吐了吐舌頭,接着又聳肩說道:「好,我不說了還不行嘛」,她注意到身旁的海闊面上似有嘲笑之意,便沒好氣地遷怒於他,「笑什麼呢你,該不會是在幸災樂禍吧?」

    海闊搖了搖頭,一臉憨厚地笑說道:「我是覺得你們這兒溫馨融洽,人人親切隨和,不似桃花山莊氣氛莊嚴凝重,個個冷漠疏離,從中細想竟大沒意趣。」「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戀蝶一臉不服氣地對他說道,「聽聞桃花山莊裏頭,不僅有許多亭台樓閣,奇山異石,更有一片碩大的桃林,竟是綿延十里,景致壯闊無比,一到春日裏便美得有如人間仙境,至於吃穿用度那些就更不用提了吧!」「嗯,十里桃林是我家二爺最常去的一個所在。當年因慕白氏獨愛桃花,老太爺便特地請人栽種了這片桃林,裏頭各色桃花珍稀品種不計其數,山莊也自此改名為桃花山莊,至於其原來的名號倒被人漸漸遺忘了。」傾雪聽了不禁有感而發地說道:「或許這便是所謂的萬里江山萬里塵,一朝天子一朝臣吧。」「哎呀,瞧瞧我們傾雪不僅生得花容月貌,更難得是才情橫溢,這要是去到桃花山莊,怎不叫人青眼有加呢?」華楊氏看着傾雪,由衷地笑贊道。傾雪見眾人將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了自己,便忙放下手中筷子,輕輕撂下一句:「我吃飽了,各位慢用。」說罷紅着臉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華楊氏見狀便對心不在焉的紫夢笑說道:「夢兒,你快去看一眼吧,傾雪那孩子準是害羞了呢。」「哦,是麼。」紫夢邊答應着邊一臉木然地跟了上去。「夢兒是怎麼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華楊氏一臉納悶地說道。「明日便要去桃花山莊了,小姐準是太過激動忐忑,才會這般魂不守舍的。」戀蝶煞有介事地點頭說道。「你說的該不會是你自己吧。」華楊氏說罷便與對面的海闊相視一笑,戀蝶不敢對她夫人不敬,只好朝着海闊扮了個鬼臉表示不滿。

    夜涼如水,姐妹二人躺在床上竟都毫無睡意。傾雪雙手枕於腦後,隨口問道:「紫夢,你說桃花山莊真有那麼美那麼好麼?」紫夢戳了戳她的腦門,嗔怪地說道:「喚我二表姐。」「哎呀,那樣不是把你給喚老了嘛,畢竟你比我也年長不了幾個月。」「年長几個月也是比你年長,少給我強詞奪理,等到了桃花山莊,你也這般沒規矩不成?」「那有什麼,心藍表姐不是說了嘛,表姐夫向來待人謙和,即便我們有何逾矩之處,他也必會包容的呢。」「瞧你說的,莊園內難道只住了你表姐和表姐夫麼?旁人或許無甚要緊,可水寒霜卻不是好相與之人!」「水寒霜?表姐夫那位出身於官宦世家的正室夫人?」「嗯。」紫夢輕嘆一口氣,神色有些落寞。「心藍表姐不日就將母憑子貴,她卻至今一無所出,我們又何需看她臉色呀!」傾雪滿不在乎地說道,接着又禁不住打了個哈欠。「話雖如此,但姐姐她為人心痴意軟,總想着以和為貴,我擔心她遲早會吃大虧」「你就不要自尋煩惱啦,心藍表姐定會洪福齊天的」,她話鋒一轉又問道,「聽聞表姐夫時常被人喚作再世潘郎,究竟是不是真的呀?」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想起她姐夫,紫夢的臉不免微微泛紅。「隔了這麼久,又只見過一面,我已記不太清了。」她違心地答道。「不是吧,再世潘郎一般的容顏你都會忘?」「姐姐不過是他納的一房妾室,無需三媒六聘,難登大雅之堂。迎親之日他就出現了不多時,各自匆匆一瞥」說着說着,紫夢卻發現身側的傾雪不知何時已進入了夢鄉,頓覺既好氣又好笑,並且有些如釋重負,自己的心事差點就要藏不住了:雖是匆匆一瞥,卻已銘記在心。她心中默念着閉上了雙眼,眼前不斷浮現的是那一張俊朗不凡,令人見之忘俗的臉龐

    翌日一大早,傾雪和紫夢帶上戀蝶,隨着桃花山莊的二位僕人以及海闊乘坐馬車出發起程了,華楊氏站在路旁與她們揮手道別,輕煙籠罩的晨曦映照在她的臉上,更顯慈祥與和藹。馬車一路上緊趕慢趕,終於在第四日的黃昏時分到達了桃花山莊。這趟旅程令傾雪的心情格外五味雜陳,她本就有些暈車,加之馬車後來在山路上不斷顛簸,她感覺自己的胃裏猶如翻江倒海般難受莫名,可一想起即將能看到那壯闊無比的十里桃林,便禁不住心嚮往之。而她那位活在傳說中的表姐夫,究竟是怎樣的一位風流人物?倒要好好見識,他有多文武雙全,瀟灑倜儻?

