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星楠難得地頭腦一片空白。
手指脫力,沒握穩的手機從掌心滑落。
手機摔落的聲音驚到了電話那一頭等待的人:「學長,你昨天不是說你結婚了麼?那你為什麼還要和樓馳做那些」
賀奕辰越說越慢,最後突然轉了音,「昨天那個來找你的人就是樓馳吧!怪不得我當時覺得他很眼熟。」
簡星楠心跳快得厲害。
賀奕辰依舊說個不停,簡星楠似沒聽到一般,點進#樓馳出-軌#的詞條,拉下去一條一條地看。
看到「簡星楠」三個字出現在評論里的時候,簡星楠的目光凝滯住了。
電話里,遲遲得不到簡星楠回應的賀奕辰開始焦躁:「學長,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再怎麼樣,也比一個出-軌劈腿的男人來的強吧?!我看到你的身份已經被扒出來了,他現在這樣子把你弄到公眾面前,你以後還能正常生活麼?」
「他沒出-軌。」
簡星楠聲音冷靜,「我就是那個和他結婚的人。」
說完,他放下手機,乾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簡星楠下了床,走出臥室,拉開了餐廳的窗簾。
溫煦的陽光頃刻間覆滿了半個餐廳,給恆溫的空間帶來了幾分暖意。
簡星楠站在窗邊。
哪怕是周末早上七點,這座城市也如常般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幾條主幹道上車流不斷。
簡星楠站了一會,轉過身,拿起放在一旁的咖啡豆,給自己做了一杯拿鐵。
屬於咖啡的濃郁香氣蔓延開,在綿密的奶泡上留下一個可愛的笑臉,簡星楠垂眸,朝着杯中的那個笑臉扯了扯唇角,拿起一旁的手機。
裴景州昨晚浪到半夜,一大早被電話吵醒,聲音里全是不滿:「幹嘛?」
簡星楠:「那些熱搜撤掉需要多少錢?」
裴景州:「熱搜?」
他有些懵,「什麼熱搜?」
十秒後,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尖銳的「我靠」。
簡星楠把手機挪得遠了些:「我查了一下,相關的詞條大概有五十多條,你那邊安排人幫我全部撤下來,並且把詞條鎖掉。」
「不是,我的哥,這些熱搜到底怎麼回事?」
裴景州顯然還沒有從熱搜的震撼中回神,「你和樓馳又是怎麼回事?不是說是商業聯姻表面夫夫麼?你們兩個躲在劇院後面的小走廊里親親抱抱是怎麼回事?」
前兩句還能聽到一些關心,後面就是明顯就是帶着八卦性質了。
簡星楠眉頭動了一下:「你其實根本不在意我被送上熱搜這件事,只是好奇昨晚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裴景州心虛:「啊哈,被你聽出來了。」
簡星楠端着咖啡杯,走到餐桌旁坐下:「什麼事都沒有,他有點事來找我,正好有人偷拍,幫我擋了一下。」
「那照片,那氛圍,只是幫你擋了一下?」裴景州一臉不信。
簡星楠喝了一口咖啡,垂眸。
笑臉上頭少了一快,彎起的眼睛變成了垂下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委屈。
簡星楠舔去唇上的奶泡:「我和他到底怎麼樣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麼?」
「好吧」裴景州收起好奇,開始說正事,「撤熱搜,鎖詞條都不是難事,但你的身份已經被扒出來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怕是會嚴重影響你的生活。」
