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真有眼光

    「汪，汪汪汪」

    「趕集嘍，趕集嘍！」

    「汪，汪汪汪汪汪」

    「咦？今兒個是禮拜幾來着？」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哎呀，這些討厭的狗兒們，住嘴吧！當然是禮拜三呀，大集必是禮拜三，禮拜三必是大集！」

    靠江沿河的一條金秋小道上！

    眾多男男女女的人們，紛紛穿戴着民族服飾，衣冠艷麗！

    三五成群地結伴而行，一頭趕路，一頭彼此插科打諢，一頭招貓逗狗，自然狗兒們也跟着起鬨狂吠！

    這些狗兒們的叫聲，均是從小道左首的一排排庭院裏傳出來的！

    因為右首乃是蜿蜒的江河，河面十分寬闊，波濤十分激盪！

    河對岸便是高高的大山，壓根沒有庭院人家！

    自然更沒有狗兒們，貓兒們甚地！

    這條道上趕路的人們，鮮有騎車或開車的，均是徒步！

    正往鎮子中心的一條主街方向，團簇而去，他們均是前去趕大集的！

    眼前！

    正地處一片溫泉小鎮！

    家家戶戶蓋起了溫泉庭院，鱗次櫛比，錯落有致！

    除了偶爾有一兩家翻新或重建的之外，其餘的大多都是早年間蓋的，總體上顯得超級有年代感！

    好在它們均為巴洛克式的建築，縱然時光如同白駒過隙，牆壁都被風吹日曬得斑駁了！

    但仍不失幾個世紀之前的藝術氣息。

    鎮子裏頭和鎮子外頭的人們，早已經年累月，約定成俗，每逢禮拜三，便遇上一回趕大集！

    說這話時，接近正午！

    不過，恰逢一年裏最為怡人的仲秋時令，金色的太陽，早已不再像夏日裏的大火爐一般烤人！

    正所謂天高雲淡，秋深氣爽！

    方才趕大集的那撥人群中間，有一對中年夫婦！

    夫婦倆一左一右，並排行走，幾乎是同時邁起來左腳，隨後又同時邁起來右腳，步調十分地和諧一致！

    估計是特別地恩愛所致！

    很快，夫婦倆便來到了鎮子主街的東頭！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中年夫婦倆老遠就聽到了狗兒們的狂吠聲，原來主街的東頭乃是一處狗市！