    傾雪正兀自胡思亂想之際,忽聽得戀蝶大呼小叫道:「到了,小姐、表小姐。我們終於到桃花山莊了。」傾雪趕緊輕輕搖了搖頭,提醒自己收回思緒,紫夢則不自覺地握緊了傾雪的手,仿佛想要尋求些許鼓勵與勇氣。一行人下了馬車後,便抖擻精神緩步走進山莊,只見莊園內果然滿是亭台軒榭,小橋流水,無數的奇山異石配上奇花異草,可謂景色如畫,宛如北地江南,看得傾雪她們如痴如醉。沒走多久,忽聞得花香陣陣,她們不由地加快了腳步,此時忽見有成千上萬株桃樹,綴成粉紅與雪白相間的花潮,沿着綠色的田野,猝不及防地映入了眼帘。在這中間還夾雜着香氣襲人的紫藤花樹,這般醉人的香,這般壯闊的美,一時之間竟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紫夢讚嘆地說道:「果然美得猶如人間仙境,你說是麼,傾雪?」「如人間仙境,似世外桃源,美不勝收爾。」傾雪說着便閉上雙眼沉醉在了眼前的美景之中。


    「天吶,這可真是我從小到大見過最美的地方,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桃花山莊啊。」戀蝶大驚小怪地叫道,惹得海闊在一旁嬉笑連連。只見她又蹦又跳地向前跑去,不一會便置身於十里桃林中,像一隻花蝴蝶般流連在花叢之間,高興到忘乎所以。幸好此時紫夢尚保有一絲清醒,急忙高聲喚道:「戀蝶,快回來,我們先去看姐姐,姐姐此刻一定等急了呢。」於是,在海闊的帶領下,她們穿花渡柳地走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了一座名喚「蘭絮閣」的軒館,院落看上去十分莊重典雅,佈局又不失低調柔和,與它女主人的氣質倒是相當契合。「傾雪、夢兒,是你們嗎?」屋內一位身懷六甲的女子,被丫環攙扶着迎出門來。只見她肚子挺的老高,行動多有不便,但還是能看出從前那纖細窈窕的身量,溫婉嫻靜的臉上顯得光彩照人,洋溢着即將初為人母的喜悅與柔美。傾雪一見到心藍,便即刻上前挽住其胳膊,甜甜地笑說道:「恭喜你呀,心藍表姐,你馬上就要當母親了,如今我和紫夢來與你作伴,陪你待產,你便再也不用焦慮不安啦」,她摸了摸心藍隆起的腹部,欣慰地繼續笑說道,「一想到我的小外甥即將呱呱墜地,我就喜不自禁呢。」「瞧你說的,就一定是小外甥啦」,心藍愛憐地撫着她姣好的臉龐,緩緩地笑說道,「不過幾年未見,咱們傾雪倒是出落地越發好看了,將來不知要迷倒多少公子少爺了呢!」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人都附和地笑了,站在一旁的傾雪,臉早已紅到了脖子根,她只好躲到紫夢身後捂着臉說道:「你們姐妹倆是不是串通好的呀,一氣兒地拿我開涮,再這樣下去,我便不理你們了。」「還是那般容易害羞,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心藍說罷和妹妹相視一笑,紫夢拉着她的手關切地問道:「姐姐,近來覺得身子怎麼樣,胃口可好,睡的可好,挺着個大肚子是不是很累呀?」「多謝夢兒關心,我一切安好,倒是你們一路奔波累壞了吧?」「可不累壞了嘛」,傾雪再次貼了上來,嬌憨地說道,「不過看到心藍表姐你一切安好,康健順遂,即便再累都是值得的呢。」「小嘴真甜。」心藍邊說邊輕輕地掐了一下她那白裏透紅的臉頰。「姐夫在哪呢,他對你好不好,你如今懷着身孕,他應該很是體貼你吧?」一絲寥落在她臉上一閃而過,趕緊微微一笑對兩位妹妹說道:「他對我一向敬愛有加,對了,一會用過晚膳,我就帶你倆去拜見他。」

