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她拿着我的玫瑰花，美得就像一幅畫

    「秦芊芊同學，這次的新生開學典禮事關重大，我們也知道秦先生工作很忙，但他如果能在典禮上致辭，我們學院將蓬蓽生輝。」

    辦公室內，輔導員將一張燙金請柬推到秦芊芊手上，語重心長的強調着這件事的重要性，然而秦芊芊卻一直意識恍惚地站着。

    她不理解。

    自己明明已經在醫院病逝了，怎麼轉眼間就回到了自己剛上大一的時候？

    18歲。

    多好的光陰啊。

    秦芊芊輕輕的撫摸着自己姣好的面龐。

    這個時候，秦域還沒有與她決裂，沈默還沒有出現，沈清也還在沈家掣肘着她那位親愛的姐姐——沈藍的野心。

    這樣好的時機，還沒有死去的敵人，她都有了，怎能不叫她心潮澎湃！

    「秦芊芊同學！」輔導員呵斥了一聲。

    自己在這兒說了半天，結果當事人像做夢一樣，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

    秦芊芊回過神來，嫣然一笑：「好的老師，我會儘量勸一勸秦叔叔，不過他會不會來，我不能保證。」

    這個回答顯然不能讓輔導員滿意，不過看在她叔叔給學校捐了一棟樓的份上，輔導員也沒太為難她，揮揮手便讓她出去了。

    一出辦公室，蘇綠迫不及待地跟上來：「芊芊，我都聽說了，你是不是要在開學典禮上跳舞？」

    南城大學是雙一流院校，秦芊芊作為藝術特長生被招進來，舞自然跳的非常好，在很多比賽上都得過獎，秦域在這方面很捨得給她花錢，如流水一般的開銷，也讓她得到了相應的回報。

    這次開學典禮最後一場表演就是秦芊芊。

    節目單雖然要對外保密，但蘇綠的視線太過急迫，秦芊芊還是忍不住點了點頭。

    她從小脾氣就不好，所以朋友一直不多，蘇綠絕對算其中一個。

    「我就知道！」蘇綠忍不住握了握拳頭，在空中揮了揮：「經管系的那群傢伙，個個鼻孔長在腦門上，等這次他們在舞台上看到你的表演後，絕對無話可說！」

    撫摸着請柬上的人名，秦芊芊雙手交疊地將它按在胸口，陶醉極了：

    「我的。」

    *

    今天公司的事情多，秦域回去的比較晚，可當姜助理將車開到門口時，秦芊芊卻笑眯眯地候在了門外。

    姜白遲疑的看向後視鏡。

    秦域垂眸：「就在這停。」

    別墅晚上的燈火點得很亮，秦芊芊的笑容愈發晃眼。

    她溫順乖巧的挽着秦域的手臂，回到了書房，又柔和恭敬的給秦域端了一杯水，眼睜睜的等着秦域小抿了一口她倒的水後，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秦叔叔」

    秦域一聽這語氣，就知道她有事要求。

    她在學校瘋得很，才開學就三天兩頭往學校外跑，交了一堆狐朋狗友打架生事，輔導員的電話打了不知多少，他接了幾個，全是抱怨，若非校方顧忌着秦域的身份，早就給她處分了。

    秦域沒有說話，只靜沉沉的望着她。

    秦芊芊被這樣的視線盯得頭皮發麻，終於將一封邀請函放在了桌上，腳尖漫不經心的在地毯上輕劃：「學校領導想讓您去開學典禮致辭，我說回來跟您說說看。」

    書信式的請柬被掀開一角，上面果然寫着「秦域先生親啟」的字樣。

    秦域有些意外。

    最近秦芊芊一身刺，誰都說不得，前天自己讓她專心學業，她就能一天一夜不回家，如今居然為了一個致辭乖覺下來了。

    秦域沒有表態，秦芊芊似乎有些着急。

    她想抓住秦域的手求他同意，卻被地毯摺痕絆了一下，臉直衝沖的栽在了他的小腹上，還略有不滿的哼哼了一聲。

    「硬死了，還不如跌在地上呢。」她撅着嘴抱怨，在秦域的懷裏拱了拱。

    秦域身軀一僵，迅速將她拉開了。

    「你想讓我去麼？」他不着痕跡地側過身，轉移了話題。

    秦芊芊捂着微微發紅的鼻尖點頭，為着剛才的事情，略有埋怨的盯了秦域一眼。

    她今天穿着短袖，裙子也老老實實的長至膝間，耳後垂下的幾綹碎發，隨着光線變幻成一根根軟膩的金色，看着倒是乖巧極了。

    秦域將手按在請柬上，聲音沉沉：「你這段時間的表現，實在不如人意，我如果去致辭，不是被人戳着罵麼？」

    秦芊芊的眼睛睜得圓圓的：「誰敢罵您？我一定把他宰」

    察覺到秦域越來越深的臉色，秦芊芊十分有眼力勁的改口：「秦叔叔，我大話已經說出去了，如果您不去，我多沒面子，您放心好了，有您做榜樣，我以後一定乖乖的不惹事，您不要不管我」

