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安排

    夜色下，舒三鐵舉着火把走在前面，高小蕊原本是跟在他的身後，只是風吹着樹葉晃動，然後在火把照映下，地面上落下許多的黑影。

    高小蕊只能追了兩步，走到舒三鐵的身邊。

    舒三鐵側着看了她一眼：「天色這麼暗，我們夫妻走路，用不着講太多的規矩。」

    「我們鎮上人家風氣保守，老人家喜歡守規矩的小輩。這一會萬一有人出來，看到我們走在一塊，對我的名聲不太好。」

    舒三鐵想一想鎮上有些愛管閒事的老人家，她們還真會做一些損人又不利己的事情。

    前幾日下過雨，路上的坑，還來不及添補平整，這一會他們夫妻還是不敢太過加快腳步行走。

    舒三鐵知道高小蕊是不太敢走夜路的，只能順勢和她說了一些城裏的趣事見聞，引得她沒有心思注意風吹，樹動，地上的影子。

    「城裏年輕夫妻真的可以手牽手在外面逛街？」

    高小蕊很是震驚的反問舒三鐵，雙井鎮的年青夫妻，他們關係就是非常的和美，在外面也不能平行走在一塊。

    「我沒有看到過手牽手走路的年輕夫妻，我看到的都是用衣袖遮掩一下，手牽手走在一起的夫妻。

    城裏夫妻有前後走路，但是人多的時候，他們平行走在一起，也不會有人會非議。」

    「哦。原來也不是真的手牽手逛街。啊喲，我不能想了，我都臉紅了。」

    高小蕊用手往臉上扇了幾下風，心裏面還是有幾分的羨慕，但是她還是做不到人前和舒三鐵那般親近的舉止。

    舒三鐵舉着火把，看見高小蕊面上的紅色，一下子笑了起來：「城裏牽手的人，他們都不會臉紅。你聽閒話的人，這是替誰臉紅啊？」

    高小蕊跺了幾下腳：「我和大嫂以前聽說過這樣的事情，大嫂和我都說，城裏人真不害羞。

    我明天和大嫂解釋一下，城裏的人，還是害羞的，他們是用衣袖遮了的。」

    舒三鐵不置可否，只是和她商量道：「下一次，我休假的時候，我帶着你們進城一趟吧。」

    高小蕊聽舒三鐵的話，有些心動，轉而卻嘆道：「還是不去了。城裏的東西好，但是價格貴，我們去看了，買不起，孩子們年紀小，容易移了性情。」

    「少時多見識一些事情，對他們才有好處。我當年要不是有機會和張哥兒交好，跟着他認了一些字，也不可能考試進工部。」

    舒三鐵覺得有機會的時候，孩子們要出門看一看，他們便能知道，這世上除去雙井鎮外，還有別的好地方。

    舒三鐵夫妻回到院子裏，知道家裏人都在後，把院子門關閉了。

    舒三鐵讓高小蕊先回房照顧孩子，他去和爹娘說一會話。

    舒家老太爺夫妻聽說朱家老太太很是痛快的接了謝禮，陽氏聽後搖頭說：「她這幾年總是在外面說，你欠了他家大人情。

    這一次的事情，送一份謝禮過去了結這一次的事。她收下禮物，在外面，也不會再說什麼閒話。」

    舒三鐵說了朱大山的態度，又陪舒家老太爺夫妻坐一會，他才離開。

    燭火搖曳，舒家老太爺嘆道：「朱家老大沒有他爹精明能幹，他為人太過厚道了一些。

    老二家的和朱二山家的又是表姐妹關係，我們兩家是斷不了走動的。」

    「老二家的天天在雜貨店鋪里忙活，她也沒有這麼空和她表妹來往。朱二山家的精明，老二家的也不是傻的，兩人對上了，有來有往的輸贏。」

    舒三鐵回到房間，舒靈已經在床上睡熟了。

    高小蕊看到舒三鐵進來，衝着他招手道：「靈兒剛剛還說一定要等你回來，我哄她，只要她閉一會眼，你就會回來。

    你看，就眨眼的功夫，她就睡熟了。」

    舒三鐵俯身看着小女兒紅僕僕的睡臉，用手指輕輕颳了一下她的小臉，對高小蕊低聲說：「她長得太好看了，又很是聰明伶俐，我其實一直擔心她太過聰慧了。

    朱家雲丫頭鬧出這麼一場事情，我心裏面反而少了一些憂心。人，還是不能活得太順了。」

    高小蕊聽他的話，沒有好氣道：「你還真念了朱家雲丫頭的人情啊？」

    「念啊。我聽人說，有一種人有福氣，總是有人搶着為他們擋災。靈兒之前的名字，還是太好了一些，現在的名字，我覺得是最合適的名字。」

    「呸。我們這樣的人家，有什麼災禍的？靈兒又是一個小女子，將來都不在外面行走。

    等到她十五六歲的時候，我們給她尋一門安穩的親事，她這一輩子只會平順過日子。」

    「我們也是這十年，才過上安穩的日子。你對待燦兒和晶兒都能下狠心，讓她們多學一些本事，你待靈兒也要一樣的狠心。」

    「靈兒爹，燦兒的年紀也不小了，她現在針線活做得不錯。前些日子，繡鋪掌柜還專門請她去教人做繡活。

    她的親事，你可要上心一些。我也不求她過什麼富貴的日子，至少男方家不會圖燦兒的好手藝來養家。」

    舒三鐵夫妻有三兒三女，舒燦是長女，也是他們這一房最懂事的孩子。

    他們夫妻是疼愛年紀小的舒靈，但是一樣珍惜懂事的長女。

    他們說了女兒的事情，又提及兒子舒顯鳴進城讀書的事情。

    高小蕊很是有些擔心道：「侄子們都不曾進城讀書，就我們家鳴兒要去進城讀書，我有些擔心大嫂和二嫂心裏面有想法。」

    「你安心吧。我和大哥二哥商量過送孩子們進城讀書的事情。

    大哥說顯向不是讀書人，他這個年紀拜師傅學手藝。

    二哥說顯中不想讀書，他想出來做事，春天過後，他就會跟着他舅舅學算賬。」

    高小蕊聽他的話，很有幾分感嘆道：「大嫂會失望的，大侄子早幾年就出來拜師學了木匠手藝，現在還沒有出師。

    二侄子現在又不敢讀書，他想學什麼手藝？」

    「這兩日，爹會去和鐵匠鋪的老東家說話，安排顯向進鐵匠鋪做活，他手上還是有幾分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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