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我陸初為人父的悲傷

    是的，小童現在自身的狀態，和一般的大天使也不太一樣。

    陸程注視着氣急敗壞的小童：「你來找我，應該不僅僅是為了聊這些吧。」

    「難道就不能是我特意來提醒你，有位天使發現了你創世主的身份嘛。」

    小童嘟了嘟嘴，自會見以來就一直在椅子下晃動的腳子卻是緩緩停了下來。

    「看來您一直以來都比我想的要敏銳呢，創世主大人。」

    小童手子重新撐起臉蛋，臉蛋上掛着微笑，看起來若無其事的笑眯着眼。

    「還是說您從剛開始就已經看出來了，只不過一直以來都在裝糊塗呢。」

    「其實，從見面的第一眼我就已經感知到了。」

    陸程眼中流過幾分默哀。

    老實說，他感覺自己不太適合聊太過沉重的話題。

    但是對方既然來到了這裏，特意與他獨處，想必也是報着交流的打算。

    「我能感覺的到。」

    陸程應着窗邊的餘暉，抬起頭，用漆黑的眼瞳默默注視着眼前的嬌小人兒，緩緩道。

    「你的生命正在慢慢的流失。」

    「昂。」小童微笑着，被陸程道破了她如今的狀態後，依舊是那般無其事的模樣。

    陸程望着小童，神色複雜。

    「為什麼要放任自己的生命流逝，明明都已經修煉成大天使，從微觀規則的角度上，是近乎與天地同壽的存在了，還要放任着自己的死亡。」

    「為什麼？」

    這是陸程的疑問。

    換句話來說，眼前的這位人兒...是在自己尋死！

    因為她本可以不用死，只需要動一個念頭，哪怕一個念頭都好，小小的揮動一下她自身掌握的規則之力，她都可以活下去。

    這種鮮活的生命明明還站在眼前，而你卻要眼睜睜看着對方生命流逝的感覺，讓陸程心裏實在是有點不太好受。

    「吶吶～您是在我生命的流逝而感到憂傷嘛。」

    小童微笑着，嘴角噗一下，像是在為有人因為自己生命的流逝而悲傷的事情，感到高興。

    「您終究還是不太了解天使和惡魔呢。」

    「也不太了解我。」

    「我呀，活得太久了，在天使中都算是老人家了呢，一路來已經見證了太多太多的事了。」

    「人類常說生命講究精、氣、神。」

    「天使的生命亦是如此，講究憑心而活，重神，心神一衰，生命也就會來到一個逐漸逝去的過程。」

    小童倆手托起自己的臉蛋，笑道：

    「漫長的生命中，我累了，到了停止為世界奔波的時候，感覺到自己的心氣正在逐漸的黯淡，生命也因此開始流逝，就這麼簡單。」

    「這就是天使的一生。」

    陸程道：「可是以你的境界，分明可以隨意的延長自己的生命......」

    「這又有什麼意義呢。」小童搖搖頭。

    「再美好的花朵，在度過最動人的花期過後，也會逐漸凋零，

    今日的我繁花落盡，明日，在世界的某一處，也會有一朵新生的綠芽吱呀吱呀的從土地上爬起，

    世間萬物，生生流轉不息，再如何悠久，最終也會化為天地輪迴的一環。」

    「昔日，我由微觀世界的規則而生，他日，我又重新化為規則的一部分回歸於微觀世界當中。」

    「這，就是生命啊。」

    小童朝着陸程微笑道，寧靜的體會着陸程所帶給她的親近感，還有那一絲生命流逝，歸化天地的感覺。

    她之所以能察覺到陸程從微觀宇宙規則角度上是萬物生靈之父，世界的起源。

    一方面是身為大天使修為高深，能從微觀宇宙的規則之中體會到陸程的那從規則源頭所帶給她的親近感。

    另一方面，便是因為她如今身處於重新歸於微觀世界規則一部分的過程中。

