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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羅河車站裡一個不正常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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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不逢年,也不逢節,羅河站不似春運期間那般水泄不通,卻也不冷清。

    天上沒有太陽,但也沒有要下雨的意思,天色處於半敞亮半陰暗之間。

    我站在諾大的羅河站廣場中央,一時間不知該往哪兒走。

    作為深安最重要的交通樞紐中心,羅河站東是長途汽車客運站,正南毗鄰羅河口岸,不同國家和地區的人由香港經羅河口岸進入深安,每隔十幾分鐘,就會有黑壓壓的人群像一團黑煙從海關關口湧出來,繼而在廣場上徐徐散開。北向是羊深高鐵站和通往全國各地的長途火車站,地下更有二十四小時的士,和可直達新安機場的地鐵一號線。廣場上人來人往,不同膚色、不同民族、不同語言,不同年紀,不同職業,不同身高體態、不同神情樣貌的人駱驛不絕。有人進站,有人出站,也有人只是在閒逛。廣場上空嚶嚶嗡嗡,除卻周遭的車水馬龍聲、有接站問候的、有送行道別的、有高談闊論言政事的,有說三道四侃八卦的,也有輕言細語說情話的,讓人想聽也得聽,不想聽也得聽,最磨耳朵的當數那拉杆箱的輪子摩擦地面的軲轆聲。不計其數的拉杆箱橫行直走,高檔的名牌箱、低廉的雜牌箱、皮革的、帆布的、塑料的,還有混合材質的,花花綠綠,各式各樣讓人眼花繚亂,而我手上拖着的這個尤其特別。

    六年,我在深安這座混凝土堆積而成的冰冷國際大都市裏一無所獲,來的時候一口銀灰的塑料拉杆箱,離開的時候還是這口拉杆箱,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四個嶄新的橡膠輪子如今只剩下毛渣渣的三個了,掉了的那個被扔進了新安機場三號門左側的垃圾箱裏了。

    非客運高峰期,車站對進站廳時間沒要求,只要是當天的有效票,什麼時間都讓進。可我進站驗票時,那個四方臉,下巴上留了一小撮山羊須的驗票員還是向我展開了一張狐疑的臉,手舉着我的票,以警察審罪犯的口吻問我:「劉清秋,是吧?」

    「是!」我微笑着點了點頭。我叫劉清秋,出生在二十六年前的八月十五中秋節,家人都叫我十五。我們老劉家世代燒陶,父輩們起的名字也都跟陶瓷有關:族譜里我的祖爺爺叫劉大窯;爺爺叫劉大盤;而我父親叫劉大碗;父親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叔叔叫劉二碗;姑姑叫劉小碗,我是家族裏唯一的例外。據說父母老來得女,把我看得跟寶貝似的,父親為了給我起個好聽的名字,把壓箱底的一套上品青花瓷送給了為我起名的小學老師。我閒來無事想了想,若真要循了老劉家的傳統,我的名字可能會叫劉小杯,或者劉小勺,其實也不錯。


    「你這下午四點三十五分的票,現在還不到九點,來這麼早幹嘛?」

    「沒事兒做。」我條件反射地拉扯了一下嘴角。從小到大,我對此類不想回應卻不得不回應的場面訓練有素,近幾年來已愈登佳境,有時候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我是真的在笑,抑或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揚一下嘴角。不過,我說的事實,我確實沒事兒做,雖然已經過了六年之久,不論是對深安這座城市,還是對這城裏的人,我都依然跟來時一樣陌生。

    小山羊須顯然不相信我的話,正常人怎麼會在車站的硬板凳上傻坐七八個鐘頭呢?他的一雙小眼眯成了兩道幾不可見的細逢,把我從頭到腳審視了一遍,又盯着傳送帶上我那個只有三個輪子的廉價拉杆箱看了一會兒,心裏大概在想我該不會是欠人錢財,被人追債追得沒處藏身,才買了張車票躲到站裏頭來了吧?畢竟這種事兒也不是沒發生過。他踮起腳尖向不遠處的隊尾望了幾眼,確定後面沒人追來,這才勉強給我放了行。我這些年其他的本事沒學會,臉皮倒是練得越來越厚了,無論安檢人員以什麼樣的眼神看我,我都泰然自若,沒半點不自在。

    也許時間尚早,二樓候車大廳里只零零散散地坐着不到一百來人,有溫馨排排坐的一家大小,有成群結隊一起返鄉的夥伴;有卿卿我我的小情侶,也有像我這樣形單影隻,百無聊賴的,我選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

    小山羊須想的不算全錯,正常人確實不會在車站裏傻坐一天,可我在許多人眼裏都算不上正常人:在我的家鄉陶鎮,我是一個算命先生口中「頭戴鐵帽子,腳套鐵鐐子」而來的劊子手,百年不遇的煞星,那個瞎了眼的算命先生斷言我不出六歲,父母雙亡。而不幸的是,我的父母真的都在我六歲前走了。雖然我自己覺得很冤枉,我是個「老來女」,父母生下我的時候已經年近七旬,就算沒有我,以那個年代的醫療水平和條件,也都是差不多要走的人,但街坊鄰居不這麼認為,他們深信瞎子的鬼話,個個都把我當成掃把星,身邊的人出了什麼事也都賴在我頭上。可我有什麼辦法呢?日子還得過不是?——笑着過。笑得過火了,他們又說我瘋瘋癲癲的,弄得我困惑不已,不知到底是該笑好還是不笑好。

    幸好,我有三個哥哥,他們仨是在我父母生下我之前收養的。大哥叫大龍,個性木納,一天到晚說不上幾句話,着急的時候還結巴;二哥叫二虎,性子急躁,跟炮仗似的,一點就着;三哥據說是在陶鎮的九洞橋底下出生的,取名叫三橋,三哥聰明,學習好,對誰都謙和有禮,以前東大街上的街坊,沒一個不喜歡他的。父母過世後,三個哥哥把我捧在手心裏養大,可他們對我也跟一般哥哥們不大一樣,他們總是讓着我,順着我,只要是我想做的事,他們從沒說一個「不」字。

    周末的時候,我經常一個人坐在小區樓下的石凳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小區保安換了一任又一任,每一任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有個長得白白淨淨的小保安見了我就縮,那神情生怕我把他給生吞活剝了;就在二個半月前,我還一個人坐在美國三藩市39號碼頭上,不吃不喝,聽一堆海獅拉長脖子自我陶醉地唱了整整十個小時,一直到第二天,我的耳邊還縈繞着海獅咿咿哦哦地怪叫聲。

    有時候我自己也忍不住想,我可能真的不大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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