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白虎少女

    黃昏，雖然四月已然入夏，但是太陽西沉，還是難免帶出一絲涼意。

    渾身白布纏繞的楚衍躺在擔架上被手下親衛抬了出來，他的性命雖然保住了，但是雙腿骨頭卻被粉碎。

    醫者斷言，除非有奇蹟，不然楚衍後半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了，對於一個武者而言，這也就是說他廢了。

    「呵呵！」

    楚衍望着天空定定出神，今日正他還是安平郡都騎，郡城驕子青年第一人，而如今他卻是個廢人，命運就是如此弄人。

    回到家中，在楚衍固執而嚴厲的命令下，親衛們也搖頭離去。

    「吼？」

    院中一隻皮毛光滑，背生雙翼的白虎看着楚衍的模樣，它幽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並發出低吼，似乎是在質問。

    楚衍乃是一孤兒，家中無任何親人，而這隻白虎乃是楚衍一年之前，入林打獵時恰好遇到。

    當時的白虎渾身是血，楚衍出於憐憫，以及對其背生雙翼的好奇將其帶回了家飼養起來。

    這白虎也很奇怪，要吃熟食，要睡在床上，而且性情很高冷，對楚衍是愛答不理的。

    不過楚衍也不在意，他本來也孤身一人，每日多添一份吃食罷了，他偶爾也會跟白虎說話，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

    想起之前的時光，楚衍悲涼一笑，低聲嘆息道：「別叫了，你自己離開吧，我廢了，以後都不能餵你烤肉吃了。」

    也不知是不是白虎聽懂了，它竟然一個跳躍離開了院子。

    「哈！」楚衍悲涼一笑，自顧自地搖搖頭，看着那西垂的夕陽，仿佛就像看見了現在的自己。

    一夜未眠，楚衍水米未進，意識有些模糊。

    「你們王家是不是人，如此你們竟然要退婚？」

    「當初你們是怎麼巴結我們都騎的，現在就是這副臉面，真是無恥至極。」

    「哼，我王家可不是以前的王家了，時代變了。」

    隨着爭吵的聲音越來越近，楚衍睜開雙眼，幾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許正你們來了？」

    來人正是他手下親衛，當然還有他未婚妻的哥哥王凌。

    王凌看着躺在椅子上的楚衍，眼中閃過一絲憐憫，還有一絲嘲弄。

    不自量力和仙人對抗，落得如此下場也是活該。

    心中如是想着，王凌遞上一封書信道：「楚衍，這封書信是我妹妹留給你的，今日我的來意想必你也清楚，我是來退婚的。」

    「我的妹妹如今入了仙門便是仙人了，不說你現在這樣，就是你之前的身份，也和她不相配了，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楚衍沒有理會王凌的話，也是打開了王芊雅的書信，上面只有寥寥幾個數字：

    楚衍，我今得仙人看重，將入仙門，往日情意已是煙雲，日後你我仙凡有別，還請你莫要糾纏。

    「仙凡有別！」

    楚衍淡淡發笑，數年的情分一句仙凡有別便化作雲煙了，真是脆弱啊。

    「退婚的事我答應。」楚衍堅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不甘和痛心，隨後又忽地一笑轉為釋然，他執筆寫下八字：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勞煩你將這八字，交給王芊雅吧。」

    「好，我會轉達的！」王凌嘴角上揚，將曾經的婚書丟給了楚衍然後快步離去。

    「我呸！小人得志！」

    許正狠狠在唾了一口，一臉憤恨：「都騎，那王家就不是東西，一個個都是白眼狼，虧你之前那麼照顧他們，就該讓他們去死。」

    「算了，此事不提了。」

    楚衍擺擺手，感覺有些心累，現在他只想永遠睡過去。

    「都騎～」

    幾個親衛看着楚衍如此模樣，心中也不是滋味，可他們也只是一群大老粗，說不出什麼安慰人的話。

    「楚老弟！」

    門口又傳來一聲呼喊，眾人望去，李峰搖着肥胖的身體，帶着一錦盒步入院中。

    「見過郡守大人。」眾親衛連忙行禮。

    「不必！」李峰擺擺手，來到楚衍身邊道：「楚老弟，你身上傷勢可好些了，我今日特意帶來了一隻百年野山參，靈芝等大補之物，對你傷勢有好處，我這就安排人給你熬上，待你服下過不了半月，渾身傷勢肯定能恢復如初。」

