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四季海棠

    宋媽媽如此想到，便福身請辭，回去復命去了。

    「小姐，為何……」錦兒不解的話語剛要問出口，便被綠意捂了嘴。

    綠意輕聲的附在錦兒耳邊說道：「隔牆有耳，明白？」

    錦兒點點頭，不在說話。

    「做我的丫鬟，要謹記一點，不聰明伶俐不要緊，最重要的是忠心，做好你們的本分。」南宮羽落對剩下的四人緩緩說道，「你們原本的名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到了我這邊，那邊由我來賜名。」

    南宮羽落手指指着四人一一道：「靈梅，柳蘭，汐竹，姒菊。」

    「謝小姐賜名。」四個丫鬟齊聲說道。

    「水玉，這幾個丫鬟就交給你調教了。一會給他們分配一下各自的職責。」南宮羽落轉頭對着水玉說道，「兩個月後我要看成果。」

    「是，小姐。」水玉說完，便領着四個丫鬟走了。

    「小姐，這挑的都是初入府的，可是怕……」綠意見人走遠，小聲問道。

    南宮羽落驚喜的看着綠意，笑道：「綠意能想到這一層，可見是進步不小啊。」南宮羽落眼波流轉，淺笑嫣然，一臉輕鬆，嘴角卻哩着一絲凝重的戒備，道：「不錯，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是要防備着點才好。」

    「還是小姐考慮得周全。」錦兒頓時恍然大悟。

    綠意見小姐小小年紀，處事便這般妥帖，心中不免肅然起敬。綠意心中很清楚，家生子在府中待得久，必然大多已被大夫人收買，且有着家裏的顧慮，而剛入富的，大夫人應當還來不及動手腳，自然也是最安全的。

    宋媽媽回到了荷香園，便去往老夫人處回話。說到南宮羽落時，宋媽媽便將心中的不解問了出來：「四小姐盡挑了些初入府的，奴婢不明白這是為何。」

    老夫人聞言，眼含讚賞的說道：「虧你也是這府里的老人兒了，經歷的骯髒是比落兒多得多，為何不明白？看來是老了，腦子轉不過彎兒來了。」

    「老夫人盡取笑奴婢。」宋媽媽笑道。

    「落兒與老大媳婦的恩怨已經不是一兩天了，雖說還未曾撕破臉，可單單老大媳婦想謀害蘇氏與天佑，便已經結下了梁子。此番落兒如此挑選，便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老夫人的語氣中滿是對南宮羽落的讚賞。

    宋媽媽也想明白了。這府里的家生子大多都是大夫人的人，唯有那些初入府的，大夫人還尚未做手腳。四小姐也是個聰明的啊。

    老夫人想起南宮羽落初次為她烹茶的時候，明明是一張純稚嫩弱的面龐，眼神偏偏清亮得嚇人，帶着與年齡不相符的一抹成熟的味道。這個發現讓她對自己的這個孫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而後，海棠苑傳來了消息，說那日四姨娘難產之事是老大媳婦在暗中操作的。卻是這個四丫頭破的局，這又讓她驚了一驚。她未曾想過這丫頭竟然這般聰慧，看得又是如此的透徹。

    於是她便決定幫南宮羽落一把，看看她能走到什麼地步。總歸是為了南宮家好。幫這丫頭，總比幫那禍水一般的又與她娘一般自私的南宮雲清來的好。

    晚上，剛剛用完晚膳，水玉進了屋子，道：「小姐，七皇子殿下派人給各位夫人小姐都送了禮物。」

    南宮羽落抬頭，略有些不悅。

    水玉小心道：「小姐，你看……」

    「什麼東西？」綠意看了一眼南宮羽落的臉色，輕聲問道。

    「是一四季秋海棠。」水玉說道。

    四季秋海棠花期四季，一春秋二季最盛。晶瑩翠綠的葉片，嬌嫩艷麗的花朵，卻艷而不俗，華美端莊。用來點綴居室，十分清新幽雅。

    此時正是春末夏初的時候，有這四季海棠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南宮羽落蹙眉，看着水玉指揮人將四季海棠抬進來。

    這海棠一看便知是名品，未開放的海棠花蕾紅艷，似胭脂點點，而大部分已經開放的則俯仰錯落，濃淡有致。葉子也陪襯得好，嫩綠光亮而細緻，真如綠鬢朱顏，令人有忽逢絕艷之感。

    海棠花，前生自己最愛的花。

    娘親愛極了海棠花。娘親死後，她便將這海棠花當做是一種對娘親的念想。

    那時的皇子府里，曾經遍植海棠。

    那時候，她以為明媚的海棠象徵着夏侯弛對她的呵護和真愛。後來她才知道，海棠花其實又名斷腸花，實為不怎麼激勵的東西。夏侯弛實際上對海棠花極為厭惡。一切不過是一場戲罷了。

    而今日她竟送來了海棠花，真是絕妙的諷刺啊。

    水玉笑道：「七皇子殿下說名花配美人。送給大小姐的是牡丹，二小姐的是薔薇，三小姐的是茉莉，五小姐的是芍藥……」看着南宮羽落不悅的神情，水玉住了口。

    看着開的吐火如荼的海棠，南宮羽落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拂過開得最盛的一朵花。

    默立許久後，她才僵硬的抬手，把最美麗的一朵摘下。那朵花的顏色竟是極艷極紅，在燭光下，宛如鮮血。她的手慢慢握緊，花瓣在指掌中扭曲，然後，狠狠一擲，花瓣碎了一地。

    水玉驚訝地看着這一幕。

    南宮羽落皺眉道：「晚上風大，吹壞了海棠。」

    水玉明白過來，低頭道：「是。」

    綠意不免心驚。小姐究竟是在想些什麼，她們竟然一點都捉摸不透呢……

    第二日一早，南宮羽落刻意晚了半個時辰，才帶着綠意和錦音去向老夫人請安。經過茶房，她按照往常的慣例烹了茶，這才帶着兩個丫鬟進了屋子。

    錦音本就喜歡露臉兒的，又想着只要進去了一會兒准能見着大少爺，不免喜形於色。綠意卻暗暗嘆了一口氣，垂下了眼睛。小姐，已經給了錦音數次機會，算是仁至義盡了。

    進了花廳，錦音眼睛一亮。儘管每晚都能相見，可是那都是在黑燈瞎火的情況下，如今能在白天見着心中的人兒，錦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

    南宮羽落看着錦音那頻頻看向南宮熙風方向的錦音，不禁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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