「那些都沒關係,」簡星楠深深吐了一口氣,「還有一件事,剛才賀奕辰給我打電話,質問我。」
裴景州:「我一開始就說那小子沒安好心——」
簡星楠:「他還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我一時沒忍住,告訴他,我就是那個和樓馳結婚的人。」
裴景州說話聲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他問:「那你準備怎麼辦,賀奕辰也算半個圈內人,要是他一時衝動,把這個消息放給各大媒體,那你之後的生活——」
樓馳自出道起,微博婚姻狀態一直都是「分居中」,這麼多年,不管狗仔媒體如何深扒,都沒能扒出這個和他結婚又分居的人到底是誰。
不管樓馳平日如何,他確實堅守好了當初的承諾,將簡星楠徹底「藏了起來」,讓他很好地過着屬於自己的生活。
「那正好。」
簡星楠拿起咖啡杯,一口將咖啡全部吞下,大量咖啡液的苦完全壓住了醇,入喉帶來連綿的澀意。
他再次開口,總是溫柔的聲音透着堅定,「這樣子樓馳就不會被人胡亂詆毀了。」
——-
同一時間,馳騁工作室的會議室內,樓馳的經紀人蔣理鵬點開投影屏幕。
「微博,抖音,甚至字母站上,熱門全部都是你這張照片,公司已經在第一時間花錢降熱度撤熱搜了,但是輿論發酵的速度比我們公關速度快太多了,眼下,廣場上所有與你名字有關的詞條都捆綁上了「出-軌」二字。」
他臉色沉沉,直視着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男人,「樓馳,從事情爆發的瞬間到現在,你一直都沒有說話,你能不能讓我們知道一下你的態度?」
從進來開始,樓馳一直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刷手機。
他的劉海有一些長了,低頭的時候蓋住了大半的眉眼,只能看到半截挺拔的鼻樑,和緊緊抿着的薄唇。
「撤熱搜鎖詞條,給媒體一些其他的消息作為交換壓下熱度,同時起訴發照片和造謠的人,告他們損害我名譽權。」
蔣理鵬從樓馳出道開始,就是他的經紀人,自認已經習慣了這傢伙對外界輿論的漠視,此刻也免不了有些惱怒:「那簡星楠呢,你準備把他藏到什麼時候?」
經紀人的話像是熱水入了沸騰的油鍋,幾乎同一時間,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樓馳身上。
曉雯戳了戳一旁的石頭,小聲道:「蔣哥在說什麼啊?難道外面說的都是真的?馳哥他真的——」後半句曉雯沒敢說出來。
蔣理鵬越說越生氣:「你說壓,壓了又怎麼樣?現在全國都知道你出-軌了!可你那是真的出-軌麼?你為什麼要背下這個黑鍋?」
話音剛落,對面的男人猝然抬眸,眼光如利刃一般盯着他。
曉雯有些懵地看着蔣理鵬。
她總覺得經紀人先生話里藏着什麼巨大的信息,但是又一時之間沒將其中的線給連起來。
「是,我知道你是大明星,並不在乎一些負面的新聞,但也不能這麼隨便遭人詆毀,你知道多少人在觀望着你,等着你高處掉下來!又有多少人為了你今天的地位成就付出努力,所以——」
蔣理鵬雙手撐着台面,直視着樓馳,併攏的眉頭夾成一個深深的川字,「簡星楠是你的合法伴侶,他有義務在你陷入輿論風波的時候現身為你平息風波!」
一旁,曉雯和石頭面面相覷,互相在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震驚。
樓哥和照片裏的那個簡星楠是夫夫?
馳哥的「出軌對象」,其實是他「老婆」?!