    誰曾想,晚飯過後,傾雪竟趁人不注意,獨自一人溜了出去,幾個丫環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未找見,心藍也只得由着她去了。於是,她帶着紫夢前往東籬樓去拜見慕家二爺,她的夫君慕千帆,恰好那位貴不可言的正室夫人也在場,幾個人便趁勢寒暄了一番。這邊廂,傾雪在偌大的山莊裏兜兜轉轉了老半天,總算循着紫藤花的香氣,找到了那片桃林,原來,她是心心念念惦記着她的世外桃源呢。此刻,她張開雙臂旋轉着身子,深吸一口氣,貪聞着春夜桃源里清新甜潤的空氣。轉着轉着腰間忽然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原來是剛才席間她悄悄收藏的一壺桃花釀,這酒倒給她一個奇思妙想:「何不坐到樹上,品着美酒佳釀,眺望滿園春色,豈非人生一大樂事!」她打定主意之後,便挑了一棵高大的紫藤樹,手腳並用不管不顧地爬了上去,想必姿勢一定不會好看到哪去。「還是貓兒輕盈。」她暗自慶幸,找了根合適的枝幹半躺下來,接着便打開手裏的酒樽,盡興飲了起來。「真乃好酒也。」才飲了兩口便頓覺唇齒留香,她愈加敞懷痛飲起來,不多時就感到整個身子都有些輕飄飄了。她撐着綿軟的身子往下看去時,果然別有一番景致:夜色中的桃花顯得影影綽綽,朦朧嬌羞,不時春風吹過捲起花瓣無數,在半空飛舞盤旋一陣後又緩緩墜下,真是落花滿天,紅情綠意無限。而在風中輕輕搖曳的紫藤花,則如同紫色精靈一般在翩翩起舞,美得不可方物,叫人為之傾倒。

    此情此景不禁讓她詩興大發,於是即興現編了一首「如夢令」,只聽她緩緩吟道:「常記桃林初春,沉醉忘卻歸途飲酒晚回軒,誤入紫花深處垂墜、搖曳,如精靈在起舞。」吟罷詩,她又小酌了幾口桃花釀。此時,她瞥見不遠處的一座閣樓,十分的精巧別致,宛若仙山樓閣似的逍遙縹緲,這不禁又讓她想起一首詩來:「山泉散漫繞階流,萬樹桃花映小樓,閒讀道書慵未起,水晶簾下看梳頭」「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忽然之間,傾雪仿佛聽到樹下有一男子的聲音,她不禁有些納悶:「怎麼回事啊?想必我定是有些醉了」,她搖了搖頭繼續自顧自地吟道,「見楊柳飛綿滾滾,對桃花醉臉醺醺。透內閣香風陣陣,掩重門暮雨紛紛。」「怕黃昏忽地又黃昏,不銷魂怎地不銷魂。新啼痕壓舊啼痕,斷腸人憶斷腸人。」方才與她和詩的聲音又再次出現,這回傾雪可是聽得真真切切。

    「樹下何人?」她邊問邊回頭想要看個究竟,不料突然腳下一滑,整個身子失去重心往後倒了下去。「哎呀,這下慘了!」傾雪心裏暗暗叫苦,害怕地閉上了雙眼,幸好站在樹下的男足夠眼疾手快,急忙張開雙臂,用力將摔落下來的她一把牢牢接住。「奇怪,為何怎麼一點也不疼,反而還感覺軟綿綿的呢。」傾雪一邊暗自思忖,一邊緩緩睜開雙眼抬眼望去,居然看到有一位陌生男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只見他生得劍眉星眸、挺鼻薄唇,端的是氣宇軒昂、俊朗不凡,一襲白衣又自帶仙氣。對於眼前這一幕,傾雪覺得難以置信,口中不禁喃喃道:「難道我是魂游太虛了,怎會見到神仙哥哥呢?」男子聽了莞爾一笑,關切地柔聲問道:「這位姑娘,你無事吧?」他將傾雪輕輕放下,並仔細地端詳着她,只見她身穿天青色留仙裙,腰間用藍色軟煙羅系成個雅致的蝴蝶結,一頭絲綢般濃密烏黑的青絲精巧挽起,上面斜插着一支淡紫色梅花簪。肌膚晶瑩如雪,素淨未施粉黛,眉蹙春山、眼顰秋天,臉上既有着精靈頑皮的神氣,又有着清揚恬淡的意態,當真脫俗至極。

