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塑造葛英和蝴蝶這兩個角色的時候,南枝其實很明白,這兩個女孩並非什麼所謂的「摯友」、「姐妹」,她們之間的情感更像是愛情,卻又超脫了愛情。
她的經歷有限,只有一段不算成功的愛情。
所以南枝一遍遍地回想,她對霍司爵是怎麼樣的。
她想起霍司爵出事那次,她幾乎以為霍司爵要死了,那一瞬間巨大的絕望和痛苦讓南枝寫下全影片中最讓人動容的詞。
蝴蝶將葛英背上了秋水山,那裏有一處小木屋,她將葛英安置下來,日日采草藥,為她的葛英治病。
葛英的高燒反覆,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候。
初夏的夜雷陣陣,劈開樹木照亮整個天地,照亮蝴蝶的心。
她啜泣着,抱緊她心愛的摯友,哽咽着,一遍遍地對昏迷的葛英說——
「這個世上只有你明白我,我求求你,你別死」
蝴蝶這個角色由顧明溪來飾演,她本就柔弱嬌小,冷白的皮膚讓她看起來有種病態偏執的美,劇中的妝造更是放大了這一特點。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盛滿淚看向一個人的時候,像是能看進人的心裏。
南枝看着大屏幕中顧明溪的演繹,心中實在是驚嘆。
拋開別的不說,顧明溪實在是天生的演員。
拉片結束之後,氣氛也逐漸越發的熱鬧起來。
在場專業非專業的人聚在一堆,也能聊得有來有回,雖然建設性的建議其實根本沒多少,但童梁原本的計劃也不是要跟他們聊出個所以然,只是看看反饋而已。
他打算在聚會結束之後,跟南枝深入交流一下。
聚會到了尾聲,南枝一直頗為關心江微微的狀態,是而婉拒了霍司爵一會兒的晚飯邀請。
想到一會兒她還得留下來跟童梁一起聊一聊之後片子精剪的事,南枝不免有些頭疼。
今天實在是個有些忙碌的夜晚。
然而,還沒等南枝把這幾件事分出個先後次序來,她回過頭去找江微微,對方已經不見了。
齊源也不見了。
南枝錯愕了一會兒,趕忙給江微微打電話。
聽筒那邊傳來機械的女聲,提示對方正在忙碌。
「給江微微打嗎?」霍司爵此時過來了,一本正經,「她剛剛跟齊源一起走了,齊源讓我跟你說一聲。」
南枝更加愕然:「為什麼?他倆到底怎麼了?」
霍司爵面上露出幾分莫測的表情:「你還是等哪天江微微好一些,親自問她?」
這話更讓南枝多想,她嚴肅幾分:「齊源欺負微微了?」
「不好說。」霍司爵更加正經,「背後說人是非,不太好。」
南枝無奈得緊,想再試試給江微微打電話,那邊童梁過來了。
「霍總還在啊?正好,霍總今晚有空留下來,跟我和南枝老師一起討論討論精剪的問題嗎?我讓人準備了晚飯,新來的廚師,手藝很好的。」
霍司爵眼睛微微一亮。
原本以為今天沒辦法跟南枝一起吃飯了,但卻沒想到有這樣的好事。
南枝也懵了,但她沒有理由拒絕。
太矯情了。
而且,如果不是南枝確定童梁和霍司爵最近沒什麼往來,她幾乎都要懷疑童梁是受霍司爵的指使了。
但是看到霍司爵那明顯高興又意外的表情,南枝清楚,這肯定不是霍司爵提前安排的。
幾個人又回到童梁的家庭影院,將影片調到開頭,開始各自闡述自己看的過程中,對哪些片段持質疑態度。
洋洋灑灑說了一個小時,就都餓了。
飯已經做好,還沒到餐廳就聞到那鮮香咸辣的味道。
廚師是雲貴人,做的菜也是雲貴創意菜。
一道烤鱸魚和油爆三脆南枝最喜歡,竟然破天荒地吃了兩碗飯。
霍司爵看着南枝好胃口,眸光一點點柔和下來。
他很高興。
看到南枝越來越健康,沒有被過去的事情所影響,他非常高興。
他不需要南枝為從前的事情所困,他只要南枝高高興興地活着。
吃完飯,又回去工作,這次童梁提出了自己最後的想法。
「結局的那個暗喻我覺得還是要再斟酌斟酌,如果加上那個暗喻,基本上等於明確告訴觀眾這兩人的關係不一般,不是普通的摯友之類的。可能過審上面就有點難。」
南枝遲疑:「可這段是點睛之筆啊。」
童梁嘆息:「所以我也糾結,特意想着跟你討論討論。」
說着,童梁偷偷瞥了眼南枝,又忍不住提醒她,「雖然咱們紅塵的確算是雙女主類型,但現在大部分人未必能接受這樣的,很有可能影響票房,所以不如留點有爭議的東西。」
童梁作為一個成熟的導演,南枝知道他的建議是很中肯的。
但她還是有些不舍。
那一段戲是葛英這個角色人物弧光最為明顯的地方,刪掉實在是可惜。
見南枝糾結着不說話,童梁乾脆把問題拋給霍司爵:「霍總覺得呢?」
霍司爵默默不語一陣,看向南枝:「你想刪掉嗎?」
南枝一愣,對上霍司爵漆黑溫潤的墨眸,下意識道:「不想。」
「那就不刪。」霍司爵不假思索,聲音平靜,「至於過審的事,有我在,我會去儘量找關係——別的,什麼都不用想。」
童梁一言難盡的抿唇。
得,他成小丑了。
虧他還害怕南枝的固執會讓霍司爵不高興呢。
沒成想,人霍總就是個烽火戲諸侯的主兒。
徹底散場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南枝和霍司爵跟童梁告別,感謝對方的盛情款待,約定下次再一起吃飯。
兩個人都喝了酒,南枝正想着叫個代駕來,霍司爵便先一步開了口。
「我送你回去吧,然後讓陸城去開你的車。」
看着天空中飄起的小雪,南枝想了想,稀里糊塗地答應了。
不是她想跟霍司爵一起回家
實在是下了雪很冷,代駕也很難找,她總不能在紫山名築等到凌晨兩三點再走。
上了霍司爵的車,暖氣烘得南枝很想睡覺。
她一遍遍讓自己清醒,告訴自己不能睡,但眼皮子還是打起架來。
好睏南枝滿腦子只剩這個念頭,腦袋一點一點地,根本控制不住。
片刻後,一隻手輕輕地扶着她的額際,將她的腦袋按在了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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