    像是為了增加可信度一樣，還裝模作樣的擠出了幾滴眼淚。

    秦域冷冷的瞥了她一眼。

    小姑娘想在同學面前爭面子的那點虛榮心，都被她寫在了臉上。

    他還是太慣着她了。

    闔上請柬，秦域輕聲一嘆：「只要你願意把我說的話聽進去，我走這一趟不算什麼，這樣就要掉眼淚，未免也太嬌氣了些。」

    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秦芊芊「嘻」聲一笑，一把攏住他的手臂，緊貼着自己。

    青春期的少女發育良好，那一層薄薄的布料，可使人輕而易舉的感受到她身體的弧度與熱。

    秦域呼吸暫停一瞬，正要說話，秦芊芊卻先一步鬆開了他，開開心心的跑了出去。

    秦域望着她離開的方向，靜靜的站了一會兒後坐下。

    回到房間，秦芊芊立即收斂了臉上的喜色，將邀請函撕碎了扔進垃圾桶，想了一會兒後，又將一旁早就脫下的內衣一起丟了進去。

    眼底划過一絲譏笑。

    *

    不怪校領導重視，今年是南城大學建校90周年，新生典禮自然是辦得熱熱鬧鬧。

    學校四處佈置着七彩小旗，迎風招展。

    高年級的學生穿着吉祥物套裝，散發傳單。

    「知行合一崇德務實」的校訓，被製成了巨大的電子熒幕，滾動播放。

    這樣大的盛事，凡坐公交路過「南城大學」這一站的乘客，都要張望兩眼。

    秦域驅車趕到時，典禮已經到了尾聲，他被工作人員引導至後台，等待着眼下這個大合唱結束後，便登台致辭。

    接過稿子，他簡單掃了兩眼便不再看。

    觀眾席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大合唱結束了。

    聚光燈依次亮起，又依次熄滅，最終只留下一盞，聚集在舞台中央。

    秦域的身影就這樣闖入秦芊芊的視線。

    俊逸的五官輪廓分明，漆黑如墨的瞳孔狹長深邃。

    矜貴得體的笑，柔和的蜿蜒至他色淡如水的薄唇。

    抬手低眉，說話談笑。

    他的臉部線條好似精心雕刻，在這寡淡無味的舞台之上，是一抹絕難忽視的朗艷風景。

    觀眾席的燈光雖然熄滅，但更多的手機與攝像機的燈光，卻蜂擁而至。

    洶湧的人潮中，秦芊芊靜靜坐着。

    耳邊有無數的聲音，而她只看得到講台上的人。

    這次的開學典禮，能請到秦域這樣的人出面致辭，實在是南城大學的榮幸，是以即便致辭的時間雖短，也足以讓現場掌聲雷動。

    致辭結束，秦域微微躬身，退至後台。

    秦芊芊倦鳥投林般撲到了他的懷裏，嬌聲哼哼：「秦叔叔。」

    少女撲來力道不輕不重，秦域身形未變，抬手想扶住秦芊芊的肩，卻發現她此刻穿着演出的芭蕾舞裙，裸露在外的肌膚，如嫩藕一樣白皙。

    他抬起的手臂緩緩垂在了身側。無從下手。

    「秦叔叔，留下來看我跳舞好不好？最後一個節目是我表演的。」秦芊芊仰起頭，清澈的鹿眼中盛着燈光的色彩，瀲灩的像是要把人心神吸懾。

    「好。」

    在這樣的情況下，秦域沒有辦法不同意。

    秦芊芊緊緊環着他的腰，雀躍起來。

    此時報幕的主持人在舞台上提到了秦芊芊的表演作品——《胡桃夾子》。

    開始準備工作的相關人員三三兩兩的散開。

    四周的燈光黯淡下來。

    觀眾席鴉雀無聲。

    大家都在等待着。

    秦域低頭，剛想催促她快點上台。

    秦芊芊飛速抬起手臂，捧住了秦域的臉，在這電光火石、間不容髮的剎那，於黑暗中攫住了他的唇：

    「想被你弄壞。」

    柔緩而輕揚的音樂響起，幕布緩緩上升。

    少女如一隻蝴蝶般飛出，伴隨着音樂翩翩起舞。

    飛揚，回眸、抬手。

    她纖瘦的身軀，像是風中的一株嫩荷，每一個動作，都牽引着觀眾的神經。

    聚光燈忠誠地追隨着她的每一個足尖小跳，每一次旋轉。

    大熒幕也將舞台上的每一幀動作，放大了數倍。

    在這幅巨大的畫框之內，那少女便是畫師筆下最靈動的一抹色彩。

    秦域坐在觀眾席第一排，雙手交疊，表情平靜，仿佛真的只是在看一場普通的表演。

    幾位新生的談話，從耳後傳了過來。

    「這跳舞的女的誰啊，這麼漂亮？」

    「藝術系的系花秦芊芊你都不知道？」

    「我去，這顏值當校花都綽綽有餘。」

    「你們看到她嘴沒有？又水又艷，好想嘗嘗那是什麼味道。」

    「你繼續做大頭夢吧，屌絲。」

    表演結束。

    掌聲漸次響起。

    秦芊芊溫溫柔柔的鞠躬謝幕，雙手抱着一束玫瑰花，天花板的燈光自上而下的打在她身上，倒影出她嬌艷逼人的輪廓。

    美的像一幅不諳世事的少女油畫。

    「想被你弄壞。」

    十幾分鐘前的這句話，猛然在腦海浮現。

    秦域臉色驟變，「蹭」一聲站起，不顧校領導的曲意逢迎，徑直離開。

    校領導不屈不撓的在他後面追趕着。

    秦芊芊退場，蘇綠是第一個迎上來的：「哎哎哎，芊芊，你不知道，你剛剛真的是太漂亮了，那群男生的眼睛都看直了。」

    秦芊芊將頭上固定髮型的小夾子一個個拆下來，全都攏在盒子裏，動作溫柔文靜。

    蘇綠還在滔滔不絕的說着話。

    「咔噠」。

    舞裙的拉鏈被拉開，秦芊芊換好衣服，將裙子掛了起來，淡淡的笑着。

    她怎麼不知道呢？

    她已經從秦叔叔的憤怒中，知道的清清楚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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