    「敢問神仙哥哥,剛才是你在與我和詩麼?」傾雪眨巴着眼睛,嬌憨地問道。「對啊,在下還有幸聽到姑娘即興編的如夢令呢。」白衣男子點頭說道。聞聽此言,傾雪臉上愈加滾燙似火,她輕咬朱唇含羞說道:「讓你見笑了吧。」「怎麼會呢,依我看編的還頗有意境,沉醉忘卻歸途誤入紫花深處,如精靈在起舞。在我看來,此刻臉若桃花的你,倒十足像是一位桃花精靈。」他痴痴的目光緊緊纏繞在傾雪臉上,一時之間傾雪感覺如墜雲霧裏、花月里、綺夢裏「這位姑娘,你是不是有些醉了呀,不如我送你回去可好?」就在傾雪醉眼朦朧之際,白衣男子急忙輕聲喚她。「嗯此刻我只覺渾身酥軟無力,要怎麼回去才好呢?」傾雪半醉半醒地輕聲說道。「是呀,這該如何是好,要不我去找兩個僕人來,把姑娘你抬回去吧?」白衣男子裝作十分糾結的樣子。「這樣一來一回豈不麻煩」,傾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耍賴地說道,「神仙哥哥,你瞧着這般孔武有力,將我一路抱回去,應該也難不倒你吧。」白衣男子聽了這話不禁笑了起來,笑起來的模樣竟然更俊朗了,傾雪怔怔地看着他,雙手情不自禁地緊緊環住了他的脖子。如此一來,白衣男子只好順勢將她抱了起來,同時輕聲問道:「請問姑娘是住在哪一所軒館呢,之前怎麼從未見過你啊?」「我也從未見過你呀,莫非你真是來自天外的謫仙人」,她偏着頭莞爾一笑又欣然吟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適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吟罷,傾雪不禁有些驚嘆於自己的無畏,看來,一定是那壺桃花釀在起作用,怎麼辦,感覺有些失禮於人,她乾脆緊閉雙眼,以掩飾心中的慌亂與臉上的羞愧。

    此等女兒家的小心思,白衣男子又豈能察覺,他沉吟片刻之後便款款吟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待吟罷詩後他才發現,此刻的桃花精靈越發睡意朦朧了,於是不得不停下腳步,輕輕搖晃着懷中的她:「姑娘,莫睡,你還未告訴我你住在哪呢?」「蘭、蘭絮閣,心藍表姐」眯縫着眼睛的她囁嚅着說道。「我果然猜得不錯,你就是心藍時常提及的那位嬌俏小表妹。」白衣男子自言自語地笑說道,原來他正是傾雪的表姐夫慕千帆。眼看回蘭絮閣還有一段路,他便先將傾雪放了下來,再重新背到自己身上,這樣兩人都可輕鬆些了。怎料到剛才錯過會面的表妹,卻在桃林以這種方式邂逅了,這位傾雪表妹還真是既俏麗脫俗又嬌憨可愛,看來心藍確實並未誇大其詞。千帆這樣想着,便忍不住扭過頭去看了她一眼,誰知因為離得太近,他嘴巴不小心親到了傾雪那嬌媚的臉頰。他抿了抿雙唇,笑着輕聲說道:「幸好桃花精靈已然睡熟,否則定會怪我輕薄於她吧。」「眾里尋他千百度.…..桃源仙蹤,那人卻在,幻影重重處.…...神仙哥哥」聽到她夢裏還在即興編詩,千帆不禁更加心生傾慕,不自覺地將背上的她又背緊了些,生平竟從未有過這般難以言說的感覺,他薄薄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是那樣清澈見底

    「傾雪無事吧?」心藍半躺在床上向紫夢問道。「無事,那個鬼靈精,應該只是貪杯而已。」紫夢笑着爬上了床。「還想着今晚能跟你倆徹夜長談呢,誰知她卻喝得爛醉如泥。」「有我陪你不也一樣麼」,紫夢拉着她的手親熱地說道,「快跟我說說,姐夫心裏是不是更為看重你?他一定可會體貼人了吧?」心藍聽了低着頭輕聲說道:「我命賤如蒲柳,怎敢心存奢望,無非只求安身立命罷了。」「難道是水寒霜為難你了?」「我一向規行矩步,又對她恭敬有加,她也挑不出我的錯處來」,心藍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過身為妾室,總難免要做小伏低,仰人鼻息,因此我不希望你和傾雪步我後塵。」聞聽此言,紫夢也頗有感觸地說道:「記得少時,不經世事的三姊妹總說着,日後嫁人定要嫁在一處,如此大家方能朝夕相伴。」心藍點了點頭附和地說道:「即便不能嫁在一處,也希望各自的夫君,能允許我們姐妹三人時常共聚,要是他敢不答應,就直接把他給休了。」說罷,兩人會心地相視而笑。

