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紀念溫記憶中最可怕的一年。
他見到一直作為家裏保護神的爸爸,也會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甚至抱着媽媽的手都在顫抖。
「別怕,就是有些低燒,不一定被傳染了。」葉梨戳了戳紀琰臣的手,推開紀琰臣,「離我遠一點。」
要是真的傳染了,葉梨也不希望紀琰臣染上。
紀念溫戴着口罩,被留在家裏。他雖年歲小,可也知道什麼是生死。
「媽媽。」紀念溫站在客廳,看着被爸爸抱在懷裏的媽媽,「我想吃媽媽煮的南瓜粥。」
葉梨推着紀琰臣,笑了笑,「好,等媽媽回來就給你做。」
紀念溫重重地點頭。
他會等着,所以媽媽要回來。
車子朝外面緩緩行駛,道路是前所未有的空蕩。來往的行人都戴着口罩,來往匆匆。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清脆的雨聲低落在玻璃窗上的聲音,滴答滴答。
葉梨靠在副駕駛座上面,心口發慌得很。看了一眼旁邊的男人,還能隱約看見他輕顫的手。
葉梨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看着外面不斷往後倒退的建築,「紀琰臣,你別怕。」
紀琰臣默了默,把車子停到一處規定停放處,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朝着葉梨那邊微微俯身,一雙神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葉梨,「吻我。」
葉梨捂着口罩,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別耍流氓,快點開車。」
紀琰臣只是扯下了口罩,「不想我害怕,那就吻我。」
他的神色認真而執拗,葉梨知道,她如果不照做,今天這事算是過不去了。
葉梨遲疑了幾秒,隔着口罩親了親他的臉蛋,「行了嗎」
面上一涼,她的口罩被男人粗魯地車了下來。葉梨還沒來得及驚呼,唇上便襲來紀琰臣溫熱的薄唇。
在她微楞之際,撬開她的牙關,胡亂地一通。像是要染上葉梨所有的氣息一樣,吻得不成章法。
「你瘋了?!」葉梨沒好氣地推開紀琰臣,扯過一旁的紙巾替他擦着嘴,「萬一我生病了怎麼辦!」
「那我就陪你。」紀琰臣把葉梨緊緊抱在懷裏,「你一個人肯定會害怕。」
葉梨鼻子一酸。
她是害怕的,生死面前,沒有多少人會不害怕。可她也怕紀琰臣擔心,所以只能強撐着。
「那念溫怎麼辦?」葉梨蹭了蹭紀琰臣的肩膀,聲音很輕。
紀琰臣捏了捏她的臉,「又不是治不好。」
葉梨瞪了一眼紀琰臣,「別靠近我了,快開車。」
「嗯。」
醫院的情況比葉梨想像中的更嚴重,密密匝匝的人。紀琰臣把她護在懷裏,儘量減少她和每一個人的接觸。
排隊的過程很煎熬,他們早上來的,硬是到了快傍晚才檢查結束。
好在一切安好。
得到通知後,紀琰臣快步把葉梨拉上車,扣在車窗上便狠狠地親了上去。
「不怕不怕。」葉梨輕輕拍着紀琰臣的後背,「我還感冒着呢,別親了。」
紀琰臣輕輕地「嗯」了一聲,在葉梨臉上親吻着,「看來零花錢還是得限額,省得你出去亂跑。」
葉梨:「??」
心有餘悸地重新坐在自家的沙發上面,葉梨一把抱住旁邊的紀念溫,「崽崽,媽媽嚇死了。」
紀念溫嗅着葉梨身上消毒水的氣息,很是乖巧,「爸爸比媽媽更害怕。」
向來冷靜的爸爸,第一次那麼惶然無措。
紀念溫好像懂了,為什麼林姨說爸爸愛媽媽愛到了骨子裏頭。
即便生死,爸爸都要和媽媽在一起。
二月初,是紀念溫小朋友八歲的農曆生日。
蛋糕是不敢訂了,葉梨戴上口罩準備出門買些東西,卻看見紀琰臣從抽屜裏面拿出了一件雨衣,套在葉梨身上。帽檐拉得很低,戴上了口罩,手上還給她戴好了一次性手套。
葉梨沉默了半晌,很是認真地看着紀琰臣,「要不你給我來一套特製宇航服吧。」
紀琰臣微微思索,「好。」
葉梨:「」她就隨便說說的。
紀琰臣卻纏了上來,嚴肅地看着葉梨,「不能大意。」
「好。」葉梨猛地點頭,親了親紀琰臣的臉,「那你也和我一樣。」
紀琰臣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葉梨身上的雨衣,沉默了半晌,還是套上了。
教孩子就得以身作則。
簡陋的蛋糕,葉梨也搗鼓了一個下午。
今年的年無比的冷清,紀念溫雖然小,但是也知道事態嚴重。
紀念溫回想起那個早上,手指輕顫的爸爸,還有臉色發熱的媽媽。那一瞬間,像是天塌下來一般。
「我希望世界和平。」他說。
葉梨笑了,拿了一些蛋糕抹在紀念溫的臉上,「願望太大了是不好實現的。」
紀念溫想了想,「那我希望爸爸媽媽平平安安。」
歲歲有今朝,年年會平安。
願所有的痛苦終會過去。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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