——扣扣。
就在這一片緘默中,敲門聲響起。
曉雯扭頭,樓氏現任總裁樓掣,也就是樓馳他哥的秘書徐泓,站在門口。
見一屋子的人盯着自己,徐泓彎起唇朝他們揮了揮手:「看樣子大家都在等我了。」
「馳騁工作室」雖由樓馳的團隊單獨運營,卻不隸屬他一個人,大部分公關上的事情都由樓氏那邊負責,平日裏蔣理鵬也經常會和徐泓一起處理工作。
看到一臉鎮定的徐泓,蔣理鵬心裏的煩躁平復了一些:「他不想讓簡星楠參與進來。」
徐紅沒有接話,而是從公文包里取出一隻手機,送到樓馳面前:「二少,樓總的電話。」
與蔣理鵬的咄咄逼人不同,徐泓聲音平靜,笑容溫和,模樣態度叫人完全無法拒絕。
樓馳垂眸看了眼他遞上來的手機,接過。
「哥。」
樓馳走出會議室。
樓掣比樓馳年長六歲,現在已經完全接手公司業務,開口說話帶着一種處事不驚的沉穩:「非要讓我把電話送到你手裏才肯接是不是?」
徐紅來之前,樓掣起碼給樓馳打了十個電話,都被無視了。
樓馳濃眉擰了擰:「我不想煩你。」
樓掣:「從早上到現在,我朋友圈不清楚你們情況的,我那二十多個相親對象,還有辦公室門口的五個秘書,都用滿臉八卦的表情看着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出-軌了。」
樓掣沒好氣道:「你這叫不想煩我?」
樓馳給出建議:「你可以選擇關機。」
樓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的暴漲的血氣,「你之前和他怎麼樣,我從沒管過,畢竟當初結婚你心裏不痛快——」
「我沒有不痛快。」樓馳聲音有些悶。
「那些都過去了,重點是現在,」樓掣繼續着自己的話題,「簡星楠的身份已經被人扒出來了,就算你想繼續藏着他,你那些粉絲能容着他?」
樓馳沒說話。
樓掣知道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態度越發溫和,諄諄說道:「你想一想,你那麼紅,他和你結婚卻分居,喜歡你的人會怎麼想他?這張照片已經完全將他拉入了漩渦中心,就算這一次我們用錢把熱度壓下去了,他真的能恢復到正常的生活里麼?」
不用他哥說,樓馳也很清楚。
——不能。
當「簡星楠」這三個字伴隨着他的名字出現在大眾視野里的時候,他就沒辦法把簡星楠完全摘出去了。
樓掣苦口婆心,宛若一個老婆子:「我們都知道不能,就算這件事能暫時解決,他也會在很長的時間裏陷入輿論漩渦,搞不好還會影響到工作。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帶他破除外界對他的固有印象。我不知道你們當初到底商量了什麼,以後會不會離婚,但現在,你們必須向外界公開婚姻狀態。」
他這句話里的某個詞刺到了一直沉默着的男人,樓馳打斷他:「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樓掣:「堵不如疏,所以我讓徐泓把上個月你推掉的那個情侶綜藝合同帶過來了,你找簡星楠商量一下,一起上這期綜藝。只要讓大眾知道你們感情和睦,外界對他的惡意和對你們的窺探會大量減少,等綜藝結束,他反而能回歸正常生活。」
「我知道你很討厭這種作秀的節目,你就當這是一場戲,反正你最擅長演戲了。」
樓馳薄唇拉成了一條線。
日光落在他筆挺的鼻樑上,將他黑眸里的躁意照得無比清晰。
樓掣知道自己已經說動樓馳了,見好就收地閉上嘴,給樓馳時間慢慢思考。
四周安靜,會議室里的聲音透過未關籠的門,傳入樓馳耳中。
蔣理鵬:「徐助理,你忘了阿馳他微博上那個分居狀態,若是貿然參加戀綜秀恩愛,會不會——」
「那個分居的狀態?不用在意,樓總說了,誰都有年少輕狂的時候。等輿論都被控制好了之後,我們找機會安排一次記者會,到時候隨便找一個理由應付過去就行,就說——」
隔着門板,男人語調依舊溫溫柔柔的,落尾卻有一種擲地有聲的感覺,「是某次喝多了隨便改的。」
「反正二少自己的微博從來不營業,為人又肆意,後面他們感情變好了卻忘了改回來,也是很正常的,不是麼?」
樓馳眉間摺痕更深。
「撇開那些不談——」
樓掣的聲音再次「配合」地響起,刻意壓着的低沉嗓音如惡魔低語滾入他的耳中,「難道你真不想和簡星楠一起上一檔戀愛綜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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