    「真是年少不知愁滋味啊,如今看來卻根本是痴人說夢。」紫夢輕嘆一口氣感慨地說道。「倒也不是痴人說夢,等過一陣我做完月子後,就幫你和傾雪引薦引薦,反正我那大伯和小叔都還未有婚配,憑你二人的品貌足矣」心藍半真半假地含笑說道。「姐姐,你怎麼」紫夢羞得把臉蒙進了被窩裏。「我是說真的,並非拿你打趣兒,難道你倆就不想留在桃花山莊,與我互相照應,共同進退麼?」「你別問我,我一概不知。」「莫非,你已心有所屬了?告訴姐姐,你心裏的那個人是誰,好麼?」心藍將被子輕輕掀開,看着她輕聲細語地問道。面對自己姐姐關切的目光,紫夢有些心慌意亂,急忙替自己辯解道:「沒,並沒有,我是不願像你這樣,婚嫁只能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說罷便一骨碌爬起來,翻身下床向外走去,沒走幾步又回過頭對她緩緩地說道:「不止我自己是這個心思傾雪她那般心高氣傲,怎會任人擺佈,聽天由命呢。」「任人擺佈,聽天由命」心藍聽了,不禁有些心緒不寧,喃喃低語地重複着這句話。「嫁的遠或是近,為人妻或是妾,又有什麼要緊,只要你屬意於那個人,便會無懼名分與距離,因為這些都不是阻礙。」紫夢堅定地說道,接着便轉身而去,留下心藍斜倚在床頭愣愣地出神

    翌日,宿醉未醒的傾雪居然一直迷迷胡胡地睡到了未時,依舊賴在床上不肯起身,口中不時地嘟囔着:「桃源仙蹤幻影重重」睡眼惺忪中,她依稀記起,昨晚在十里桃林的那一場美妙邂逅,有一位神仙哥哥仿佛從天而降,不僅生得氣宇軒昂還極其溫柔可親,說臉若桃花的自己,在他眼裏似極了桃花精靈,還為自己吟了嫁軒居士的《青玉案》: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這一切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像是一場纏綿旖旎的夢,傾雪此刻只希望自己不要清醒,這樣就能夠永遠地沉睡其中。就這樣,等她戀戀不捨地起床洗漱完畢,外面天色也已近黃昏了。正在她對鏡理妝之際,正廳之內忽然響起了一陣匆忙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只聽到一眾僕人丫環們恭恭敬敬地齊聲喚道:「二爺。」二爺?對呀,昨晚因為自己貪玩,偷偷跑去桃林飲酒,竟未曾前去拜見表姐夫,想來着實有些失禮了。傾雪心裏這樣想着,手上動作也加快了,理罷妝整理了一下衣裙,便打算出去向主人賠罪。她走出房門,只見她表姐夫此刻正背對着她,從後面望去他一襲素衣飄飄,一頭黑亮垂直的發,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又盛氣逼人。傾雪的心口不知為何突突跳得厲害,總覺得這背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跟在二爺身後的心藍,忙對傾雪招手笑說道:「快來拜見你表姐夫。」「傾雪見過表姐夫。」傾雪俯身對着千帆盈盈施了一禮,才抬起頭來就與他那對明亮的星眸撞了個正着。「神仙哥哥?」傾雪忍不住一下子低呼出聲,頓覺腦中空白一片。「傾雪,你怎麼了」,紫夢納罕地問道,「昨晚你在桃林喝醉酒,幸好姐夫經過發現你,才將你一路背回來的,難道你不記得了?」「是麼,有這回事?」傾雪隨口敷衍着。「你呀,初來乍到就獨自跑這麼遠,還喝得酩酊大醉,也太任性妄為了,準是把你姨媽對你的叮囑都拋諸腦後了吧。」心藍故作生氣地嗔怪道。「我只是,不忍心辜負十里桃林的滿園春色。」傾雪鬱鬱寡歡地輕聲說道。「好啦,知道你乃是性情中人,素習最喜自在嘛。」心藍聽了哪裏還忍心責怪,不禁憐惜地笑說道。「今晚姐夫來陪我們共進晚膳,順便商量姐姐如何待產的事宜呢。」紫夢歡喜地說道,拉着傾雪往餐廳走去。傾雪邊走邊回眸望向千帆,卻見他目不斜視,只顧與心藍說話,不禁落寞地收回了視線,心中彷徨失措。卻不知,下一秒鐘,千帆肆意地盯着她的身姿久久凝視,心潮激盪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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