    楚衍抱拳苦笑道：「多謝大人好意，楚衍謝過大人了，不過我這後半生怕是站不起來了。」

    聽到這話李峰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不過很好的被他掩飾了過去：「楚老弟，事實難料，還是看開些的好，你不要喪氣，說不定會有奇蹟發生，你好好修養」

    一陣客套話後，李峰搖搖頭，憂愁的走出了院子：唉，楚衍廢了，日後那山匪誰來收拾啊。

    「哼！」許正不滿的看了李峰一眼，心中很是不屑：「這個李峰也真不是個東西，要不都騎幫他掃蕩周圍山匪，他這安平郡守的位置能做得穩？」

    「許正，不必說了。」楚衍失望的閉上了眼睛，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終是到了他頭上。

    又是黃昏時分。

    「都騎，今日我便先回去了，明日我再來看你。」將楚衍安置好後，許正道別離開了院中。

    「去吧！」

    夕陽照在楚衍臉上，當初那個英氣勃發的少爺，佝僂在木椅上，仿佛一個垂危的老人，沒有半分生機。

    想起自己曾經縱馬飛奔，槍挑山賊的場面，楚衍就不由的握緊了拳頭。

    「嘭！」

    木椅被一掌拍的四分五裂，楚衍眼中爆射出一股厲人的寒光：「沒有雙腿又如何，我楚衍還活着！」

    想至此，楚衍目光堅毅，他撐着拐杖來到院中楓樹下，伸出雙臂，拽住樹枝拉到身體，開始鍛煉起臂力來。

    清晨，許正再次來到院中，此刻他驚訝的發現，楚衍正渾身冒汗，拉着樹枝，做着鍛煉。

    「都騎！」

    「哦！許正你來了。」楚衍鬆開樹枝，掌住拐杖，面帶微笑的跟許正打着招呼。

    「你～」許正有些微微發愣。

    楚衍還是楚衍，但是如今他的臉上不在有昨日的頹廢，整個人看起來生機勃勃，眼中堅毅，那個英姿勃發的楚都騎回來了。

    「我挺好的，鍛煉了一下，感覺渾身筋骨都舒暢了不少。」楚衍一臉爽朗。

    「舒暢了好，舒暢了好啊！」許正由衷的笑了，自家都騎站起來：「都騎，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容易倒下。」

    「哈哈，這點磨難，我楚衍怎麼會倒下。」楚衍臉上洋溢往日少年般着自信。

    「許正，我拜託你一件事。」

    許正抱拳道：「都騎請講，屬下一定幫你辦到！」

    「不是什麼大事，請你去鐵匠鋪幫我打造一套飛鏢來。」

    「飛鏢？」許正眼眸微亮：「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

    楚衍笑笑，繼續鍛煉起臂力來，如今他雙腿廢掉，曾經的功夫都用不上了，他打算轉學暗器，這樣他對付那些賊匪也任有一戰之力。

    正午時分，許正拿着一精緻的皮鞘走了進來。

    「都騎，飛鏢來了。」

    打開皮鞘，十二支寒光閃爍的柳葉飛刀，映入眼帘。

    「這是寒鐵打造的，夏不起露，冬不凝霜，而且鋒銳十足，即便是我們平常穿的鐵甲也能輕鬆洞穿。」

    「有勞你了！」楚衍摸着飛刀，心中很是滿意。

    小聊一陣後，許正轉身告別，楚衍也拿着飛鏢練習起來。

    時光如逝，轉眼一月過去。

    咻！

    一隻飛刀，精準無誤的將一隻夏蟬釘死在楓樹樹枝。

    楚衍摘下蒙在眼前的黑布，看着飛刀滿意的笑了，他原本便是後天九段的高手，無論是目力還是耳力都是極強的，煉起飛鏢來也是的心應手，很快就掌握其中精髓。

    丟開黑布，楚衍撐着拐杖來到一旁椅子上坐下，準備喝口水。

    忽然一道雪白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了院中。

    楚衍轉頭望去是那白虎回來了。

    「咦！」楚衍眼睛微睜略顯意外，他正想開口詢問白虎為何回來時，一陣璀璨的白光，忽然照射開來，亮的楚衍睜不開眼。

    待光芒散盡，楚衍在看去時，剛剛的白虎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渾身未着片縷高挑少女。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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