    這裏有各式各樣的狗崽子們，斷奶前後，要麼被它們的各自主人關在籠子裏，要麼被它們的各自主人放在小筐里，趁趕大集之時，帶來賣掉！

    而我，正被關在這內中的一個籠子裏，我的主人正打算把我賣掉！

    「噢？這麼說，難不成你是一隻小狗崽子？」

    說到這裏，可能有人會這般問我一嘴。

    「沒錯兒，坦言相告，我正是一隻小狗崽子，但我並不是一隻普通的小狗崽子，我只能先這麼告訴你！」

    「噢？那你怎地不普通？」

    「除了我不普通之外，我後來的小主人更不普通！」

    「你答非所問！」

    「抱歉，算你說對了，在我的小主人出現之前，我是無法回答你的，實在對不住，教你失望了！」

    「噢，好吧，真掃興！」

    還是先奔正題為好，這時，那對中年夫婦已然來至了我的眼前！

    我能從籠子裏頭窺到他們，他們雙雙在籠子外頭站着，顯然是他們的目光留意到了我，且不願挪開！

    畢竟，我是一隻長得蠻俊的小狗崽子！

    噢，no，甚至可以毫不謙遜地說，我簡直是一隻超帥的小狗崽子！

    看一會兒得哩！

    幹嘛老盯着我，沒見過帥哥怎地！

    我望着那對中年夫婦，心裏想道。

    沒錯兒，我就是這般超級自戀，誰能把我怎地吧？！

    見這對中年夫婦站在籠子外頭不走了！

    只顧兩眼放光，面帶喜色地瞧我個不夠，我在籠子內趴着，簡直想對他們嗤之以鼻！

    千萬甭忘哩！

    我還是一隻驕傲十足的小狗崽子，哼哼哼，我心裏想着。

    「汪汪汪！」

    我又抬起頭來，故意沖他們不友好地狂吠了幾聲。

    「喲，丈夫，你看這條小狗崽子，長得可真俊，還挺活潑，兒子定會喜歡！」中年夫婦的那位婆姨，喜滋滋地說道。

    「是的，老婆！

    我也看中了，滿狗市的小狗崽子們，就數它最招眼！」中年夫婦的那位漢子，附和着說道。

    這兩口子，可真會一唱一和，我心裏想着。

    而且他們對我的不友好狂吠，居然毫不介意，這可真教我懊惱！

    「你看它渾身一處白，一處黑，毛色又滑溜，又漂亮！」

    那位婆姨星眼望着我，嘴巴里夸着我，因為我聽得懂所有的人話，只是我不會說罷了！

    我完全能夠看得到！

    這位婆姨長得不是一般地漂亮！

    雙眸烏黑，雙眉如黛，睫毛又彎又長，儘管眼角爬上了細小的魚尾紋！

    但貌似更增添了幾分風韻，說起話來的時候，貌似唇齒間天然生香！

    我料想她年輕那陣兒，八成是位超級大美女。

    「嗯嗯，看毛色，確實是不錯，而且又是一條小公狗，比小母狗好！」

    漢子說話時！

    聲如洪鐘，而且他的肩膀和胸膛非常寬！

    跟他的婆姨一樣，他的頭髮也特別地濃密，只不過他是短髮，而他的婆姨則是大長發，向後挽上扎了起來。

    我料想漢子年輕那陣兒，八成是位超級大帥哥，這一點，夫婦倆極為般配！

    「你們兩口子可真有眼光！

    這是我家最後的一隻小狗崽子，也是最好的一隻小狗崽子！」我的主人說道：

    「本來我已經把它送與了親戚，後來這小傢伙，老跟親戚家的一隻貓咪不對付，親戚只好又送了回來，你們買了，也算是緣分！」

    我的主人是一位黃臉老太婆！

    準確地說，她只是我現在的主人，以後她就不是哩！

    她方才沒有撒謊！

    之前，我的確被送與了她的一位親戚！

    她更沒有吹牛，因為她是左挑右選之後，才發現兄弟姐妹中還是我最帥，我最好，所以才把我送出手的！

    她的親戚是一位糟老頭子！

    雖說長相醜陋，其貌不揚，但畢竟家境闊綽，絕對屬於人傻錢多的那種，老買肉與我吃！

    我在糟老頭子家過生活，從來都不用啃骨頭！

    不過，我十分厭惡貓兒們！

    更厭惡糟老頭子養的那隻貓咪，賊拉拉地矯情！

    沒事兒的時候，它老是過來用身子或尾巴蹭我，老想找我膩歪！

    剛開始，我還能包容！

    後來我實在忍無可忍，畢竟再忍，就屬於縱容哩！

    所以我就老揍那隻貓咪，結果那隻貓咪就被我揍怕哩！

    它一見到我，就像耗子見到它似的，渾身直打哆嗦，最後糟老頭子又把我送了回來！

    那我也絕對不後悔！

    畢竟這樣，我起碼可以和我的父母們團聚！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我現在的主人，因為這個老太婆太過勢力和絕情！

    她總想把我賣掉，而且早已賣掉了我的兄弟姐妹們，使得我們和親生父母，過早地骨肉分離！

    散散散！

    還是甭說這個討人厭的老太婆來歷哩！

    她打開了電動三輪車上的小籠子門兒，一把將我從裏面提溜了出來，遞向了中年夫婦！

    因為此時，我的個頭只有一顆大白菜那般大，所以提溜出來，易如反掌！

    那婆姨伸出雙手，抱過我，擁在懷中！

    又輕輕地撫摸着我滑溜的皮毛，流露出蠻稀罕和蠻疼愛我的樣子！

    「汪汪汪」

    我又狂吠了幾聲，以表達我的抗議！

    因為這位婆姨雖然美麗，但她的手掌和手指並不細膩柔軟！

    顯然這是一雙辛勤勞動的手！

    遠不如白富美家庭出身的金枝玉葉們，那手保養得簡直如同手模一般，碰到我時，真是溫潤如玉！

    「你看它老是叫喚，不會咬人吧？」那位婆姨見我亂吠，問那老太婆道。

    「不咬人，不咬人，你看它牙都沒長全！」老太婆回道。

    「噢噢噢，不叫，寶貝兒不叫！」

    那婆姨聽了，繼續抱着我，輕輕地拍着我，甜蜜地哄着我，像是對待她家的小男孩一樣。

    「這條小狗崽子多少錢？」漢子問道。

    「這個數！」

    那老太婆也不直接說出價錢，只顧伸出滿是老年斑的手來，用帶有繭子的粗糙手指比劃了一下。

    「噢，是不是太貴了？」

    漢子難為情地道：「能不能打個折扣，便宜一點？」

    「這還貴呀？！」老太婆笑道：

    「沒跟你要虛價，家裏頭隨便來幾個客人，泡泡溫泉，錢也就來了！」

    老太婆笑時，眼中透露出幾許輕蔑，迅速掃了掃漢子的渾身上下！

    只見那漢子身上穿戴的民族服飾，雖然十分整潔，熨燙得也十分板正！

    但卻是無比地破舊，不少地方尚縫製了大大小小的補丁！

    儘管那些補丁均為花鳥蟲魚的精緻圖案，縫補得無比巧妙，看着怪養眼！

    但這並不是他們民族服飾本該帶有的元素，想必是為了別具匠心地掩蓋他的窘迫寒酸所致！

    老太婆又掃了幾眼那位婆姨！

    見她生得雖是極具姿色，但卻沒有塗脂抹粉！

    身上的民族服飾，倒是九成新的，但卻不是高檔值錢的料子所做！

    手上的戒指和腕子上的手鐲，也黯淡無光，壓根不是k金足金的成色！

    估計僅僅這些，也都是他的漢子從牙縫裏擠出來，省吃儉用為她捯飭的！

    嗯嗯嗯，她不是個有錢的婆姨！

    甭看她心靈手巧，刺繡活兒做得這般出色，別具匠心！

    嗯嗯嗯，他也不是個有錢的漢子！

    要不然他的婆姨就不會跟着他受窮了，兩口子全都是鄉巴佬，老太婆眼睛裏明淨地揣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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