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點14,黎由從床上坐起,她不懂為什麼這個點兒還會有人在路上飆車,也不懂為什麼酒店隔音可以這麼差,那摩托好像是碾着她的頭過去的。
這是到這兒的第一天,她下了飛機又換長途車,到酒店就開始補覺,那小姑娘說得沒錯,確實沒什麼抓人眼球的景點,路過的街上都灰撲撲的,不過沒關係,最壞不過躲在酒店睡覺罷了。
掀開窗簾,幾個社會青年騎着車停在樓下,空蕩蕩的馬路上能聽到一兩聲叫嚷,她把窗戶猛地拉開,一種年久失修的刺耳聲總算喚回底下那幾人的良知。
她聽見有人在「噓」,然後明顯壓着嗓子教訓其他人:「小點聲!」
就只好把即將衝出口的髒話咽了下去。
窗外的涼風吹得她愈發清醒,反正都醒了,那就等着這幾個畜生走了再睡吧。
黎由點了根煙撐在窗子上,靜靜地打量樓下。一共四個人,其他三個都離得有點距離,只有一個剛好在她窗戶下面。
那人伸腿支在地上,黑色背心,工裝褲馬丁靴,典型飆車男打扮,目測個子不低,因為他的腿離伸直還有很大空間。
黎由也算是看過不少帥哥的人,光憑背影就知道這人長得不錯,但也沒有讓她被吵醒的煩躁減少半分。
遠處有個人又叫了幾聲,她總算聽清了內容。
「何安!」
她看到說話的人指了指她在的位置,所有人都扭着頭找,樓下那人也不例外。
黎由盯着那顆黑色頭盔的腦袋轉過來,隔着煙霧,抑或是距離還是有點遠,她並沒有看清那雙眼睛,只看見那人右手微抬在腦袋旁沖她比劃了一下,然後發動車子走了,聲音明顯比剛剛小很多。
手機響起,她盯着那人的背影沒有動,等伸手去接電話的時候卻感覺他好像回頭了。
「餵。」
「由~聽說你在組裏教訓張麗了?」
「你怎麼知道?」
「姓劉的正收拾她呢,被我偷聽到了哈哈哈哈。」
來電話的是另外一個女演員,叫於棉,跟黎由剛結束那部劇里的女主是對家,幾年前偶然認識的,倆人性格倒對味兒。
「她幹什麼了?」
黎由把那天的事情大概講了一下,其實也沒多生氣,只是那幾個人從第一天開始,撞見她的時候總要湊在一起窸窸窣窣一陣兒。
難聽的話她不是沒聽過,也沒多介意,但這麼明目張胆論她是非的還真沒見過,如果還沒什麼反應,那她黎由真是白混了。
「怪不得呢,哎,我看他們都回來了,你人呢?」
那幾輛車走遠了,街上再度恢復平靜,黎由關上窗子。
「外面。」
手機里沉默片刻。
「你跟李尋」
「你差不多得了,什麼時候跟他穿上一條褲子了?」
「嗨,我這不是看人可憐兮兮的。」
倆人寒暄幾句,最後黎由半威脅半恐嚇不讓於棉跟李尋透露她在哪才撂了電話。
這一晚到底還是沒有睡踏實。
黎由迷迷糊糊中竟然夢到了那個摩托男,幽靜的巷子裏只有她和他,她想伸手摘掉他的頭盔,最後一秒被李尋的電話吵醒。
「操。」
黎由咒罵一句,掛掉電話設置了靜音。
斷斷續續幾個回籠覺,黎由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三點。
窗戶下面有一些小攤支出來,煙火氣一濃,她的起床氣也散了不少。
酒店沒有餐廳,外賣軟件上也沒有她要喝的咖啡,於是黎由打算到處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對她胃口的。
下了樓,黎由先去跟前台反饋隔音的問題,想換個不靠街道的屋子。
前台的姑娘正對着鏡子補妝,臉和脖子的色差簡直不堪入目。
「沒了,都挨着街的哎!」
黎由確定她連電腦都沒開,不知道是不是記憶力真的好到可以記住。
但她這會兒餓得胃直抽筋,不想跟她多糾纏,轉身走了出去。
街對面有個小超市,黎由想進去找點東西墊一下。
她在幾個貨架那轉了一圈,只看到甜的不行的咖啡飲料。
挑了半天,拿了一條雀巢咖啡,一罐紅牛和一個麵包。
收銀台沒人,老闆站在門口跟一輛貨車上坐着的司機說話。
黎由耐心的等着,沒過多久,老闆終於看見她了。
「女子你自己掃一下哎,我對個貨單!會不會掃嗎!」
黎由茫然的搖搖頭,老闆手一指。
「哎小安,幫這個美女結下帳!」
一條曬得黝黑的胳膊從黎由面前伸過去拿掃碼器,她順着胳膊看向旁邊。
工裝褲,黑背心,看似隨意抓到頭頂的背頭上有髮膠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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