    於生命的流逝之中，她所觸及，她所體懷，陸程世界online微觀世界下，規則的源點。

    小童正處於天地的輪迴當中，她一生的心氣，情愫都在緩緩的流逝之中，直到歸於沉靜。

    可能也正因如此，她對在陸程身上感受到的親近感才更傾向於見父一般。

    因為在她漫長的生命中，父母也早已經逝去，帶着對他們的情感寄託，陸程對她的親和力，才在她的寄託下，偏向於如同見父般的親感。

    時光漫漫，甲子一生。

    陸程沉聲道：「難道你們就沒有想過重新定義自己的生命嗎。」

    「不行，做不到，天使這一生的宿命註定如此。」

    小童朝陸程眨了眨眼：「我知道您在試圖挽留我的生命，謝謝，我很開心。」

    「至少在這逝去的過程中，我能退休隱逸在人間，靜靜的等待着自己的死亡，這就足夠了捏。」

    陸程聞言久久的沉默。

    「所以，你來找我，究竟是有什麼訴求呢。」

    小童依舊微笑着與陸程相視着。

    「我，想要邀請你加入使魔法庭。」

    「加入使魔法庭嗎，為什麼會是這個要求。」

    「可能是因為感覺有創世主的加入，世界會變得更美好吧，窩活到現在，都還沒有發展過這麼大的下限呢。」

    陸程難以理解：「都身處這個階段了，都還在履行天使的職責嗎。」

    「帝哥，問你一個問題。」

    「請問要是有選擇的權力的話，在生之而來的宿命和自由的生活之間，你會如何抉擇呢。」

    「我會希望我身邊的人能有自由生活的權力。」陸程毫不猶豫的道。

    「重要的是你們會怎麼選。」

    「是啊，重要的是我們該怎麼選。」

    小童笑眯着眼，看起來很開心。

    「聽帝哥你剛才話的意思，是無論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嗎。」

    「我可沒有這麼說。」

    「那帝哥你加入使魔法庭嗎。」

    「加入......」

    「嘖，有沒有人說過帝哥你其實是一位骨子裏很溫柔的人呢，感覺這股親和力出現在帝哥你的身上，簡直就是對生靈的絕殺捏。」

    「出現在其他人身上不也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都說了到底只是點親和力罷了，不是隨便一個人，加上點微觀規則源頭上的親和力就可以變成三界魅魔的啊。」

    小童望着陸程，為其糾正道：「再怎麼有親和力，人們也不會親近一位暴徒的。」

    而且不是因為是微觀宇宙規則下的世界起源，陸程才對生靈有親和力。

    而是陸程是一位令生靈親近，有親和力的世界起源。

    身為陸程世界online的上帝，創世的源頭，只有他愛世人，親近生靈，才會因此對生靈有親和力。

    也正是陸程世界online的生靈，能在微觀宇宙規則的聯繫下，一撇到「生靈之父」陸程骨子裏埋藏下的溫柔，才會於無形中感到親近。

    小童深深的望着陸程，生命流逝的恍惚間，感覺真有那麼幾刻，見他就跟見了活爹一樣。

    這...就是三界魅魔的威力嘛！

    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感到複雜捏。

    「好啦好啦，既然話都說完了，那我可就撤咯，我可還想感受感受生活呢。」

    小童直接就不想玩了，煩躁的拜了拜小手，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陸程也起身，望着小童的背影，不禁發問他一直想問的。

    「所以，今天的你，玩的還算開心嗎。」

    小童噠噠的腳步一頓。

    「嘖，陸帝這是在關心我這將逝之人的身心健康嗎？」

    「算是吧，畢竟你整出來的小陸合花子可能還想再都多見你幾面呢。」

    「噗......」

    小童眼中仿佛漣漪一過。

    「說不定多見小陸合花子幾面，我甚至還能多活一陣子呢。」

    陸程注視着小童，認真道：「給我透個老底，你這個狀態到底還能保持個多久。」

    「歪歪，這麼關心窩，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成我爹，當成世界生靈之父了吧。」

    「嗯哼。」陸程沒有作答。

    「如果窩說百來年，你還會為我正在逝去的生命感到悲傷嗎。」

    小童朝陸程俏皮的眨巴眨巴了眼。

    「那可能就不會了。」

    「嘖，那幾千年呢，比現在世界目前為止誕生的時間還久。」

    陸程靜靜的注視着小童，沉默不言。

    「嘖，有沒人說過帝哥你其實有那麼點像天使呢。」

    「我自己都沒有這麼覺過。」

    「那是因為你把自己的感情埋藏的很深，生靈總是喜歡用表面的虛假，來遮住自己最真實的內在。」

    小童緩緩的走近陸程，來到他的面前，用小手掌撐在陸程心臟那一塊的胸口，抬起頭望着他的臉。

    「我仿佛能感受的到，您無時無刻在為我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悲傷。」

    」您會為每一條逝去的生命而在心中靜靜默哀嗎，真是好奇啊。」

    「我很感謝你的關心，帝哥。」

    「但果然還是平常狀態下的那種玩樂生活，更讓人喜歡呢，從你和我們可愛的首席之間傳遞而來的幸福感，我也很喜歡。」

    「剩下的時光里，也還是請大家繼續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度過叭。」

    「......「陸程終是嘆道：「祝你今後的每一天都開心吧。」

    感受身上的祝福之力，小童一笑間，仿佛恢復了往日裏整樂子的樂子人狀態。

    小童噠噠的踮起腳，將臉蛋貼近了陸程的耳朵，嘴子一字一句的輕聲道。

    「謝謝你。」

    「父親。」

    輕輕柔柔的話音方才落下，滿天般的羽毛就在餘暉的照耀下爆散開來，空間也仿佛就此支離破碎。

    天地之間輪迴不息，規則造人，也有可能蒙蔽人的雙眼，天使和惡魔的歸宿終究在那裏。

    天使、惡魔、哪怕人類，也都不過是規則之間輪迴的一環，世界也亦是如此，遵循着規則間輪轉的命運。

    陸程望着空無一人的教室陷入了沉思。

    教室黑板上的鐘表重新滴滴答答的走着，時間還是原來的那個時間，從未變過，仿若剛剛漫長的交際不過夢幻中的一撇。

    然而在空中閃耀着光輝掉落的星星徽章，確是向陸程詮釋着剛剛念之所及的，並非是黃粱一夢。

    徽章猶如它原先的主人一樣，噠噠般的落入了陸程的手中。

    法庭編號—67號，在現如今的使魔法庭中，排名極度靠前的一枚星徽，傳承而至陸程手中，延續而下。

    身處在天上空間的使魔法庭中，此刻正迸發無比劇烈的震動。

    「啊啊啊啊！」x2

    「怎麼回事兒！」

    「怎麼個事兒！」

    「小天！」

    「小魔！」

    「我們生死與共！啊啊啊啊！！」x2

    使魔法庭，兩位巴掌大小的器靈異口同聲，無比驚慌的抱在一起，尚未注意到背後的星徽牆上，方才黯淡下來沒幾天的67號位，正爆發着耀眼的光輝。

    而現如今，那新晉的編號67號法庭執行官，方才拎着大大小小的書包，走出校園，朝着校門口等待的人兒們招呼手。

    「走吧～我們回家。」

    「好～」

    渾身筋骨懶散的珈百璃糯糯的開口道：「小童子都跟你說了些什麼捏，陸陸～」

    「這你都能察覺的到兒？」

    「啊...啊～我現在廢廢噠，什麼都感覺不到捏～」

    陸程溫柔的揉了揉珈百璃嫩嫩的小臉蛋。

    「不要說些讓我懷疑你根本就沒有墮落的話，嘎百璃～」

    「哦......」

    珈百璃撅撅嘴。

    她就是關心一下下大天使前輩嘛，不然要是被檢舉揭發了她的墮落生活怎麼辦。

    「陸陸，你說小童她在人間玩的還算開心嘛？」

    陸程抬頭望了望昏黃的天空，夕陽下的雲朵映襯着霞光，是那般的完美，厚重。

    「應該，還算開心吧。」陸程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